第3章 夜入五里观
徐谨川觉得自己两辈子都没跑过这么快,很快就到了自家院里,把院门一关,贴着门就和赵大宝瘫倒在了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大宝,去把你娘接过来,咱们就窝在这地哪也不去,今年的新粮够咱们吃上好一阵子的。等要吃完了,再做打算吧……”
赵大宝撑起身子正答应着,就见柴房那忽然的出现了一个身影 ,正是赵大宝的老娘!
徐谨川惊得连忙站起,他已经能想到,老婶子估计是听到动静,进了柴房给徐小花解了绳子后,凶多吉少了。
果然随后出现的徐小花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大宝,你娘……”
“唉!我的老娘啊……”
赵大宝正要干嚎,就被嘶吼着奔来的老娘和徐小花,吓得奄了声。
徐谨川反应快,拉着赵大宝推开院门就往外跑。
刚一出门就发现,几个血肉模糊的村民,嘶吼着朝他跑来,徐谨川心里苦啊,那话咋说来着,就好比刚出虎穴是又进了龙潭啊。
两人被后边的东西撵着跑了老远,直到一处溪流处才甩开了去。
徐谨川和赵大宝躲在草垛子里,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直到确认安全以后,赵大宝才悠悠说道。
“川哥,接下来咋整俺娘和你妹咋办晚上吃啥……”
“……”
徐谨川心中郁结,这村子回去吧太过冒险。这荒郊野外别说吃的了,入夜以后怕是连个安稳觉都没法有。
“川哥,往前走点,就是五里观了。要不咱们去那看看”
“行!情况不对,咱就跑。”
“那行!川哥,你带钱了吗?五里观那老道,斋饭可是要收钱的。”
徐谨川往袖兜里掏了掏,摸出一张银票和一把铜子,在赵大宝面前晃了晃道。
“走!”
此时日头已是落了山坡,只留了一抹血红挂在了天边,徐谨川两人一人刨了一根木棍当成武器,一前一后这么走向五里观去。
等到了五里观时,已是月上枝头了,薄云微雨间朦胧的月光把道观衬得格外清冷。
赵大宝缩着头,来到观前左右张望,确定没啥子危险了,才拿起门环轻轻叩了几下。不多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便从门里传来。
“门外谁啊?”
“道长,我们是王各庄的农户,村里出了怪事,暂时回不去了,能否借宿一晚,再吃个斋饭?”
啪的一声,门上开了个小孔,一双眼睛盯着赵大宝两人看了看道。
“王各庄离这不远,你们再往前走走就到,来这借宿个啥,明日道观开门迎香客了再来吧。”
说着便关上了小孔。
赵大宝一下急了,连忙说道。
“道长!村里人都变怪物了,我们回去不是找死吗?您发发善心,让我们进去吃个斋饭也行。”
徐谨川一阵无语,这赵大宝是真饿了……
徐谨川刚要开口,道观的门慢慢的打开了一条缝来,半张胡子拉碴的脸,用一只眼睛透过门缝,把徐谨川二人打量了一番,紧声道。
“村里人怎么了,见人就咬吗?”
明显这个声音不是刚才隔门对话的声音。
“对啊!你怎么知道!”赵大宝回道。
“你们被咬了吗?受伤了吗?”
