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6
这里,还没有解放。
为了保证安全,浮生跟随部队撤下来的非战斗人员,一起化妆,乔装打扮去t区的根据地。
经过组织讨论后,浮生和其他五名同志一起行动。
6人都换上一身农家破衣服,各带一床土布被子,女的头上打髻,另外每个人都取一个化名。
浮生化名为“淑珍”。天黑后,他们6人混入了难民队伍。
路上,忽然碰上几个小贩模样的人,对他们6人好像特别关注,鬼鬼祟祟的样子。
有时,这些人还站在路边交谈什么。不久,又接着过来一个推着车子、戴着草帽、挽着裤腿的人,他和那些小贩模样的人汇合成一路,总跟在浮生他们的身后。
为了遮人耳目,这帮人有意与浮生一行保持相应的距离。
眼看难民队伍就到了敌人xx师的防区,而这帮跟踪者眼睛却盯得更紧了,几乎一刻也不离开浮生一行。
好在浮生他们有着丰富的地下工作经验,警惕性很高,早已发现了这一异常情况。
浮生小声对孟松说:“不对头,咱们得准备应付敌人!”
当晚,他们6人随难民队伍到了q村,分别住进了几间民房里。
浮生和孟松挤在一处,其他人等人挤在另一处。
这个小村庄,只有二三十户人家,位于公路边,南距我军最前沿岗哨六七里,北距敌入头一道封锁线也是六七里距离,算是敌我之间的一处真空地带。
浮生一行安顿下来后,忽然发现周围有人鬼头鬼脑,不停地窥视他们。
此时从敌据点方向,还有一个人策马而去。此人虽是商人打扮,但细心观察他的举止,却有一股子军人气度。
只见此人下马后,虽径直走向茶店歇脚,但一双阴险的眼睛却扫向难民群众,明显地在搜寻着什么。
这时浮生他们已走了一天路,加之同行的同志有个孕妇怀着7个多月的身孕,一躺下就再也不想起来。
此刻,其他的难民早已发出各种呼噜声,个个深睡不醒。
而浮生却无论怎样也睡不着,孟松也睁着眼看着她,好像都感到要出问题。
一会儿,从隔墙传来了嘀嘀咕咕的说话声。
虽然声音很小,但由于土墙很薄,浮生睡的位置又正好靠着墙,所以听得很清。
“这几个人是什么人叫什么你有没有见过”一个“破锣嗓”一连串急促地追问,声调中带着威胁。
“见过!见过!”一个战战兢兢的声音回答着。
“那就快说呀,快点!快点!”一个“公鸭嗓”不耐烦了。
“那个小个子瘦的,是宣传队干事浮生。那个瘦瘦的大肚子叫张萌,是旅长的老婆;那个胖胖的、脸圆圆的叫孟松,是旅政委的老婆;她们两个都在白雀小学教过书。那个脸皮最白、个矮一点的,在旅政治部当干事;还有一个就是参谋长的老婆,不知她叫什么名字。”
“她们什么职务”“公鸭嗓”又问。
“那两个领导老婆在a地都当过区委书记。”这次,回话的是一个带着“娘娘腔”的外地口音。
浮生听着,忽觉最后这个口音非常耳熟!
她飞快地思索着,究竟是谁呢
浮生很快回忆起来,这个人是谁。
这个“他”,本是随部队南下剧团的一个丑角演员,每场开戏前,他都扭扭捏捏地从后台蹭出
来,手里摇把小扇子,嘴里哼着几句老词:“燕儿燕儿朝南飞,个个尾巴都朝西…”
浮生的宣传队经常和他们的剧团合作看过好几回戏,所以印象深刻。
最近听说此人开了小差走了,可万万没想到,他已成为敌人的走狗!
此情此势,浮生紧张得手心都捏出了汗!
事不宜迟。浮生马上压低声音,与相挨着的孟松商量对策。
两人非常紧张,如果敌人现在就来抓她们,她们是没有办法活下去的。
幸亏敌人梦想“放长线钓大鱼”,并没有立即对她们下毒手。
不多时,隔墙那几个家伙便响起了鼾声,睡着了。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听了一会他们打呼噜。
浮生和孟松不约而同地小声说:“跑!’
可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她们与同行的人不在一个屋子里,一时无法与同行的另外4人联系上,如果现在去联系,被敌入发觉,结果肯定是一个也跑不掉!
