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老鲍
“老杨！”
痞子摸着黑，在楼道里大声呼喊。
“别叫了，待会把那鬼灵引过来。”老鲍谨慎地看了看四周。
“不把她引来，我们怎么找到老杨，囍哥这么强，都没能找到。”痞子撇了撇嘴。
随后扶着墙壁，顺到楼道附近，小声嘀咕着，“说实话，咱们出了几次任务都是囍哥带头，咱们不过是打打下手。”
“听说现在是鬼门大开的时候，到处都是孤魂野鬼，要处理这些事情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老鲍，你说是不是？”
痞子踏着楼梯走上了几步，身后没有任何回应，便回头望了望。
但此刻，哪里还有老鲍的身影，只剩他一人独自站在楼道内，痞子满脸惊诧，呆愣愣地说道，“完了！”
楼道的尽头处，丑时之女抽泣的声音渐起，手中握着的稻草人又多出了两个。
……
房间内。
杨陌面带一丝疑惑地看向四周，方才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但在仔细聆听下，那细微的声音又不再出现。
老式的电视机不再出现任何画面，无论杨陌怎么摆弄。
无奈之下，杨陌转而看向其他。
老式的沙发，永不摆动的时钟。
杨陌上下操弄了一番，都没找到什么破绽。
重新坐回沙发的杨陌，开始思考整件事情的经过。
“我是什么时候被困的？”
或许在步入楼梯间之时，就已经陷入了丑时之女的陷阱。
“仅仅只是困住我吗？”杨陌摩挲着下巴，倒是觉得丑时之女的能力与觉颇为类似。
觉是将人的意识拉入虚无的幻境之中，丑时之女似乎是将人拉进了另外的空间？
就在杨陌以为丑时之女的手段不过如此之时，异变突起。
雪花屏的老式电视机突然传出凄厉的惨叫。
杨陌皱眉看去，满脸戒备。
此时的电视机里再次出现了那片昏暗的密林，但这一次，披头散发的白衣女子，浑身是血，却是从枯井之中缓缓爬出。
杨陌心中一凛，这一幕，似乎在昏迷时曾见过。
电视机屏幕慢慢被整个井口占据，满是血污，看不清面庞的女子也似乎慢慢爬向屏幕。
“贞子？”
杨陌轻声念出，下一刻，一双惨白的手臂凭空掐住杨陌的脖子。
杨陌大骇，觉再次出现，握住那双惨白的手臂，屏幕内的白衣女子微微顿住。
楼道内，丑时之女看向手中杨陌的稻草人，手指狠狠戳向草人的脑袋。
杨陌顿感头痛欲裂，双手捂住头，跪倒在地。
觉也随之消散。
贞子缓步出现在杨陌所在的房间内，古老的时钟忽然摆动到一点四十五分。
老式的沙发变幻为一口枯井，杨陌单手撑地，半跪在枯井旁边。
杨陌的眼前便是那双沾满血和泥的木屐，勉强抬头看向贞子，散落的头发中，竟是无比怨毒的眼神。
僵硬的手臂死死地箍住杨陌的脖子，杨陌面色一片死青，双目怒瞪而出。
怎么办？我要死在这里了吗？
“他们怎么这么久还没有出来？”小小的面庞满是担心。
陈尘囍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丑时三刻，看着恢复灯光的居民楼，径直再度走去。
“小小，你在这等候支援，我进去再看看。”
高挑的身影背后，一把无人撑着的伞悬浮在半空，紧紧跟在陈尘囍身后。
“存在诡异的地方，不会出现第二只诡异。”
杨陌即将窒息之时，脑海里回忆起陈尘囍说过的话。
诡异，诡异，如果我能把真正的觉引过来……
杨陌艰难地看向贞子怨毒的双眸，黑色人影再次凝聚出来，但这一次，杨陌没有让觉出手阻挡，而是将自己杀死。
他没有忘记，御鬼者与诡异本身便是相互寄存的关系。
如果觉不想自己寄生的那一部分消失，那必然会现身。
杨陌在赌，赌真正觉的心思。
黑色人影在杨陌身后掐住，贞子在前死死箍住。
一瞬间，杨陌头颅一歪，眼神失去了所有神采。
觉如同烟雾一般钻入杨陌的七窍。
下一刻，杨陌睁开双眼，瞳孔凝聚出一条浓郁的黑线。
贞子看着邪魅无比的杨陌，不自然地露出一丝茫然。
而在灯火通明的居民楼内，陈尘囍望向楼道的尽头，沉声道，“找到你了。”
杨陌的“尸首”如同起尸一般扭动起来，身体传来噼里啪啦的响声，本被扭断的脖子此刻竟是活动自如。
杨陌低头看了看自己，再看向贞子，咧嘴一笑，眼神正阴恻恻地环顾四周。
突然，半边密林，半边密室的封闭空间里，传来了老鲍的声音。
“看头上，快过来。”
杨陌阴恻恻的神色骤然消失，而是恢复成杨陌应有的神情。
“我这是…活下来？”杨陌露出劫后余生的喜悦。
“老杨，你干什么，快点上来。”痞子焦急的声音传来。
