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不会说出真相
“是啊，许市长前两天刚出院，现在还在家疗养呢，听说想要恢复是基本不可能的了。以前在台上的时候风光无限，现在弄得比我们这些小老百姓都不如，唉——”司机一边说着，一边长叹了一声，大有同情的意味。许念一迟疑了一下，佯装出闲聊的样子随口问道：“他怎么说也是个市长，就算下台了也会有人照顾吧？”
“国家肯定不会亏待他，退休金什么的肯定不会少，但是他两个老婆都死了，两个女儿也都断绝父女关系了，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呢？”司机叹息地继续说道。
许念一有些惊讶，“他女儿和他断绝父女关系？为什么呢？”
“小姐你一定不是本地人吧？”司机看了许念一一眼，笑着问道。
“哦，是的，我是c市人，刚到夏海。”
“这就难怪了，许市长的家事在我们夏海都快成了一部家庭伦（河蟹）理剧了，他前后结了两次婚，后来他和前妻离婚娶了第二任老婆，后来她前妻不知道因为什么就发疯了，把他第二任老婆用刀扎伤了。后来鉴定出她有精神疾病才免去牢狱之灾，可他这个受伤的老婆还没出院，许市长就宣布和她离婚，并和二女儿断绝了父女关系，这其中的细节我们就不得而知了。”司机开始侃侃而谈起来，脸上的表情要多生动有生动。
许念一听着司机的叙述，内心翻腾不已，想不到她从邵俊那里得不到的信息，竟从一个出租车司机口中得到了。
“司机师傅，你知道许市长的家住哪吗？我想去探望他一下。”
“他原本有个别墅来着，可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有没有住在家里，毕竟他现在这个身体状况，身边又没个人照顾……”
“麻烦您送我去他那里好吗？我想去看看他。”
司机用余光瞟了许念一几眼，眼神中明显多了几分警觉。
“我只能送你到那个别墅区门口，那里的安检很严，而且我也不知道他具体住哪栋，你要自己找。”
“好的，谢谢您了！”许念一连声道谢，从钱包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放在了工作台上。
出租车在‘云华苑’别墅区外停了下来，许念一下车后再次向司机道谢，然后走进了别墅区。
门口的保安见许念一衣着高档，也没有过多盘问，只是简单的做了个登记便放行了。
看着一栋栋哥特风格的别墅，许念一有些茫然了。这里的别墅至少不下一百栋，一栋一栋找的话还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正在她举目四顾的时候，一辆黑色的轿车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许小姐？”
许念一愣了一下，看着停在自己身边的黑色轿车。
车内坐着一个身穿西装的青年男子，他正透过车窗讶异的看着许念一。
“你是来看许市长的吗？”
许念一马上就反应过来，这人一定认识自己。于是她镇定地说道：“是的，我的车停在医院了，所以——”
“哦，那我带你一起吧，正好我也是来看老领导的，我姓李，以前做过许市长的秘书，您应该还记得我吧？”
“哦，是的，李秘书。”许念一讪笑了一下，算是蒙混过关。
男人显得很热情，给许念一打开了车门。
许念一犹豫了一下，上了男人的车。
轿车在别墅区内开了五分钟，停在了一栋别墅前面。期间这个西装男子一句话没有跟许念一多说，深情间对许念一似乎很是敬畏。
下车之后，李秘书上前敲了敲门，随后一个四十多所的中年女人打开了门。
“张姐，我来看看许市长。”李秘书笑着打了个招呼。
女人有些不悦的看了两人一言，淡淡地说道：“进来吧。”
许念一跟在李秘书身后，进了别墅。
许荣升坐在轮椅上，在窗边晒着太阳，腿上放着一本影集，花镜挂在胸前，目光有些呆滞的看着窗外。
看着许荣升的样子，许念一暗暗吃惊。她在高雪涵的婚礼上见过许荣升，那个时候的许荣升满头黑发精神奕奕，短短一两个月的功夫，他的头发竟然全白了，而且脸色蜡黄，甚至可以在他的脸上看到明显的老年斑。
对于两人的到来，许荣升浑然未觉，眼睛依然盯着窗子外面，似乎是在专注地看着什么东西。
李秘书轻手轻脚地走到许荣升身边，蹲下身子将他推上的影集拿起来放到了一边，低声说道：“老领导，念一小姐回来看你了。”
当听到念一这两个字的时候，许荣升的眼睛仿佛瞬间有了光彩，他缓缓地转过头，把目光落在了许念一身上。
“念……一……”看到许念一真的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许荣升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浑浊的瞳仁也跟着清晰起来，眼底慢慢浮现起一层泪花。他费力的叫出这个名字，可嘴巴一张开，口水便流了下来，滴在了前胸。