浮生思考后决定,她俩在天亮前赶回部队,另派精兵来营救同志。
两人议定,浮生和孟松蹑手蹑脚,从后门悄悄溜了出来。
门外,全是大片的稻田。在茫茫夜色的掩护下,高一脚,低一脚,只管朝着北斗星相反的方向,拼命地跑。
她们不知有多少次滑进稻田里,弄得满身都是泥水,可谁也顾不得这些了!她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累得全身出冷汗,衣服全被湿透了。
每当她们跑过村边时,引来一阵阵的狗叫声,在夜幕中令人心悸,怕惊动敌人,怕突然出现的老乡发现,自己不能及时的送到情报。
不能停,累死也不能停!她俩太清楚了:如果耽误了时间,惊动了敌人,不仅自己被逮捕,连另外的4个同志也救不出来了……
想到这些,俩人更加焦虑,只有不要命的跑!
她们就这样一口气摸黑跑了七八里。所幸没走弯路,终于跑到了我军营地的前沿哨岗!
当听到哨兵问:“哪一个站住!”
一听声音,浮生一下子瘫坐在地,半寸也挪不动了。
听她俩讲了紧急情况,部队立即派了一个战斗力最强的侦察班,跑步执行任务。
侦察班总算在拂晓前赶到了那个村子,救出了另外4个同志。
返回部队的浮生她们被暂时安顿下来后,政委感慨道:“你们真行呀,脑袋瓜真灵!要不是发觉早,跑得快,恐怕我们都见不到你们了。”
浮生他们被安排去休息,怀孕的张萌去找了自己的丈夫。
张萌见到丈夫,委屈得掉下了眼泪。
司令马上快步上前挽着她,扶她躺在床上,自己坐在床边。一把拉着她的手,又抚摸着她的肚子,心痛地说:“你这回真是虎口脱险,使我真的后怕!谢天谢地,你要万一出了问题,我可怎么办呀!”
“你要真不放心,就批准我随部队突围,不再化装随难民走,行吗”
司令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对妻子说:“眼下,一旅担任的是掩护主力突围的重要任务。主力突围后,我们必须与几十倍于我旅的敌人周旋,战斗一定打得很残酷!将来结果如么定这何,实难预料,我的责任不言而喻。万一出现失误,可怎么向党代呀!”
张萌也十分清楚:眼前一旅面临的严峻形势以她目前怀孕的身体状况,无论如何是不能随部队行动的。
同时,她更担心丈夫似平有一种生死诀别的感觉,她怕丈夫死了。
作为一个职业女革命者,张萌一面痛恨国民党排起内战,一面也赌着丈夫的气!如果不怀孕,如果早一点打掉这个孩子,这次就可以跟着部队,跟着丈夫一起去战斗、拼搏,何至于落到今天这种境况。
张萌越想越有气,就带着气发起了脾气:“好,我走!我走!就是死也算了!省得人家说,部队为什么被打垮就是你要顾老婆!我一走,就是发生天大的事情,人家也不会捣你脊梁骨,怪我拖了你的后腿!”张萌一边说,一边掉泪。
司令心里明白,这是张萌在耍小孩子脾气,但她说得也是实话啊。
为了他,为了这个小生命,她真是吃了不少苦,而以后的日子,还不知会有多少苦头在等着她,甚至于随时随地都会付出宝贵的年轻生命……
不敢想下去了!内心痛苦感到深深不安。任何语言,都是那么空虚无力。
两人抱在一起,泪水交织在了一起。
张敏双手抱住了丈夫的脖子。
她也实在不忍心,即将与敌恶战的丈夫,不应再承受更大的压力。
终于,还是她先开口了:“咱们还是说说眼前的事情吧。”
司令这才抬起头来,先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又擦去自己脸上的泪水,
夫妇俩开始做起了设想。
“也许,我们俩都一切顺利,孩子也都安全,咱们全家4口人胜利团聚。”司令说。
(老乡家一个孩子,肚子里一个孩子。这个时候放在老乡家的大儿子还没事)
“我若化装突围,万一路上遭到敌人逮捕或者不幸牺牲,你和孩子还有半个家。”张萌说。
司令咬着嘴唇,没有接话。
“也许,我们俩全牺牲了,只剩下一个儿子,你家至少还有个后代,让他接着搞革命吧。”
司令还是不说话。
他们两个望着黑乎乎的民宅房顶,都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