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狙击
白烨不再多言，转身利索攀回山墙之上，将早已备好的猎物与草药扔了下去。
“段钦辉，再见。”
不待段钦辉反应，他便转身离开。
如今，白烨可以确定，他能由狼变为人，是源于段钦辉身上的某种力量。若想维持人身，就要与他产生身体接触。
白烨从未期许过再次为人，既然老天给了他这样一次机会，他想，至少做些什么。不为别的，就为那个人吧。
爬上一棵高耸树木，藏在树冠之中。
白烨将碍眼的树枝及雪层清除掉，寻了个适合位置，把双脚捆绑固定在树干上，随后架起了狙击|枪。
作为一名狙击手，白烨深知爬树作战是一大禁忌，但身处山林，这是视野最佳处，也便于隐藏。而弊端也可想而知，一旦暴露位置，他将无处可逃。
但当前，顾不上这么多了。这两天， 他巡查过数遍山间情况，知晓山下军队已在蠢蠢欲动，派人悄悄进山埋伏。
正常情况下，段钦辉作为指挥者，必会派人缴获武器，监察巡山等。但，他已在寺院周围布置了少量士兵，可见兵力有限。
深吸一口气，而后平缓呼出，白烨静下心，屏气侦查远处异状。在屏息15~20 秒左右，他再次深吸缓吐，不断适应、调整着，令自己进入作战状态。
某一刹，记忆侵袭——
“嘭！”
藏毒女人应声倒地，猩红血液汩汩涌出心口
他深吸两口气，提高体内氧气量，缓平心绪的同时，也没有放松警惕。
这时，狙击镜中，另一道身影出现了，却不过是个八、九岁的男孩。
他眉头紧锁，扣在扳机上的食指微微远离，内心祈望，不要去拿
然而，事与愿违，男孩冲上前毫不犹豫地捡起血泊中的武器，回头举枪就要向缉毒战友射击！
那一秒，指尖已动，子弹刹间撕裂大气，砰然穿透男孩头骨。
血浆四溅，宛若一朵盛开的罂粟花。
一鲜活生命，转瞬成了一具尸体。
离开扳机的食指，不自知的细细颤抖。他告诉自己，这一枪不打出去，死的就会是自己的战友。这种错误，他发过誓——再不会犯。
再不会心慈手软。
“嘭——”
“嗤！”
霎间，这枚子弹赫然击穿了一名匍匐前进中的敌军头颅。
很好。白烨能感觉自己的技术状态良好，指挥着身体各部位肌肉放松，继而从容应对射击过程。
“嘭！”
“嗤！”
又一个，停止了匍匐行进。
“嘭！”
“嘭！”
一连几枪，彻底令自以为暗中潜伏的侵略军慌了神，山间枪声悠悠回荡，根本无法寻找到那名狙击手的隐藏方位！
渐渐的，对未知的恐惧在心底抑不住的疯狂滋长。因为他们不知道，下一个被爆头的，会不会是自己。
然而，下一声枪响迟迟未到。
“没子弹了！一定是没子弹了！”
惶恐不安中升起的一丝侥幸，令部分侵略军暴起，大步冲向前去，朝有可能院藏狙击手的位置胡乱扫射！
“嘭！嘭！嘭！”
与此同时，趁着局势混乱，白烨索性闷头连开数枪，将这些“活靶子”一一击毙。
事实上，狙击手射击次数越多，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白烨清楚，若这支奉命潜伏的部队中哪怕有一名懂得反狙击作战的人，必然已知晓了他的准确位置。
故此，白烨果断收枪，化为狼，跳下树迅速撤离。
在奔逃路上，白烨忽然听见有异响， 迅速跃下凹坑，一动不动。
一阵匆忙脚步声踏去，不多时，激烈枪声惊起。
“轰——”
爆炸威力地动山摇，大片雪块从树掉落，将白烨的身子埋了一半。
不到十分钟，林间沉寂下来。
白烨从凹坑厚雪中爬出，向方才激战之地寻去。
战斗结束了。
只见遍地尸身，大片血泊染红雪地， 鲜艳的刺眼。倏地，白烨见一人还活着， 忙撕下一片衣袖，为他扎住腿上正咕嘟冒血的伤口。
“你”刘生望着眼前不似凡人的金发青年，一时竟忘了言语。
“你是谁的兵？”白烨问。
闻言，刘生神色一变，抬手就要向白烨开枪！
白烨一手稳稳钳住他的胳膊，神情冷峻:“段钦辉的兵？”
刘生瞳孔不自知地放大，开始奋力挣扎，大骂道:“强盗！去死吧！”
“知道了。”白烨反手抢过他的枪，眼神冷戾:“听着，我现在把你带回寺里。当然，想死就算了。”
“什什么？”刘生脑袋一懵。
白烨不再废话，将这位十几岁模样的小战士背起，快速向山上奔去。
刘生趴在白烨宽厚背上，神情仍有些恍惚，“你是谁？”
一路无话，白烨将人带回时，一眼便望见了伫立门前的段钦辉。
“大帅！”刘生一见段钦辉，眼眶止不住红了。
“小生…”段钦辉握紧手中的枪，缓声开口。
“他是唯一活下来的。”白烨说着，将人推给段钦辉，转身就走。
“等等，白烨。”段钦辉叫住了他。 闻声，白烨扭头看他。
“你受伤了。”段钦辉指向白烨血肉模糊的肩头，眉宇紧锁。
白烨眼一瞥，“没事。”说完，再次抬腿。
“白烨，留下吧。”
下一刻，是段钦辉的一声低沉挽留。
白烨神经骤然紧绷，明白这少年恐怕心生了杀意。也是，战争时期，他一个身份不明的人确实可疑。
“好。”
答应下来，白烨走向寺中，与段钦辉擦肩而过。
在寺中教众的照料下，白烨很快收抬好了肩上子弹擦的狭长伤口。作战状态太投入了，他显然没留意这种小伤。
天渐渐黑了，正当白烨想回到给自己安排的客舍时，段钦辉拄着拐杖来了诊疗房，笨拙地坐在了他身旁。
“白烨，伤怎么样？”
白烨视线扫过段钦辉的伤胳膊伤腿， 面无波澜:“没你惨。”
“噗！”段钦辉扶额失笑:“哈哈哈， 喂，我怎么招惹你了？老损我？”
白烨挑挑眉，不置可否。
“今天，你开的枪？”忽然，话题一正，段钦辉面露肃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