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林昭
“你们一起上吧。”
杨陌缓步从阁楼的楼梯走下来，衣着整洁的西装，像是款待远宾的主人。
“鬼域……”
手持桃木剑的林昭没有想到，短短数天，杨陌竟会领悟出鬼域。
反倒是赵瑞，对杨陌使出鬼域并不惊讶，只是惊讶杨陌承受了他的一拳，为何会是毫发无损的状态。
“这是幻象。”
赵瑞目光朝四周搜索，暴虐的气息席卷整个房间。
“他明明已经浑身是血，是身受重伤的状态，怎么可能会眼前这副模样。”
林昭也回过神来，嘴角噙着冷笑看向站在楼梯的杨陌。
“我也想起来了，刚刚他倒在废墟之中。”
林昭却是在暗暗心惊，杨陌的诡异甚至在不经意间，让自己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杨陌戴着白手套，将食指放在嘴唇，左右摇动。
“你确定你们真的没有看错吗？”
一身细长的绒毛不断摇摆，赵瑞面带不耐，“精神类鬼域，杨陌，我是不可能会相信任何假象的。”
“一切，万法皆可破。”
赵瑞身形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站姿彬彬有礼的杨陌身前。
拳头带着罡风，径直砸向杨陌的面门。
杨陌的身姿巍然不动，赵瑞便发现脚下的楼梯竟是不断朝下旋转，自己与杨陌的距离越来越远。
赵瑞抬头望向俯瞰自己的杨陌，不甘地怒吼，却只能身陷在不断旋转的楼梯之中。
杨陌看着消失在螺旋楼梯内的赵瑞，面无表情，心中骤然松下一口气。
赵瑞方才将他击入废墟的一拳，便已经让他肋部的骨头断裂开来，若非有皿数的强化，多半无法支撑鬼域的施展。
强装镇定将赵瑞骗入鬼域深处，便可以将他与林昭分开击溃。
“只剩下你了。”
淡然的声音传入林昭的耳中，林昭突然嗤笑一声，摇头道。
“你将赵瑞困住，便是觉得吃定我了是吧？”
林昭缓缓抽出桃木剑，诡异的气息弥漫。
“那我便要看看，你有几分把握将我吃下。”
桃木剑被林昭击向杨陌，而他随剑而行。
杨陌看着跟在桃木剑之后的林昭，身体如同被风沙腐蚀一般散落。
“铮！”
桃木剑插入墙壁，林昭四处环顾，寻找着杨陌的身影。
“我在这。”
杨陌端着茶杯走出，自从走出缉司之后，一些精神力鬼域的小技巧，杨陌使用娴熟许多。
林昭微微眯着眼，将墙壁上的桃木剑拔出，粗糙的手掌拂过剑刃，桃木剑上的诡异气息似乎被吸附到林昭体内。
“嗯？”
杨陌察觉到一丝凌人的锐气。
眼前林昭的黑发快速生长，渐渐变成白发，脸面上的血肉如同被吸干的海绵，宽松的道袍下，林昭的身形似乎已经难以辨认出人类的模样，行走间响起清脆的骨头撞击声。
“杨……陌……”嘶哑的声音蕴含着无穷的愤恨。
杨陌看着自己手背上莫名出现的脓疮，突然觉得口渴。
不过瞬间，杨陌便察觉出自己出现的情况，并不正常。
“莫名的创伤，以及突如其来的感觉。”
杨陌眯起眼，盯着林昭的一举一动。
“喝水吧。”
像是漏气的喉管所发出的声音，但这声音并不像林昭。
只是还未等杨陌反应过来，一条长白的布匹缠绕上了杨陌的脖子，死死缠绕。
而在杨陌的鬼域之中，甚至出现了一座不可能存在的枯井，快速地将杨陌拖拽到枯井旁边。
面色青紫的杨陌，双手抓住缠绕脖颈的布条，舌头外露，头颅一歪，便化作一堆黑沙。
林昭看着空荡荡的布条，脸上带着渗人的笑意，径直走到枯井，低头看向井底。
“杨陌，中了我的诅咒，你不可能逃得了。”说完，整个人便倒插坠入枯井之中，枯井也随之消失在原地。
阁楼内，杨陌看着手臂上扩散的脓疮，面色阴沉。
“诅咒系诡异。”
杨陌回想这林昭的模样，想着那不可能出现的枯井，手臂上连黑色鳞片都无法防御的毒素。
“那不会是林昭。”
“那就是诡异。”
“林昭快要诡异复苏了。”
杨陌顿时心沉了下来，若是在自己鬼域中复苏一只诡异，那这游荡的诡异会不会随时袭击自己。
只是杨陌已经来不及多想，阁楼之中，隐隐约约出现了枯井的景象。
“追过来了。”
杨陌眼眸中黑沙渐渐涌动，警惕地盯着枯井的方向。
枯井缓缓探出一双骨手，待林昭爬出枯井之时，宽松的道袍上，顶着一颗骷髅头。
“杨陌，你逃不掉。”
无数骨刺从林昭身上涌出，铺天盖地地将杨陌笼罩。
随着杨陌的一声声怒吼，黑色人影被骨刺击碎，被脓疮创伤的皿数身躯，无法抵挡四面八方袭来的骨刺。
在骨刺形成狼牙交错般的牢笼之中，鲜血从缝隙之中流出。
林昭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没有血肉的骷髅头无法表现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只能迈着略显欢快的步伐，走到骨刺牢笼前。
双手挥动，骨刺收回到体内。
看着满地烂成一团的血肉，咯咯咯的笑声回荡。
笑得越狠，涌出的骨刺再次将满地的血肉来回穿刺，直至成为肉沫。
林昭看着眼前的场景慢慢回到街道上，即便听到四周惨叫声不绝于耳，缓缓恢复血肉的面庞上仍露笑意，敞开双臂，痛快道。
“杨陌，你终于死了。”
“只有你死了。”
“我们才会活下来。”
浑身是伤的赵瑞跌跌撞撞地走来，略显诧异地问道。
“杨陌死了？”
“为什么杨陌死了，我们才会活下来。”
林昭瞥了一眼浑身布满绒毛的赵瑞，眼底闪过一丝不喜，但碍于他身怀道家传承，便冷声道。
“赵掌教，你同样身为重生者，你……”
“明知故问？”
“嗯？”
林昭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眼神微眯盯着赵瑞，想要看清绒毛下赵瑞的面容。
“噗嗤！”
眼前闪过熟悉的身影。
赵瑞将桃木剑插在了林昭的胸口，死死地钉在心脏的位置。
胸膛插着剑刃的林昭不甘地退后数步，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你……我……”
“不可能……”
林昭眼前的街景坍塌，此刻他才看到自己仍然站在杨陌的鬼域之内。
自始至终，林昭都没有离开阁楼一步。
“这就是……觉的鬼域吗？”林昭嘴角微微扇动，却是流出一道鲜血。
杨陌面无表情地看着缓缓瘫倒在地的林昭，利用鬼域构建一个新的幻象，对杨陌消耗不小。
仔细看去，杨陌的面色俨然惨白，若非利用幻象短暂地靠近林昭，把桃木剑插入心脏，杨陌多半也无法支撑下去。
“咳咳……”林昭嘴里不断涌出鲜血，眼睛却死死地看着杨陌。
“杨……陌……”
“虽然……我还是……死在……你手中。”
“但……鬼门……你……这一世……别想关闭。”
“只有……重生者……才是……媒介。”
“你的父母……也……”
林昭没有能将话说完，不甘的眼神慢慢黯淡，重生者之一的林昭，在诡异第七日，死在杨陌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