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重量
闻言，千季秋单挑一眉，目光在一人一狼间流转，临走前抛下一声轻嗤。“倒也相像。”
白烨眼脸收紧，他想，他记下这个人了，等着。
“狼！”
下一刻，段钦辉快步奔来，半跪在白烨跟前，眉间紧蹙，眼里更是掩不住的心疼。“怎么伤成这样？”
白烨将视线放回这人身上，歪头主动蹭他的手，舒适地眯起眼来，“呜”
见他满身伤疤、秃得惨不忍睹，段钦辉不敢用力撸狼，便依着他这般罕见的“撒娇”，声音低哑，显出一丝庆幸:“还好 你还活着。”
“呜！”
白烨应下一声，忽地被段钦辉摁下脑袋，前额恰时抵在他的胸前。
似“嗡”得一声，白烨混沌脑袋仿佛被猛地灌入一股清流，疼痛感有所缓和，精神也好了许多。
“狼，跟我走吧。”
耳畔，是段钦辉轻柔、诚恳的请求。
“嗷呜——”
白烨不知如何作答，仅是抬头，湿润且冰凉的鼻尖轻擦过他的面颊，发出一声并不嘹亮的狼嚎。
段钦辉眼底噙笑。“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不多时，白烨瞧着眼前这辆老式黑汽车，恍然。原来这个时代也不只有马车， 牛车的。
“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来，别怕。”段钦辉坐进车后座，朝他招手。
白烨跃上车，窝在段钦辉身旁，自觉蜷成一团。
瞅着这一大坨，段钦辉却只有心疼。 他的狼啊，甚至连这双耳朵，都烂了半边。
感受到这人的手轻拍着自己的背，白烨打个哈欠，闭眼睡去。
一路颠簸，直至抵达目的地——江平段阀。
“少爷！您回来了！”
“王叔，弄两大盆热乎肉来。”
跨过门槛，段钦辉对迎面而来的老管家吩咐道。
“好、好。”王管家连答应着，一瞧他身后跟着的白烨，显然一愣，“这是狼啊？少爷你可小心着点！”
段钦辉失笑:“王叔好眼光，放心吧。 晚饭我就不去娘那儿了，有事要办。”
……
交代完其他事宜，段钦辉大步向书房走去。
白烨在后方慢悠悠跟着，打量着这座古色古香的大宅子。堂前大片海棠，枝头攒着颗颗骨朵儿，含苞待放。墙头黑瓦连片，视野尽头蹲着一只精瘦黑猫，正用一双棕黄竖瞳冷漠注视着白烨。
无意与它对峙，白烨随即撇开眼，瞧上了溪水前一大片玲珑假山。然而，脚下鹅卵石冰冷硌脚，令他不由得加快速度， 进了段钦辉的书房。
“来，你睡这。”段钦辉拍拍一旁的椅榻。
白烨也不客气，爬上台，昂着下巴、 眯着眼瞧他。
“瞧你拽的”段钦辉冷不丁笑了，继而叹了口气。
安顿好白烨，段钦辉坐到书桌前，拧眉思考起什么。
房间内一时无声，白烨嗅着一丝一缕的墨香，逐渐放松下来，卧身享受着这难得的安宁。
不久后，王管家和厨娘送来了饭菜。
等白烨风风火火干完了两大盆肉和骨头，段钦辉仍是坐在桌前，在一张小地图上圈圈画画。
天已黑，饭菜凉透了，段钦辉也没有要吃的意思。
突然，门被敲响。
“进。”
“段帅，安排好了。明天他们定不敢轻举妄动。”
黄仁杰关上门，认真汇报道。
段钦辉摇摇头，沉捻道:“我倒不担心他们这时乱来。”
“那”黄仁杰略带迟疑。
“我只是不明白，千季秋为何这般有恃无恐。”段钦辉眼眸低垂，语气低沉:“恐怕有内奸。”
黄仁杰眉头一锁，半晌没说话。
“也罢。”段钦辉抿了口凉茶，“此次， 他看似是想见狙击手，实则是探听虚实， 伺机而动。”
“段帅，可我们心里清楚，那位神秘狙击手不在江平。我们甚至都不知道他是死是活……”黄仁杰面露难色。
“在，怎么不在。”段钦辉却是低笑道。
“？？”白烨倏地耳朵向后一折，缓缓睁开了眼。
“在是在，就是不愿见他。”段钦辉勾起笑来，那张笑脸既嚣张又欠打，“因为， 他、娘、的、不、配！”
“哈哈哈哈哈！”
“……”
“……”
在段钦辉一如既往的爽朗笑声里，白烨与黄副官凌乱其中。
“好了，你回去吧。”
“是，段帅您早些歇息。”
“嗯，对了，写封信给周炳天，让他盯紧点，特别是东南区。”
“是！”
属下离开后，段钦辉瘫坐在椅上，昂头盯着天花板，一言不发。
白烨见他全然没了刚才鲜活生动的姿态，当即跳下塌，朝他呜了一声。
段钦辉侧过头，朝他弯弯眼，“你睡啊，我再想想。”
白烨吃饱了饭，全身暖和也有了力气，一蹬腿就跃上了他的桌。
“你消停点。”段钦辉无奈，生怕他一不小心给自己弄嗝屁了。
“呜。”白烨蹲坐下来，半秃的焦黑屁股将地图遮的严严实实。
“噗！”段钦辉一时没忍住，扶额掩笑。
“……”白烨低瞅了一眼自己的秃毛，顿时感到了冒犯。
于是，还没等段钦辉偷笑完，就被一个“泰山压顶”撞得差点岔气。
“哎呦！我哩个乖乖……”
段钦辉搂住这匹投怀送抱的大狼，顿时感受到了什么叫做“重量压制”。
虽好笑于段钦辉的滑稽反应，但白的真正目的是想尽快汲取力量，争取变成人形。
“只有变成人，他才具备主动权。”这一点，白烨深知。
为达目的，白烨几乎是与段钦辉寸步不离。
睡前，段钦辉盯着已在床上“乖巧”等自己的大狼，嘴角止不住抽搐了一下。
“随你吧随你吧。”
最终，段钦辉摆摆手，钻进被窝倒头就睡。但很快，他就被压在自己胸口上的狼脑袋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别挨着我，脑袋一边去。”
段钦辉惺忪着眼，极力想推开白烨的大沉头，但过了片刻，那份重量又来了。
“……”
他深吸了一口气。
“别动了，抱着你睡总行了吧。”
段钦辉索性翻了个身，将白烨一把抱住，迷迷糊糊地嘟囔一句。
“……”
被锁的动弹不得的白烨:他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