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人心易变

    李二宝眼中闪过激动。

    自从姐姐去世之后，仇恨和痛苦无时无刻不啮咬着他的心，易安的话，终于让他见到了报仇的希望。刚刚易安眼中的神光，他可是硬生生扛下来的。过去这些年，李二宝没少到处钻营，知道凝神境修士的一些特征，清楚易安当前说话的分量。

    当然，虽然特征明显，但毕竟易安太年轻，他也没有绝对的把握。如果易安区区两年时间，就从第四小境强脏境突破到了第八小境凝神境，其背后一定有着天大机缘。不论是易安如话本中一般获得了仙人青睐，还是易安气运惊人获得了什么天材地宝，都值得他抱紧大腿。

    因此李二宝的内心十分兴奋。

    而易安做出如此承诺，首先是动了恻隐之心。

    老邻居们说“安哥儿仁义，打小就是好孩子”，这话不带半点浮夸。人心都是肉长的，易安就算是叠了一层穿越buff，也未改变他早已成型的三观，依旧心向正义，怀有锄强扶弱的标尺。

    不论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他都无法理解绝对的利己，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亚圣说过，人皆有恻隐之心，搞不清楚为什么有人特别痛恨这一点。

    当然，易安才不是因为内疚而做出的承诺，他有恻隐之心不假，但不等于他能接受精神内耗，有事没事就反思自己，他才不接受道德绑架。

    举报钱掌柜这事，虽然冲动了些，后果也超乎预料，甚至间接导致李二宝的姐姐香消玉殒，但易安才不会把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扛，他才不是什么白莲花般的圣母。

    反过来讲，就算诸葛翡叶一直把城门口劫匪挥刀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愿意拿储物法宝赔偿，易安也坚辞不受。就像他说的，还做不到把凶徒犯下的恶事，算到义士头上。

    简而言之，你有你的因果逻辑，我有我的道德标尺。

    三观定型的人，都比较顽固。

    因此易安从不奢望改变他人思想，有那个工夫还不如闷头练武，回头打上门去物理消灭。就比如这次和筑基境的搏杀，给他带来的高涨自信，让他对手刃琛哥跃跃欲试。

    易安虽然杀人、投毒、举报、药鱼、欺骗……哦，对了，还有文抄对联，但他坚定地认为自己是个好人，就在于他心中有着标尺。

    最后，就是他承诺帮忙，但帮到什么限度就没说了，这得根据实际情况来。彻底掀翻有着融合境的水家暂时不用想，但报复水家具体的人，还是有的聊的。

    最理想的情况，当然是培养李二宝亲手报仇，不妨先问问有没有可能。

    易安问道：“二宝兄弟，你来南荒是为了？”

    李二宝说：“逃难。我去水家找姐姐，得知噩耗后情绪激动，引得水家管事不满，要派人处理掉我。幸得有人提醒，匆匆安葬了姐姐后，就逃来了南荒，这两年一直靠给人养蛊为生。”

    “一个管事么？二宝你说说养蛊。”

    “嗯，南荒深处因为煞气的原因，变异蛊虫很多，但这些蛊虫普遍不适应外界灵气环境，对一些蛊师来说，等于无用武之地。为了让蛊虫在灵气下也能作战，就需要对蛊虫再培养、再筛选。这就是养蛊，这种活就由几个聚落的逃民在做。”

    “挺危险的吧？”

    “是，虽然灵气环境让大部分蛊虫变得萎靡，但也总会有些更具攻击性，若是防护不到位，或死或残都很正常。”

    “不能做别的吗？”

    “除了蛊师联盟的人外，还有谁愿意给我们这些逃民活计？而且如果做得好，培养的蛊虫重新活跃起来，适应了灵气环境，说不定就有机会被蛊师大人收下为徒，赏赐蛊虫，也就能够获得力量，不管是否回归镇海城，至少报仇有望。”

    “有秘籍的话，蛊师是不是也可以自修？”

    “自然，但蛊师修行笔记，哪一本都是珍贵异常，被蛊师联盟的人视作性命，轻易不肯示人。另外，我等逃民，若是武功差劲，气血不足，自行豢养蛊虫的话，会因为无法供应蛊虫所需，有着被蛊虫反噬的风险。资质差的蛊师弟子，师傅赐下的第一只蛊虫，都会是气血蛊，就是为了先强大气血。”

    “喔，原来还有这样的禁忌。那二宝你？”

    “我？资质一般，花了无数银两，武功也没修出个子丑寅卯。还好，我养的蛊虫还不错，期望哪天能有蛊师赏识，起了收徒之念，获赐一枚气血蛊吧。就是希望太渺茫了些，这几个逃民聚落中，几年也不见得有一个脱颖而出的。”

    易安对蛊修不太了解，便先说道：“回头我了解了解气血蛊的事，如果难度不大，我看能否帮你求来一个。”

    这却是易安想到了他的交易伙伴甄城，就是一个蛊修，易安可以问问甄城有没有气血蛊，价格几何。

    李二宝诚挚道谢：“多谢安哥儿，二宝铭感五内。”

    “甭客气，能不能成，不敢打下包票。二宝兄弟，还是先把水家管事的名字和长相告诉我吧。”

    “多谢安哥儿，水家管事的名字叫……”

    至于到底是谁害死了他的姐姐，李二宝没能查出来，这一块易安也不敢胡乱承诺，万一是个融合境咋办？先紧着能做的再说。

    这些事情聊完之后，易安才向李二宝问到了他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二宝兄弟，还记得几年前，你采购的一批蘑菇吗？就是那个有着独特香味，能促进食欲，但时间长了反而过犹不及，而且吃到嘴里远不如普通的蘑菇味道好。还记得吗？”

    李二宝疑惑的抬头，看着易安期待的眼神，努力回想一番，才恍然道：“哦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香味离远了闻不着，离近了也闻不着，只在一定范围内生效，兔子和猪闻了之后都胃口大开，我当时还想开个养殖场发家致富来着，结果试验没两天就又都厌食起来，没办法只好拿到酒楼，结果后厨说做熟了后味道变差，而且功效不明，不建议在酒楼使用，我因为兔子和猪的状态不好，也怕有慢性毒素，就一股脑丢给你去处理了，是这个吧？”

    “对对对，就这个，知道它们是从哪采到的吗？你还记得是从什么人那收购的吗？”

    “就云梦泽吗，我记得是……”看着易安愈发热切的眼神，想到刚刚猜想的气运和天材地宝，李二宝的声音突然一顿，然后他低下眼睑，把头颅低垂，做思考状。

    唯有半眯着的眼中，燃烧起了野望，看着脚尖，如同看到了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