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十五章 蛟龙剑魂
北麓冥心中暗想,这些隐藏在普通民众中间的妖怪们,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跟随那个可恶的胡老爷兴风作浪,欺压良善,甚至还通过吸食其他人的精气来提升自己的修为,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凭借着他那双敏锐无比的天眼,北麓冥能够清晰地看到,无论是蛇妖还是狐妖,身上都沾满了老百姓深深的怨恨和诅咒,这样的恶妖实在是死有余辜!
只见北麓冥紧握那把锋利无比的柴刀,手起刀落之间,动作干净利落,仿佛切菜一般轻松自如。有好几只小妖试图联手抵抗,但北麓冥只是轻轻一脚便将它们踹倒在地,这些小妖就如同自不量力的螳螂挡车一样不堪一击。每一刀挥出,都会有一颗小妖的头颅滚落地面,然后显露出原本狐狸或蛇的模样。
紧接着,北麓冥毫不犹豫地朝着胡府大步走去。
安平镇,虽然只是个小小的&34;乡&34;级地区,但却像是被世人遗忘的一角。这里既看不到衙门的踪影,也寻不到官府的任何蛛丝马迹。整个安平镇似乎完全被几个土豪劣绅所掌控,而镇长不过是他们摆在明面上与县衙官府打交道的提线木偶罢了。
此刻,夜幕笼罩下的士绅大院里,那些家丁们个个惊恐万分,紧紧握着手中的刀枪,瑟瑟发抖地躲在门背后,活像一群受惊过度的小鸟。
胡府大院中传出的刺耳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鬼正在遭受酷刑时所发出的痛苦哀嚎一般,那声声凄厉无比、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叫,仿佛是妖孽在临死前最后的挣扎与惨嚎,使人闻之心惊胆战、魂飞魄散。
没有人知道这位杀神究竟是何时闯入小镇的,但他手中挥舞着那把锋利无比的柴刀,就像在砍伐瓜果蔬菜一样毫不费力地一路冲杀过来。他的身躯已经被敌人喷洒出的鲜血染得通红一片,仿佛穿上了一件猩红色的战袍。而那些不幸倒在他刀下之人,转瞬间竟然变成了蛇或者狐狸,这样诡异离奇、阴森恐怖的场面实在是匪夷所思,让人不禁心生恐惧。
在如此可怕的氛围笼罩之下,安平镇的老百姓们宛如受到惊吓的野兔一般,惊慌失措地纷纷躲藏进自家房屋内,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心中默默祈祷着这场噩运千万不要降临到自己的头上。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月亮悄悄爬上了天空正中央,而胡府中的战局也渐渐接近尾声。
此时此刻,那位身形略显臃肿的胡老爷却展现出了与其外貌极不相符的惊人速度。只见他身手矫健敏捷,动作快如闪电,犹如一只轻盈的飞鸟般迅速攀爬而上,眨眼间便化作一道肥胖的残影在王也周围一闪即逝。
此刻,整个胡家大院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放眼望去,院内一片狼藉,满地都是妖尸与残肢断臂,景象惨不忍睹。而那些曾经嚣张跋扈的家丁们,早已吓得四散逃窜,不见踪影。
在上百号人组成的庞大阵营面前,王也孤身一人奋勇杀敌,以一敌百。尽管他最终成功地将敌人打得溃不成军,但自己也遭受了重创。他那件原本一尘不染、飘逸洒脱的道袍,如今已经残破得如同乞丐穿的一般,到处都是破损的口子。不仅如此,他全身上下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口,有的是刀剑所伤,有的则是枪矛刺穿所致。如果不是依靠强大的咒术止住鲜血外流,仅仅是失血过多就能让他失去意识甚至丢掉性命。
此外,王也之前准备好的整整一百多张符箓此刻也消耗殆尽,毫无剩余。他脚边空荡荡的,只散落着一堆空瓶罐和一条沾满血迹的包袱巾,这些都无声地诉说着他目前处境的艰难——已然陷入绝境之中。
