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旧社会的婚姻2

    妇女会几次研究，都想不出好的对策。

    浮生十分的不耐烦。

    “嫁妆是兰芳的，物归原主，妇女会应该帮她拿回来，免得兰芳像讨饭婆一样，连换洗衣服都没有，再说天也凉了，没有棉衣怎么过冬!明天就帮她去拿!”

    “对!浮生讲得对，他们不肯，我们就揍他一顿。他们打兰芳，打得多少天起不了床，也没有办法解决，我们揍一顿回来，也给兰芳出出气。”另一位年轻妇女干部说。

    同志们讲得都很激动，想的办法也很解气。浮生是赞成的，当时还真的握了握拳头。但这终究不是办法，妇女会也不是土匪。

    最后吴大姐说：“妇女会的工作是起调解作用的，不能添祸，要做到有利、有理、有节，绝不能意气用事，那样起不到团结、教育、提高群众的目的。我们妇女会的威信也就没有了。我们还是要和那个男人谈，跟他讲道理。”

    妇女会多次带信给那个男人，请他来面谈，但他就是不理，这事就那么拖着。

    到了深秋了。一天，吴大姐对我说：“小江带信来了，要我们去汇报一下。”

    浮生没有见过小江，只知道他是我们这队伍里主要领导人之一，兰芳受虐待的事，妇女会给很多人汇报过，都未想出什么好办法。

    今天小江过问或许会有转机，因此浮生和吴大姐天一黑就向山里走，大约走了有十几里山路到了地方，见到了小江，还有其他同志。初看小江不过二十一二岁，个子不高，由于太瘦了显得脸很小，但很有风度，眼睛炯炯有神，见我们进屋很有礼貌地站起来让座，并说：“你们两个女同志不简单，黑夜敢走这么多的山路。”

    他还直接问浮生：“浮生，你一个人走夜路怕吗”

    浮生摇摇头说：“不怕!”

    他连声说：“好!好！”小江说起话来声音不高，是文绉绉的，一听他讲话就知道是一个有学问的人，且是一个平易近人的人。

    吴大姐叫浮生一起去见领导，心里还是有些紧张，他开头的这一二句唠家常的话，让紧张的情绪消失了。

    小江听了她们的汇报，又特地问起了兰芳家的详细情况后，并作了具体的指示：“男的是吴村一带一个小财主，有文化，又有些抗r热情，这点要保护，要团结他，这对抗r有利。但他对兰芳的态度是封建思想的表现。他们的婚姻本身就是封建社会的产物，应该破除，但如何解决你们妇女会可邀请各界人士来开座谈会，发动社会舆论。”

    经这次接触使浮生脑子学会转动了，问题要解决，解决的办法除了个人还有群众的力量。浮生只觉得自己傻了，之前在现代的信息爆炸时代，看别人用舆论，自己竟然是一点也想不起来。

    他又转向旁边一位干部说：“付店、吴村一带民事调解委员会要很快成立起来，以解决民间一些拖而未决的问题。”

    在回吴村的路上，浮生反复回味了小江的讲话，感到自己实在太幼稚了。她们干的不仅是一个妇女、一个家庭的婚姻问题，而是关系到抗r救亡的大事，因而要有一个全局的观点。

    格局大了之后把基调定为反封建，找社会各界讨论，对于兰芳来说，她害怕闲言碎语，那有社会各界人给她背书，比悄无声自己离婚被人说闲话好。

    现在正是新旧交替时代，都在讲变革救国，不做亡国奴，这股反封建的浪潮为什么不用呢？依靠社会力量、社会舆论不是很有意义的事吗？

    回来之后妇女会按小江的指示开展工作。

    有邀请各界人士来讨论，男方也不能谁的面子都不给，再给妇女会同志关门。

    最后通过调解委员会的调解，最后问题很快就解决了，男方退回了全部嫁妆，还付几担谷子作为兰芳的养伤费和前一个时期的生活费。

    从夏天到深秋的事情，终于在冬天尘埃落定。

    这件事的处理，社会影响很大，妇女会的威信大振工作中，大家在同志们的帮助下不断地成长，做事之前要思考为什么，要达到什么目的，如果不懂党的领导作用的人工作再积极也是盲目的，没有远大目标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过年时候，年底时候浮生和晓云入了党，晓云高兴的一夜没睡。这个兴奋的劲把浮生也给感染了。

    她好像做到了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事情。

    晓云家乡那边稳定了些，她母亲就回家了，晓云留了下来，跟着政工队生活做事。付清涯付清冉不知道转移到了哪里，也没有消息。

    一年的时光从跟着吴大姐卷烟卷换经费，到后面有些经费到政工队过集体生活。

    过年时候也没有什么好吃好喝，只有一小块肉，剁碎了，大家包了一碗饺子，每个人分了两个肉馅的。一大盆的白菜炒肉，肉少白菜多。妇女会的年夜饭算是吃完了。

    又苦又累，又生机勃勃的时代啊，精神的丰满填充了物质的贫瘠。

    这不到一年的时间，浮生接受了这个身份，不再与世界有那种巨大的割裂感。

    紧张的工作，跑不完的腿，走不完的山路，没成立政工队之前，没有经费，一日三餐要靠兄弟姐妹们卷烟卷来维持，队伍中有那些烟瘾大又买不起香烟的人，还常常来拿，又不好不给。有的同志路过这里，看他饿着肚子走，又不忍心，就那一点食物还要分出去，人家问起来就说吃过了，吃过了。纯纯打肿脸充胖子。

    每日的工作忙，做军鞋，调解婆媳矛盾，办识字班，往山里跑腿送信，累的要死。这中间认识了很多人，还有过不一样的经历，之前没饭吃又要跑几十里路送信时候，吴大姐就带着浮生去她嫂子家蹭饭。

    浮生心里十分别扭，从来没经历过需要去别人家讨饭吃，这个年代太贫瘠了。

    还有晓云姐姐在这里嫁了人，她家穷的叮当响，也能凑出来些地瓜玉米充饥，还有晓云姐夫很会抓鱼，晓云就厚着脸皮拿走些给同志们补充营养，有鬼子扫荡就领着外地的女同志在姐姐家打埋伏，还让姐姐管饭。还哄姐姐，以后双倍奉还，大家也都心照不宣。好在已经过去了。

    一现在有经费了，一日三餐算是有了。不用再厚着脸皮去蹭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