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人鱼赛娜
林陆踩着一地的鲜血前进，短短的两个路口，好像永远走不完一样。
他一直在原地踏步。
又是幻觉。
林陆朝空中挥了一下「断魂」，空气在瞬间发生扭曲，他继续往前走去，终于走到了结界中心。
路口的交通灯信号杆上，坐着一个人鱼。
她虽然是人身鱼尾，但不同于影视作品，她的上半身被鳞片覆盖，微卷的长发垂到腰间，鱼尾上不断有水珠滴落。
林陆仔细一看，才发现滴下来的不是水珠，而是鲜血。
人鱼原本在低声哼唱，见到林陆后，她停了下来，清冷又极具蛊惑力的嗓音轻声自语一句：“你居然破除了我的幻觉。”
林陆站在马路上，仰头看着她：“很难吗？”
人鱼愣了一下：“你居然能听懂我说话？”
林陆没有在人鱼的身上感受到战意，他决定按兵不动：“你和其他妖怪很不一样。”
人鱼勾起了嘴角：“我知道，我们人鱼一族在妖界出了名的美貌。”
“……好吧，这也是一个不同。”
人鱼很满意林陆的识趣：“你就是人类的觉醒者吧，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人类，我还有一些时间，我们来聊聊天吧。”
“有一些时间？”林陆抓住了关键：“这是什么意思？”
人鱼问道：“除了我，你见过什么妖怪？”
林陆顺着她的话回答：“目袋、狐妖、树妖、蜘蛛妖，我见过的不多。”
人鱼立即问道：“这里面还是我最漂亮，对吧。”
“对。”林陆衷心回答。
人鱼很高兴，她甩了甩鱼尾，林陆注意到，鱼尾上滴落的鲜血越来越多，一开始水滴似的滴落下来，现在已经连成了线。
“你受伤了吗？”林陆问道。
人鱼看了自己的鱼尾一眼，笑道：“没有，我在完成自己的任务。”
“你的任务是把这里变成一片血海？你喜欢在血海里游泳？”
“怎么可能。”人鱼的笑意淡了一些：“我们妖界的海洋和你们人界是一样的，很清澈的海水，很清甜的味道。”
她抬手捏了一下鼻子，嫌弃地说：“我不喜欢鲜血的味道，也不喜欢鲜血黏在身上的感觉，一点也不舒服。”
林陆脱口而出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来这里，为什么要带来这么多血？”
“哎。”人鱼叹了一口气：“身不由己，就像你一样，你明知道会死，不还是进入了我的结界，来到我的面前吗？”
“所以，你会杀了我吗？”
人鱼淡淡说道：“会的，但是我还有一些时间，我想先和你聊一聊天。”
林陆飞快地皱了一下眉，他想不明白，人鱼口中的「还有一些时间」指的是什么意思。
强压住内心的不安和烦躁，林陆语气平静地问道：“你想聊什么？”
人鱼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聊一聊你的家人吧。”
林陆摇头：“我没有见过我的家人。”
“你是孤儿？”人鱼怜爱地说：“那你比我惨。”
林陆扫了她的鱼尾一眼，血流得越来越快，地面上的血水已经淹没了他的脚背。
“你们妖怪有家人吗？”
人鱼微微抬着头，眼神怀念：“我们人鱼一族有的，和你们人类一样，我们不仅有大族，还有小家。”
“所以，你为什么要来人界？”林陆看着她，声音有一些挑衅：“你是觉得自己一定不会被杀死吗？”
人鱼诧异地看向林陆：“你觉得你能杀死我？”
“我觉得我能。”林陆回答得很爽快。
人鱼愣了一下，然后挺直了腰。
林陆握着「断魂」的手加了几分力道，他能感觉到这个人鱼比树妖更强。
但出乎他的意料，人鱼并没有攻击，她还是坐在原地不动，只甩了甩像瀑布一样流血的鱼尾。
“算了，最后的这点时间，我不想打打杀杀，而且你挺有趣的，我不想杀你。”
林陆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你一直强调「时间」，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是在套我的话吗？”人鱼笑容狡黠。
林陆说：“很明显，是的。”
人鱼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人类真有意思，我有点舍不得杀你了。”
鲜血已经淹没了林陆的小腿，他知道不能继续这么下去。
“虽然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但我现在毕竟站在人类一方，我不能让你继续下去。”
他一挥刀，气刃砍在交通信号杆上，人鱼随着倒塌的信号杆掉下来，落到血水上，溅起一个大波浪。
但她没有生气，她站直了身体，双眼死死盯着林陆。
“你说你现在站在人类一方，难道将来，你有可能站在妖怪一方吗？”
说完她便摇头：“可是怎么可能，你明明是人类，你怎么可能站在妖怪一方？”
“怎么不可能？”林陆不以为然道：“人类不一定帮人类，妖怪也不一定帮妖怪，这就是奸细啊，电视剧都这么演的。”
人鱼低下头，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什么，林陆已经提着刀走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人鱼突然抬头问道。
“我叫林陆。”
“林陆，我叫赛娜。”人鱼轻声说。
林陆顿了下脚步：“你好，赛娜。”
赛娜看着林陆，她的眼神如海水一般，一眼看上去很平静，但仔细一瞧，又能发现眼底藏着惊涛骇浪。
“林陆，我想你活下去。”
“为什么？”林陆停在赛娜面前。
赛娜苦笑道：“自从上一任妖皇消失以后，几位妖王大人争了几万年，如今妖界的灵气流向了人界，他们看到了机会。”
林陆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你是说，人界的灵气并非凭空出现，而是从妖界流过来的？”
赛娜点头：“两个世界终将汇聚，妖王们都希望自己成为新的主宰。”
林陆猛地后退了几步，他警惕地看着赛娜：“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赛娜抬起它的鱼尾，血液正在喷涌而出。
“你知道这是什么血吗？”
不等林陆回答，它又说：“这是城外那些异兽的血，你们杀的异兽越多，一会儿死的人类也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