&34;可恨啊!你这个臭道士!今日你便是强弩之末,黔驴技穷了!本老爷又怎会轻易放过你?我定要亲手将你的四肢砍下,挖出你的心肝来祭拜我可怜的儿子!&34; 胡老爷站在一旁,虽然嘴上还在虚张声势地说着狠话,但其实内心却惶恐不安,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争取更多的时间。
他的身影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快得就像是一阵疾风,让人根本无法直接瞄准和锁定。面对如此快速移动的对手,王也那些原本用来降妖除魔的道法此刻完全失去了用武之地。
与此同时,由于伤势不断加剧,王也感到自己的体力正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源源不断地流失着。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虚弱,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慢慢地,他的左手不由自主地朝着腰间游蛟剑的剑柄伸去。
关于如何唤醒这把游蛟剑以及持有它可能带来的恐怖后果,王也曾经从林山君那里听说过。要知道,那条被困在剑身中的蛟龙可是由他的祖师亲手斩杀,并在此禁锢了数百年之久!如今这条蛟龙终于得以重见天日尽管受到游蛟剑法道力量的束缚,暂时无法冲破限制、肆虐世间,但想要对握持宝剑之人造成伤害,却是轻而易举之事。
被囚禁长达数百年之久后,这条蛟龙早已丧失了理智,内心充满了无尽的怨念。对于碧云观来说,这样深沉的怨念实在难以承受。
如果王也真的决定启用游蛟剑,恐怕连自身性命都难以保全。
“然而”
他的脑海中仿佛划过一道闪电,瞬间豁然开朗,原本紧蹙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多日以来积压在心头的郁闷之气顿时消散一空。
“在危难之际承蒙恩人出手相助,足以证明这世上仍有正义之人存在。即便我今日不幸身亡,但只要能够铲除这个祸害,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舍弃自己的生命去追求道义,正是我一直所追求的境界啊!”
王也放声大笑起来,那颗历经尘世沧桑打磨的心灵,此时宛如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天际。他心中的迷茫与困惑已然消失无踪,只剩下坚定不移地守护正道的信念。
……
距离此地两千余里之外,有一座名为碧云观的道观。
正值午夜时分,一口小巧玲珑的铜钟竟然毫无征兆地自动鸣响起来,似乎在与王也的命运相互呼应一般。铛、铛、铛、铛、铛、铛、铛……连续七声悠扬而清脆的钟声,将正在打坐入定潜心修炼的众道士全部惊醒过来。他们身穿白色内衣,神情专注地聆听着这来自远方、回荡在夜空中的钟声。
片刻之后,其中一名道士开口说道:“王也如今已经明悟本心,印证大道,可以开始修炼到炼气化神的境界了。”
一旁的中年道人脸上露出了满意而又欣慰的神情,轻轻抚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说道:“想当年啊,那个女人在生下王也之后,天空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凤凰,并洒下了耀眼夺目的鎏金光芒和长长的尾巴痕迹。祖师看到这个奇景后,立刻决定给他取名为‘王也’,并赐予他一个道号。祖师曾经预言说,这个孩子拥有成就大道的潜质,没想到今天真的得到了验证……”
然而,正当中年道人还没有把话说完的时候,却被另外一名年轻的道士硬生生地腰斩打断了。
“师叔啊,可是这连续敲响的七次钟声,难道不是暗示着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吗?”年轻道士皱起眉头提出疑问。
要知道,碧云观中的占吉钟一旦响起,就代表着有重大事件即将发生或者已经发生。如果只敲响三次,则表示是小吉利;若是敲了六次,表示中度吉祥;而当它敲响九次时,则被视为极大的祥瑞之兆。除此之外的其他敲击次数,都蕴含着吉凶难测的意味。而且通常情况下,钟声敲响的次数越多,也就意味着此时此刻发生在王也身上的事情越加充满变数与危险性。