“没有,好得很,你看。”
说着赵大宝便张开双手,在原地转了一圈。
徐谨川学样也来了一圈。
“小师傅,要不让他们进来吧,问问话。”
“好吧。”清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徐谨川和赵大宝被让进门来,徐谨川这才看清,刚才门里清脆声音的主人,一个道童打扮模样的小姑娘,眼睛很大,皮肤白皙,头发被高高挽起,一个木质发簪随意得插在上头,一身藏青色道袍,正仰着头打量着他们两人。
道童旁边的胡渣男子身材高大魁梧,腰间别着一把带鞘短刀,一双细长眼,盯得徐谨川浑身不自在。
道童关上大门,就示意徐谨川两人跟上胡渣男。
跟着胡渣男穿过前面的三进庙堂,便来到了后殿偏门的会客堂内,堂内灯火通明,刚到门外徐谨川就看到,一群人正手忙脚乱得押着一个女子的手脚,一个道士模样的中年男子正挥舞着木剑,口中念念有词,再用一铜片,撬开女子的嘴,给她灌起了符水来。灌完符水自己也喝上了一口,朝着女子的脸喷出水雾来,然后雨露均沾,吐了众人一脸。
徐谨川看得直皱眉头,这得多脏啊……
徐谨川还没感慨完,就见一男子被喷得迷了眼睛,下意识得低头就想在自己肩头上把水给蹭干,没曾想这个动作卸了手上的力,地上女子一下就挣脱出了一只手来,奋力得抓在了另一人的脸上,惊得这人连忙后退,这下可好,女子瞬间挣脱了两手,起身就攻击按压双腿的两人,两人更是惊得瞬间脱手,起身就跑。
中年道士转身就要跑,但也是倒了血霉,被暴起扑向他的女子一口咬在了屁股上,中年道士一个踉跄摔在了地上晕死了过去……
门外徐谨川正打算跑路,胡渣男一下就抽出腰间短刀上前几步,对着刚爬起来女子的后腰就是一脚!啪的一声,那女子正脸着地!胡渣男紧接着对着倒地的女子后脖颈就是一脚,咔得一声脆响,女子脖颈应声而断,霎时没了动静。
大伙还没缓过劲来,就见胡渣男抽出短刀,一刀把女子头颅削了下来,扔到了一边。起身来到中年道士身旁,又是一刀……
徐谨川麻了……
“你们,把这两人抬外边埋了。”胡渣男蹲在地上,边用中年道士的衣服擦拭着手中的短刀道。
接着给其中一个矮个子男子耳语了几句,那矮个便转身离去。
很快尸体就被拉了出去,有人冲水拖地,没一会儿会客堂就被清理了干净。
“两位过来坐吧。”
徐谨川小心翼翼的进了会客堂里,半边屁股刚坐在椅子上,这时矮个男子便和一人到了厅外,此人面白无须,头戴一顶金边白玉的乌色毡帽,身上是镶金绸缎紫衣,身材肥胖,吊眼青眉,手里盘着一串翠色珠子,一脸凶像。
胡渣男一见来人立马起身来迎,引着坐入上首。
“说说你们村里的怪事!”胖子一入座,便看着徐谨川二人道。
徐谨川不敢怠慢,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了个明白。
胖子随口问道“你们知道这凌云山里的风鸣沟吗?”
徐谨川是知道的,但是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的原则,徐谨川一脸真诚的答道。
“不知道。”
“啊……不是川哥,咱们不是去过一回吗差点没回来,你忘了啊。”
徐谨川尴尬得笑了笑道。
“风鸣沟,大宝,你记错了吧。”
胖子嘿嘿笑道。
“嘿嘿,小兄弟,咱们也不是坏人,这去过风鸣沟的人不多,向导难寻……”
原来这胖子是不远处,秦家庄的主人,秦安柏。家中排行老二,所以很多人都叫他秦二爷。
这胡渣男,是他的外侄子,叫秦寅虎,在双河镇上当的都头。
几个时辰前,这秦二爷的女儿,在庄外逗狗,结果被狗给咬了,不多时便疯疯癫癫起来,咬了身边的婢女,还好秦寅虎休沐在家,正巧遇见,带人一番折腾才把这主仆两人捆了个结实。
庄上都以为是染了邪祟,便拉着这主仆二人到了这五里观来驱邪,没想到观主贾应辰已经被人请走了,正巧观里来了个游方道士,说能驱邪,要价不菲,于是秦二爷先拿了婢女给道长试试,结果一番瞎折腾,作死把绳给解了,结果邪没驱成,反倒把自己给送走了。
至于去这风鸣沟,秦二爷从怀里掏出了一本书。
这是一本家族年谱拓本,算是族谱的一部分,记录了历年族里发生的大事要事。这书里写了,宏光四年秋分,双河县大疫,犬亦可染,疫者逐人而噬。疫者以齿伤人,伤者皆染,无有回还。族内医者试百草,唯三叶红可以医,此草生于温热地域,多在南方生长,且药用价值一般,主要用来治疗牙疼,所以北边并不多见,这双河镇地处国之最北,可这风鸣沟里地势低洼温度偏高,书里记载风鸣沟温泉附近就长有这草,这草虽能治这疫病,可是需大量草药当药浴泡着,还有就算治好了,也只剩一具躯壳罢了。
“我只此一女,时间紧迫,如你二人带路则事半功倍,回来之后我予你二人二百两银钱作为答谢,再说这风鸣沟也不是什么凶险之地。且得了药来,也可医你等亲人,两全其美,岂不美哉”
秦二爷说得在理,徐谨川在原主的记忆中,那风鸣沟只要不碰上黑熊、狼群、老虎、陷人的沼泽的话,还是挺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