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掉魂
白烨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抱紧段钦辉。
然而，依旧改变不了他意识沉入黑暗的结局。
“白烨…白崇光！”
察觉到这人的身躯瘫软，段钦辉连忙稳住他的身形，转眸看向奔来的白萱岚:“白小姐，他这是怎么了？”
“不太清楚…”白萱岚皱着眉，摇头答道。
段钦辉没有犹豫，迅速背起白烨向自己屋里冲去，“王叔，你去唤大夫。”
“好、好。”王管家愣着点头。
刚将白烨放到床上，大夫就来了。面对段钦辉的讶色，王管家苦笑道:“少爷，小姐病半个月了，老夫人就请大夫住下了。”
段钦辉眉头一拧，“病了？什么病？”
“断断续续发低烧，一直都不见好。”大夫提着药箱，叹息应道。
“你先给他瞧。”段钦辉说完，扭头就出了门。
……
————
白烨如何都想不通，抱住段钦辉的那刻虽然疼痛感有所缓和，但依旧会失去意识。
“为什么？”
思索半晌无果后，他叹口气，终是睁开了眼。
侧头一看，白萱岚正趴在他手边沉睡。显然，她守了他许久。
白烨倏地感到五味杂陈。自从离了家，无论受伤，还是生病，醒来最先见到的多是医护人员与战友，再难有一个人无时无刻守着自己了。
“萱岚。”
“哥…大哥！你醒了，怎么样？身体怎么样？”
白萱岚很快清醒，忙问道。
“没事了。”白烨说道，坐起了身。
“吓我一跳…”白萱岚叹了口气，神色担忧:“大哥，你到底怎么了啊？”
“我也不知道。”白烨应了声，打量着房间内的陈设，缓声道:“段钦辉呢？”
“嫂子啊？嫂子去看孩子了。”白萱岚自然回道。
“…什么？”白烨一怔，他怎么听不懂？
白萱岚朝他狡黠一笑:“放心啦，我支持哥哥！”
“……”白烨眼皮一跳，“你在说什么？ 我在问你段钦辉在哪里。”
“对啊，嫂子去看孩子了啊。没错啊。”白萱岚眨眨眼，无辜道。
这回白烨算是听明白了，止不住嘴角抽搐几下，“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知道啊，你还没追到他嘛，我知道的。”白萱岚拍拍胸口，一脸坦诚:“你放心哥哥，我绝对会帮你的，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狗头军师……”
“……”白烨彻底语塞了。
“我能看得出来，嫂子心里也有你，我觉得不假时日一”
“带我去见他。”
见她越说越离谱，白烨果断开口打断。
“好吧好吧，醒来就要找嫂子，啧啧。”白萱岚嘴角疯狂上扬，摇头晃脑的， 心里想:他好爱他！
“白萱岚！”白烨扶额，几乎是咬牙切齿:“别乱叫。”
“知道了知道了，啧啧啧。”
“……”
白烨深呼吸，既无奈又好笑。
一推开门，一股掺着湿意的冷风拂面。
“下雨了。”
“对，都下一夜了，天快亮了吧。”
“嗯。”
……
兄妹两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走在一只只红灯笼照亮下的昏红走廊。
寂静间唯有雨声淅淅沥沥，连串雨珠从灰黑瓦檐边坠下，砸落在葱郁灌木丛间。院中的石桌石凳早已湿透，不远处株株海棠娇妍怒放，在雨中婀娜摇曳。
微愣间，冷香扑鼻。
“大哥！”
“来了。”白烨回神，只觉肺腑均沾了湿漉花香。
廊道弯绕，在进了一小院后，两人迎面看见了神色疲惫的王管家。
“白小姐，白少爷，您们这是？”
“啊王叔，我带大哥看看孩子。”
“有心了，有心了。”
“孩子的事最大，王叔快去休息吧。”
“哈哈小姐心善…”
