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来活
“成为他的狼？”
白烨脑袋一甩，顺势挣开他的手，而后懒懒瞅了人一眼儿，边打哈欠儿边扭头离开。
段钦辉失笑，起身嚷嚷道:“你好好考虑啊！”
句后折耳的白烨步伐轻快，不多时便消失在段钦辉的炙热视线中。
……
当天夜里，白烨嗅得血腥气弥散风中，似绵延了数里。机枪轰炸声，房屋倒塌声，更是从远方隐约可闻。
同时，天让宗院中的教众与战士们也一夜未眠。
段钦辉伫立院中，一旁站着寺中方丈，两人神情肃穆，眉头紧蹙间可窥得几分凝重与忧虑。
白烨目光扫视四周，突然注意到藏在墙后，探头偷偷望向段钦辉的小男孩儿。
思考片刻，白烨一举跃下山墙，小心翼翼地朝这孩子奔去。
“狗狗！”
在看见白烨的这刻，二虎子眼中涌现惊喜之色，随后却化为了汪汪泪水。
“狗狗，阿爸阿娘阿叔阿婶巧儿妹妹，都不会回来了是吗？”
二虎子噗通一下跪在白烨面前，含在眼眶中的泪簇簇而下。
白烨不知如何答，也不会应答，只是抬起一只狼爪拍拍二虎子的手背。
孩子一愣，再也绷不住似的，哇得哭了出来。
被这哭声打断了思绪，段钦辉抬腿向他们走来，弯腰一把将二虎子扛到了肩头，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不兴这么哭啊。”
二虎子抱住段钦辉的脖子，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哭。那通红眼眶，紧瘪的嘴，无不显着一股倔强气儿。
段钦辉抬手揉揉娃儿的脑袋，又低头看向白烨，打趣道:“你欺负小孩儿啊？”
“”白烨当即只想翻个白眼。
“没、狗狗没有”二虎子哽哽咽咽地解释。
谁知这话一出，段钦辉噗得一声喷笑，而后仰颈哈哈大笑。
白烨被他这忽然的夸张表现惊得差点炸毛，反应过来后，更觉无语。
自个儿笑了一阵，段钦辉终于止了笑，将男孩稳稳放下，单膝跪地，眉眼弯弯地看着白烨:“狗狗，当我的狗不？”
“……”
白烨扭头就走。
“哈哈哈哈哈哈！”
身后，又炸起某人嚣张不已的大笑声。
翌日，宗庙接收了一大批难民。
一众宗教人士不遗余力，从早忙到晚。烧火、做饭、熬药、搭帐篷等杂事， 由一众弟子承担。几位老师父则忙着把脉救人，直到夜里也不得消停。
段钦辉派人蹲守在宗院附近，同时也抽出医疗队帮忙照顾受伤民众。
“段帅，恐怕来不及撤了，这”黄仁杰眉间紧锁，欲言又止。
段钦辉舔舔干裂的嘴唇，眼神阴沉地凝睇着下山的一行陡峭台阶。&34;来不及撤，也不能撤。”
“段帅，请您大局为重，先行撤离！”黄仁杰神色沉重字字铿锵。
段钦辉轻笑，叹了口气:“国内无出其右者，仓军暂时下野，可待东山再起。北进，干季秋阴险，苏岷易遭愚弄。南下， 戴军 ”
话至此，他神情一怔，若有所思。
黄仁杰摇头苦笑。
“而今，敌军西南挺上，事变突然。”段钦辉沉思半晌，方道:“必当死守。”
深吸一口气，黄仁杰重重领首，“是。”
“不，我有要事交与你，你先走。”
“段帅？！”
“十九师。”
“是！”
目送黄仁杰带着一列队伍匆匆离去， 段钦辉唇边微扬，却令人识不清其中喜忧。
“狗狗，别猫着了，出来。”忽地，段钦辉侧目，笑吟吟地锁定在竹林的某处。 不知为何，他就是能察觉到它的存在。
白烨再次惊讶于他的机警，只得缓走出暗处。
段钦辉半跪在门前，朝他笑着招手:“来啊。”
白烨见他这笑，就知没好事，但还是慢悠悠走上了前。
“狗狗，快走吧。”
出乎意料的，段钦辉面露肃色，指指上山的路:“往深山里藏，别轻易下山。”
白烨心一沉，眼神当即变为凌厉。
段钦辉蓦地呼吸一室，似着了迷般盯着这匹狼。
在白烨抬眼要看他时，段钦辉迅速垂眼，低低笑道:“快走吧，狼可打不过持枪的敌人。”
白烨无言，仅是用一双碧蓝眼眸无声望他。
几秒后，段钦辉终是忍不住抬手，揉搓着他毛茸茸的大脑袋。
“……”
能不能别摸他了？？
白烨内心抗拒的同时，却能明显感觉到那股神秘力量随即涌入身躯，一点点修复着肌理间的暗伤。
段钦辉则瞅着这头狼舒服地半眯起眼，心中暗笑。然而，这份安宁未持续多久，便被几声尖锐枪响打破。
“走！”段钦辉眉间拧起，扬手一拍狼的臀部，语气急促地发起指令。
白烨晓得段钦辉是认真的，即刻飞奔回林。
段钦辉缓慢起身，凝睇着那道疾速身影，长叹一息。“我这是得了狼瘾？”
言罢，他自己先失了笑，而后面色一正，大步奔回寺内。
白烨并未听段钦辉的话，而是反行其道，顺着林间小心下山。枪声与惨叫声渐近，白烨压低身躯，暗中窥探起来。
只见身着棕灰色军服的队伍排列整齐，训练有素，军靴整齐划一地踩在上山石阶上，发出单调且沉重的踏声。
“嘭！”
跟在长队后方的一名军官收回枪，抬脚将鞋底血渍蹭在尸体的粗麻布料上，用后将其踢下。
十几岁的少年尸体如今便像一长条橡皮泥，顺着山阶咚咚滚下，-一路闷响，一路鲜血。
“啊啊啊- -&34;
“嘭！嘭！”
尖叫，戛然而止。
白烨眯眼，亲眼目睹着这场人命如草芥般的屠杀。然而，又能如何？
“段大帅，听难民说这是队侵略军他们可不会讲道理，您还是撤吧。”宗教领事向段钦辉行了一礼。
段钦辉回礼，而后扬起笑来:“一向都是军队领头、垫后，哪有抛下百姓之说。”
在宗教领事仍要劝说时，段钦辉果断抬手阻止:“不必多言。”
“兄弟们，来活了。”
“是，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