杨陌看向头顶，被打开的房门就在头上。
杨陌瞥了一眼站在原地没有动静的贞子，毫不犹豫，纵身一跃。
再度回到房间内的杨陌，看见浑身是血的老鲍以及痞子，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别说那么多，快点走，碰上硬茬子了。”痞子捂着垂掉的右臂，焦急地催促。
浑身是血的老鲍，面色难看地看了看周围，“我们都被丑时之女困住了，但不知为何，又将我们放了出来。”
“先别管那么多，先走再说。”痞子看着房门，径直冲了过去。
“小心！”杨陌感知到黑暗的变化，大声喝道。
痞子十分警惕，杨陌出言提醒的瞬间，黑雾瞬间弥漫，一条条胡乱挥动的赤条长舌从黑雾中吐出。
三盏随时会熄灭的烛火在黑雾中亮起，痞子的惨叫也随即从黑雾中传出。
黑雾散去，丑时之女一手持着五寸钉，一手拿着三个破碎的稻草人，满脸怨毒。
痞子此时双臂皆是无力垂下，显然是断了。
“你们先走，我来挡住她。”清冷的声音从楼道间传来，一把悬空的雨伞漂浮在丑时之女与杨陌等人之间。
“囍哥来了。”痞子面露喜色，老鲍亦是骤然轻松下来。
丑时之女缓缓转身，看向身后，陈尘囍则是美目含着怒意，“区区鬼灵，也敢动我的人？”
丑时之女张了张嘴，晦涩难懂的声音如同被挤压出来，但杨陌却好似听懂了丑时之女所言。
“汝负吾命，汝还吾债。”
“走！”有囍哥冲锋在前，痞子瞬间放心了不少，叫上老鲍和杨陌打算就此撤离。
丑时之女捏碎了三个稻草人，手中重新出现一个新的女性稻草人，手中的五寸钉更是狠狠钉上去。
陈尘囍美目一瞪，手持雨伞便冲了上去。
就在痞子与杨陌等三人来到居民楼一楼，先前被窥视的感觉再次涌上杨陌心头。
不对！
一团黑影冲向领头的痞子，万分危急之下，老鲍一把推走痞子。
杨陌看清了那团黑影，是名全身浮肿的婴儿。
无数的人首从老鲍的断头处涌出，想要将鬼婴驱逐。
但这名鬼婴身手无比灵敏，且力大无穷，不断地撕咬老鲍分离出来的人首。
“快走！”
老鲍扭动一颗头颅，朝杨陌冲喊道，但下一刻，这颗头颅瞬间被撕碎。
痞子呆愣地看着老鲍不断掉落在地的人头，想要冲上前去帮忙，却被杨陌死死抱住。
“再不走，我们都走不了。”杨陌此刻也是心急如焚，从密闭空间脱离出来后，他竟是无法召唤出觉。
痞子此刻身受重伤，赤舌先前更是被丑时之女斩落，一时之间无法加入战场。
“去找小小，找小小。”痞子慌忙地说道，踉踉跄跄地跑向楼外。
“找到小小，把我治好。”
“老鲍，你等我。”痞子满面皆是泪水，朦胧的眼眶却是死死地盯着小小的方向。
本应是最为怕死的他，此刻他却是最希望自己是能加入战场的人。
杨陌看了看身后老鲍渐渐稀少的人首，看着老鲍依旧还在怒吼。
“走啊，别管我。”
“都给我走！”
杨陌一咬牙，也跟着痞子跑出居民楼。
“小小！”痞子朝着黑暗的巷子胡乱地大喊。
手足无措地小小从巷子里探头出来，“痞子哥， 你怎么了。”
痞子面目狰狞地朝小小吼道，“快点把我治好。”
被痞子怒斥的小小，瞬间瘪起小嘴，神情有些委屈，但还是乖巧地将双手放在痞子的断臂处。
一簇簇游离的黑烟将痞子的断臂包围。
抽筋断骨般的疼痛让痞子疼得龇牙咧嘴，但他却不吭一声，死死地看着居民楼方向。
他不想耽搁一点时间去救他的兄弟。
“好了，但是痞子哥，你还需要修养。”小小用手抹了抹额头的汗，对痞子叮嘱了一番。
但痞子却是一言不发地冲回居民楼。
杨陌沉默地看着，亦是跟在痞子身后，如有变故，他打算找准机会将痞子带走。
但还未等到两人赶到居民楼下，便看到陈尘囍满是疲惫走了出来，手上还抱着一具无头尸体。
杨陌看着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通过身上破碎的衣服，知道那便是老鲍，断后的老鲍。
小小远远地跟了过来，心思灵巧的她，自然也是知晓此刻发生了什么，有些不敢相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痞子神情呆滞般看着陈尘囍怀里的尸体，轰然跪在地上，木然地看着。
陈尘囍走到痞子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道，“对不起，没能保住老鲍。”
但回应她的，却是痞子如同失去了一切的哭声。
诡异降临第二夜，夜莺小队，老鲍，陨落于丑时之女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