见两人相谈熟稔，白烨不禁想着，自己这段时间是错过什么了吗？
很快，白萱岚拉着白烨进了房门。
“嗯…嗯嗯……”屋内，段钦辉正抱着小丫头来回踱步，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哄睡。
小女孩耷拉着眼皮，趴在他怀中无啜泣，显得格外无精打采。
恰时，段钦辉一抬眼，与白烨对视。
“你好了？”段钦辉压低声音。
“嗯。”
白烨应道，上前几步，目光落在小姑娘身上:“巧儿怎么了？”
“不清楚，就是发低烧，粘人得很。”
两人正小声交谈着，小丫头忽地仰头瞧见了白烨，大眼睛里明显亮了一下，探出小手讨要抱抱。
段钦辉眉毛一扬，瞥向白烨。
白烨也是一愣，但随即伸手将小丫头抱过来。
“粑粑…”
白巧儿抱着白烨的脖子，湿糯糯的低唤就在他的耳畔响起。
一刹间，白烨恨不得把心都掏给这丫头。
段钦辉见状，眼底显了一丝笑意:“先交给你了，我还有事要忙。”
白烨小心翼翼抱着孩子，朝他颔首。
“白小姐，一起去书房吧，有事相告。”
“好的，二哥。”
听到这个新称呼，段钦辉忍不住看了白萱岚一眼，淡笑一下。
两人走后，白烨抱着小丫头哄了很久。
好不容易哄睡着后，白烨给她轻轻盖上被褥，一旁的二虎子则迷迷糊糊地醒了。
“叔叔…”
“虎子。”
二虎子蹑手蹑脚地爬起身，忍不住抱住了白烨小声抽泣，“叔叔，巧儿会不会死……”
拍拍男孩的肩，白烨低声道:“不会的。”
……
将两个孩子都哄睡了，白烨才松口气，坐在床头守着他们。
上一世，因职业的特殊性，他就没想着娶妻生子。他不想连累任何一个姑娘， 让自己的孩子没有父亲。
女孩的这声“爸爸”，当真叫进了他的心窝。他愿意将生命献给两个孩子。
没过多久，丫头忽地手脚一抽，双拳紧攥，如小猫似的哼哼唧唧哭了。
二虎子惊醒，神情紧张:“叔叔！”
“没事的。”白烨答道，将哭得小脸憋红的白巧儿抱起。
然而这一次，无论怎样都无济于事。
白烨立马意识到了事情严重性，派人唤来了段钦辉等人。
“一直是这情况，夜里发低烧，拉稀屎，白天迷瞪得很。也瞧不出啥病，难道是撞邪了？”王管家难免揣测道。
段钦辉眉头紧锁，吩咐道:“先找人试试。”
“好，这就去。”
见他们如此迷信，白烨抱着白巧儿， 无话可说。
叹了一口气，白烨只好扭头问男孩:“虎子，你还记得巧儿什么时候发低烧的？”
“好像是…”二虎子想了想，“好像是， 好大的响声…巧儿吓到了，从床上掉下来了……”
“这事我听王叔说了。那天有人闹事聚众开枪，死了不少人。”段钦辉接道，情绪低靡:“孩子估计是被吓掉魂了。”
白烨哪里会信这种说辞，可他不是医生，只能抱着孩子干着急。
不多时，乳娘来给孩子喂奶，除了白萱岚，男人们先出了屋。
“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巧儿。”段钦辉蹲在门口，埋头道。
“比我强。”白烨站在他身旁，淡淡开口。
“找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
“嗯。”
气压极低的氛围突然被开门的白萱岚打破，她焦急道:“怎么办，孩子吐奶，吃不下！”
白烨与段钦辉心下一沉，均是眉宇紧锁。
“来了来了，少爷，法师来了！”
这时，王管家匆匆拎着一位身着青色素衣的长发女人进了院门。
但谁都没想到的是，女人并未进门， 而是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瞳盯着白烨。
“确实掉了魂。”
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