听到这里,中年道人原本灿烂的笑容瞬间变得僵硬无比,紧接着他迅速转过头去,向着众多道士中最为年长、资历最深的那位师兄急切地询问道:“师兄啊,现在王也独自一人在外闯荡历练,目前生死状况尚且不明朗,面对这样的局面,我们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另一位看似更年长的道人叹息一声道:“事已至此,我只能施法与师祖沟通,看看怎样才妥善吧。”
安平镇,本就亮如白昼的夜晚愈发透亮,皎洁的月光如银瀑般洒在街道上,使得整条街道一片惨白。北麓冥行走在道路上,犹如死神一般,信手就将一只狐狸的脖颈拧断,然后像丢弃垃圾一样,把手中的狐狸尸体和那把残破的柴刀一同扔在地上。
这一路上,北麓冥斩杀近百只小妖,如砍瓜切菜般将伪装成人的狐狸与蛇精生生毙命。他循着天眼所见的蛛丝马迹,把这些祸害一一揪出。
如今,整个安平镇的街道上空无一物,唯有胡府中跃出的妖火,仍在熊熊燃烧。
突然,一阵轻风拂过北麓冥细碎的头发,他心中猛地一怔。
他停下脚步,凝视着胡府。
“这是起风了?还是一阵妖风?”在他的天眼之中,只见天地一片苍茫,一道道黑色线条似派瑞松狂舞的毒蛇,向着胡府汇聚而去,最终与胡府内的一点白光融为一体。
胡府之中,狂风从四面八方、天上地下汇聚而来,如同一头噬人的风龙,张牙舞爪,所过之处,砖瓦崩落,树木倒伏,一堵堵墙体轰然破碎。许多小妖的尸首,在风中被切割成无数碎块,化作血雨,喷洒四方。
巨大的狂风与恐怖的魔气一同咆哮着,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待把胡府摧残得一片狼藉之后,这狂风便迅速收敛,归于一柄看似平凡无奇,唯有锋利异常的铁剑之上,最终悄然无声,消失得无影无踪。
而胡老爷风驰电掣般的身形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他宛如雕塑般站在原地,用如鹰隼般锐利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王也。拔出游蛟剑后,王也如同被摄取了魂魄一般,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恐怖的一幕。
蛟龙的意志苏醒了,在剑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咆哮中仿佛充满了对王也的蔑视与嘲讽。王也根本没有拿起它的实力,更没有驾驭它的资本。
此时的王也,仿佛只是游蛟剑的卑微剑奴罢了。
“碧云观的小杂种,你竟然不知天高地厚,胆敢解封本王!”
“本王如今重见天日,待将你吸食殆尽之后,就去碧云观将你的师叔师祖们赶尽杀绝!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谁让你如此愚不可及!”
它在用最恶毒的话语羞辱着王也,妄图让王也在承受极致痛苦之后,再将其全身精华吞噬殆尽,化作它重获新生的养分。至于那院子里的另一只狐狸,不过是修行了几百年的废物,只能成为它重生之后的第一个消遣对象。
原本不太明朗的局势因为王也的错误判断而立刻滑向了深渊。
如果林老此刻在这里,他一定能知晓,是凤鎏祭出太多的精血,让蛟龙的意识恢复过头了。那条几百年前作恶多端、不知道吞吃了多少生灵百姓的恶蛟神智终于清醒了过来。
随后,就见一股股狂风如绳索般从剑柄上冲出,向王也全身蔓延而去。
这一股股狂风极力挤压道士的身体,将他衣服撕烂。王也的身体皮肤被压成一片一片密密麻麻的怪异模样,就像是身上披着一层肉鳞,看起来让人心中发恶、头皮发麻。原来俊秀的年轻道士,如今却成了一副妖魔之像。
“该死的小牛鼻子!不知从哪弄来了这把妖剑!如果没处理好,我今天怕是要死在这里!”胡老爷见此,心中顿时产生了大恐惧,他两只眼睛不自觉地向周围仅剩的还算完好的一间房间看去。他的六个女儿此刻就躲在那里面,视战局变化而出手或者逃离。
但他这一眼看去,立刻就引起了半附身在王也身上的恶蛟的注意。
作为实力强大的恶蛟,它拥有隔空视物的能力,一眼就看到了房间里几只身材火辣、模样诱人的骚狐狸。
蛟龙控风,发出惨厉的尖啸声。“好好好!竟然还有六只软香多嫩的小狐狸精!不错!不错!待我好好享用一番,再来收拾你!”