见到许荣升这副样子，许念一心里生出一股悲凉。
她对眼前的这个老男人一点印象也没有，脑海中也没有浮现任何画面。但她可以确定，这个人一定就是她的父亲。
虽然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可看到一个失去自理能力的老人这样期期艾艾地望着自己，她的心也不免有些刺痛。
许念一缓缓地走到许荣升面前，蹲了下来，低声说道：“你好，我是念一。”
许荣升突然抽泣起来，老泪纵横。
“高……飞……”许荣升抓着许念一的手，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这几个字。
“别高飞了，该吃药了！”那个中年女人左手端着一杯水，右手拿着一个小药杯走到了许荣升面前冷冷地说道。
许念一微微蹙眉，这个保姆看起来很凶，真不知道是谁雇的她。
“张姐，要不我来吧？”
“你来还用我干嘛？”张姐呛了张秘书一句，而他只能看着许念一苦笑了一下，站起来让在了一边。
张姐走到许荣升面前，命令道：“张嘴。”
许荣升惊惧的看着张姐，极不情愿的张开了嘴。
张姐有些粗暴的把药塞进他的嘴巴，然后开始给他喂水，结果很快许荣升的胸前便湿了一大片。
完事之后，张姐推着许荣升的轮椅，径直向卫生间走去。
“这个张姐人虽然凶了点，但照顾老领导还算是蛮周到的，毕竟现在护工不太好请，年轻人不爱干这个，年纪大一点的又没力气，许市长现在连大小便都要人照顾，也就张姐能弄的动他。”
许念一点了点头，伸手把李秘书放在茶几上的影集拿了起来。
翻开之后，第一页是一张老式的半身彩色照片，照片上一男一女头部微微靠近，在那个时代来讲，这个动作算是比较亲昵的了。
男的带着一顶老式军帽，穿着军装，女的也同样戴着军帽，两条麻花辫从肩头垂在胸前，清秀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照片线面印着一行花体汉字“许荣升同志蒋湘如同志新婚留念1987”
许念一仔细看了几眼，然后翻了一页。
第二页是一张婴儿的照片，下面的写着“念一周岁留影”。
接下来的每一页上，几乎都有标着念一名字的照片，照片涵盖了她从婴儿到少年的每一个阶段。
但细心的许念一发现，照片中许荣升出现的频率越来越低，到后面几乎都是她和蒋湘如的合影。这也证明了他后来为什么会跟蒋湘如离婚，又娶了高美华了。
可能自己的母亲就是因为这个才会出现精神问题，最终跟高美华同归于尽。说到底，这都乖许荣升朝三暮四对家庭不负责任。
影集的最后一页，就是许念一身穿婚纱的一张照片，不过这张照片显然被撕去了一半，许念一身边的那个新郎没有了。
“许小姐，你是什么时候脱险的，我们一点消息都没得到，当时我们都很担心你的安全……”李秘书可能觉得气氛有些沉闷，开始没话找话。
“对不起李秘书，以前的事我不想提，还请你见谅。”许念一合上影集，淡淡地说道。
张秘书讪笑，“脱险就好……”
正在这时，保姆张姐推着许荣升从卫生间走了出来，对两人说道：“许市长吃了药有些困了，你们两位请自便吧。”
这话让许念一有些不舒服，逐客令哪有这样赤果果的？
再看向许荣升，他的表情比刚才还要呆滞，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
许念一叹了口气，许荣升就算是清醒的时候尚且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这种状态就更难了。
“许小姐，那我们——”
“走吧，改天有时间我会再来。”许念一说完，从包里拿出支票本，填好一张之后撕下来递到了张姐面前。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收着吧，算是我感谢你照顾许市长。”
“你拿回去吧，有人给我开薪水。”张姐竟是连看也没看一眼，转身推着许荣升向卧室走去。
“张姐这人就这样，你别见怪……”
张姐目送着两人离开别墅，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拿出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小姐，许念一来过了，嗯是的，不过您不用担心，许荣升不会说出真相，因为您给他的药足以让他永远失去说话的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