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必死无疑
“把内外院所有的婆子都叫过来，让他辨认。”
“大老爷，不必全带过来。那日，我跟她到了史府门口，大概她觉得已经安全，就摘下了帷帽。”
此时，凤姨娘的那颗心，已经不能用慌的一批来形容。
她对着身边伺候的丫头使了个眼色，丫头低着头，悄悄儿的退出正厅。
“哦？你看到了她的模样？”
“是。太详细的说不来，只能清晰的记得，她的嘴角边，有一颗豆大的黑痣。”
完了！凤姨娘银牙紧咬，闭上了眼睛。
“那不是，不是……”
史夫人忽然捂住嘴，惊恐的盯着凤姨娘。
众人的眼光，随着史夫人，一同看向凤姨娘。
“是什么？”
史文俊不悦的开口。
“那不是凤姨娘的陪嫁福嬷嬷吗？”
这无异于平静的湖里扔进一颗重磅炸弹，可真是炸了营了。
事情一开始，是凤姨娘要求公审的，现在，又扯到她院子的嬷嬷身上，莫不是这事就是她做的？
官员夫人们目光在史文俊和凤姨娘之间来回打量，然后又低头和身边的人窃窃私语着。
史文俊觉得肺管子都要气炸了，千审万审，居然审到自家府上了！
“去，把福嬷嬷给我带过来。”
“老爷，福嬷嬷不会做这种事的。”
凤姨娘扑通一声，跪在史文俊脚下，眼里的泪不要钱似的滚出来，眼尾，却阴毒的扫向史夫人。
史夫人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眼睛又杀不了人，怕你啊！
“你先一边去，别在这丢人现眼。”
史文俊一撩衣袍，现下是真不想看到她。
凤姨娘哭哭啼啼的退到一边，刚刚出去的小丫头不动声色的又回到她身边站定。
呼……
凤姨娘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福嬷嬷很快被带了进来，她垂头行礼，立在一边。
“不知老爷叫老奴来，有何事吩咐？”
“吴修尘，那日和你接触的，可是她？”
史文俊并未看福嬷嬷。
福嬷嬷登时心下一紧。
和他接触这几次，自己都带着帷帽，他应该不会认出自己吧？
她努力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吴修尘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
片刻，他回道，“大老爷，就是她。”
“老爷，不是我啊，不是我！
“福嬷嬷否认的太快了吧？你这是知道发生了何事？”
史夫人接着下绊子。
福嬷嬷一愣，好像是否认的太快了些，至少应该先问问发生了何事才对。
“夫人有所不知，今日所有下人都在正厅伺候，所以这边发生的事，奴婢们也都略有耳闻。”
只是片刻的紧张，福嬷嬷便恢复了正常。
史文俊略一思索，看向吴修尘，“你可记得，哪几日和她接触过？”
“记得！就是这十日之内，第一次是十六日，第二次是十九日，第三次便是昨日，也就是昨日，我看到了她的长相。”
十日之内？
也就是说，刚确定认袁天晴为义女，这害人的计划就产生了？
多年的官场浸淫，让史文俊的周身散发威严的肃杀之气。
“把门房叫来，把十日之内所有人出入府内的记录一并带来。”
福嬷嬷内心再是强大，也终究只是内宅伺候姨娘的妇人。
史文俊话一出口，她便直接软了身子，跌坐在地上，死死的盯着凤姨娘。
凤姨娘咬着嘴唇，眸光紧紧地盯着福嬷嬷，同时，将紧握着的右手，悄悄打开一条缝隙。
待看清她手里握着的东西，福嬷嬷猛地睁大了眼睛。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凤姨娘，直到眼睛酸痛，流出泪来。
她闭上眼睛，颓然低下了头。
门房带着记录很快赶来，并将十日之内所有人进出记录一一道来。
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史文俊又难堪，又难过，他抬起脚，冲着福嬷嬷的胸口，便踹了下去。
啊！
福嬷嬷不敢躲避，惨叫倒地。
“说，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福嬷嬷没再看凤姨娘，她对着上空长叹一声，“无人指使，都是老奴一个人做的。”
“呦！袁姑娘才来长安，福嬷嬷想来都不认识，没理由做下这样陷害她的事吧？”
好个忠仆！史夫人恨的牙根都疼了，这些年，她可没少受这老虔婆的气。
福嬷嬷的眼珠转了转，今日，她必死无疑，那么在临死前，再帮姨娘一把，希望她能念着自己的好，放过并善待自己的小孙儿。
想着凤姨娘手里握着的那把长命锁，福嬷嬷心下酸楚不堪。
想到这，她一咬牙，抬起头，冲着史夫人喊道，“怎么没有理由？云微小姐也是御史府正儿八经的小姐，可是夫人，从她出生，您看过她吗？知道她今年多大了？您还记得她的模样吗？
您记不得！因为您恨死了姨娘和小姐，也压根容不下她们。
您和袁姑娘才认识几天，就能收她做义女，那怎么就不能多看云微小姐一眼？若是她进了御史府，哪里还有云微小姐的位置？
云微小姐尊您为嫡母，侍奉您起居穿戴，您病了，她给您端茶倒水，就是亲生的，也不过如此吧？
老奴今日做这些，就是看不惯，看不惯您拿姨娘和云微小姐不当人，一切都是老奴做的，姨娘，”
她泪眼婆娑地看着凤姨娘，“老奴不能再伺候您了，求您看在老奴悉心伺候您一场的份上，帮忙照顾老奴的家人，老奴，感激不尽！”
说罢，福嬷嬷冲着凤姨娘重重的磕了一个头，便爬起身，在一众人的惊呼声中，猛地向着旁边的柱子撞了过去。
“福嬷嬷！”凤姨娘嘶吼出声，眼泪倾泻而下。
她也不舍得，这是一口口奶水将她喂大的奶嬷嬷，但她，真没办法了。
福嬷嬷倒在地上，她的额头撞了一个大洞，鲜血一股一股的流了出来。
她抓着凤姨娘的手，眼睛死死的盯着她，那眼神里有不甘，有愤怒，有不舍，到最后，全部化成了哀求。
“嬷嬷，你放心的去吧，你一心为我，我必不会薄待了你的家人。”
听到这一句，福嬷嬷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她终于闭上了眼睛，头一歪，再也没了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