刺耳的声音由风传开,飘荡在胡府的院落当中,让胡府的六位小姐心中胆颤。
一般的生灵难以察觉到妖气,也不容易被妖气所压制。可同为妖魔的狐狸精却不同,游蛟剑的恶蛟剑力本就是妖魔的力量,一股股大妖魔威压就这样扩散过去,让她们双腿发软,过去她们面对普通人的信心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飓风掀翻屋顶,吹塌门墙,将房屋里的一切都展露出来。
几位美人不堪忍受威压而倒地,身着片缕的娇躯上不断向外泄露春光。六姐妹当中最小的那一位甚至因恐惧而当场失禁,把身下的地板都给浸润了。
而就在此刻,王也身上一块玉佩骤然破碎,绽放出一道白光落在游蛟剑上。
游蛟剑剑柄上的妖风猛地炸散,剑柄从王也手中脱出,他满身被妖风所束缚的皮肉也尽都恢复了形状。只是一道道勒红的血印告诉众人,刚刚那并不是幻觉。
游蛟剑一脱手,上面印刻的无形法咒立刻生效,将恶蛟的力量全部封锁,将刚刚还绽放神异的游蛟剑重新化作一柄普通的铁剑。没有了游蛟剑的控制,王也整个人顿时脱力,他坐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此时的他已经真正走到了尽头,最后的一点希望都已经破灭。就像是已经认命了一般,王也的呼吸也渐渐平缓下去,他双眼紧闭,等待死神的到来。
见游蛟剑再无异动,胡老爷猛地一甩那狰狞的头颅,发出几声清脆的咔嚓声。只见他的身躯不断膨胀,眨眼间便化作一只十来丈高的灰毛妖狐。踏上妖魔之道后,他连本体的毛色都已不再是白色。
虽然不晓得刚刚发生了何事,但为免再生变数,胡老爷决定不再留守,他要立刻杀死王也。胡老爷的十丈狐妖真身展现出来,在王也的眼中,犹如头顶一轮灰色月芒。胡府中的院景装饰、假山、房屋,皆被其真身挤倒,发出轰隆的巨响。
胡老爷的一只眼睛猩红似血,另一只则略显暗淡,毫无光彩,显然是几天前的伤势尚未痊愈。他毫不迟疑,伸出狐爪,如泰山压卵般向王也扑去。
正在此时,一声清脆的铁器触石声在旁边响起,令原本要将王也拍成肉泥的胡老爷动作一滞。
只见在一旁的月光下,满身血污的长发青年从地面上拾起了那柄游蛟剑,将其高高举起,在月光下仰头端详。
“嗯,不错,真是一把好剑。”北麓冥笑道。
起初,胡老爷并未认出眼前人是谁,然而,当北麓冥的话音响起,他瞬间便洞悉了来者的身份,正是山上的那个青年前夜与牛鼻子道士偷袭胡府的罪魁祸首!
“可恶的杂种!我还没去找你的麻烦,你竟然敢如此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面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胡老爷的愤怒如火山般喷涌。
他想都没想,抬起狐爪,那狐爪犹如巨大的蒲扇,带着周身弥漫的森森妖气,如狂风般向北麓冥席卷而去。这一抓,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妖气汹涌,如恶浪般拍击四方,妖风凌厉,伤人精气神。单是这妖风轻轻一吹,就算是身强体壮的壮汉也会病倒半月,更别提那狐爪用力一拍,足以让整个胡府地动山摇。
然而,就在这看似胜负已定的局势下,下一刻发出惨叫的,竟然是胡老爷自己!只听一声凄烈的哀嚎划破长空,紧接着是猛烈的破空声如惊雷般爆开。胡老爷的狐爪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如大缸般巨大的血洞,鲜血如瓢泼大雨般倾洒而下,伴随着碎肉纷纷坠落,隐约间还能听到一阵微弱的虎啸声。
再看北麓冥,此时他左手紧握剑柄,右手如绷簧般蓄势待发,俨然已将林老传授的那一招武技施展得淋漓尽致。
以《玉丹神鼎导引术》淬炼出的四十九缕气丝和他越发独特的骨骼为基石,再加上不知为何变得浑厚有力的双手,这一记崩拳劲射而出,直抵三步之外,竟将胡老爷的爪子轰碎了一大块。
这一击威力之猛,若是落在普通人身上,后果不堪设想,北麓冥简直不敢想象。
“不可能!你怎能在短短两天内就有如此实力!一定是那老虎暗中捣鬼!”
胡老爷接连遭受重创,神智陷入癫狂,短时间内吞噬大量驳杂的精气,让他的精神备受折磨。此刻,他更是遭王也、北麓冥二人重击,神智愈发模糊。
只见胡老爷原本十丈高的身躯骤然膨胀,又增高两丈,气势与力量再度攀升。
一旁的王也见状,又看到胡老爷的毛发变得愈发乌黑,顿时明白这只大狐妖已经彻底堕入妖魔之列,而且是那种丧失神智、只知杀戮的恶妖。
恩人啊,您快走吧!他即将化身为妖魔,您绝非其敌手!此刻,您应速速前往丰都县报告官府,让他们派遣奇人精兵来铲除这头狐妖!贫道在此为您争取些许时间。
王也如蒙大赦般呼出一口浊气,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手提镇妖木剑,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
北麓冥伫立原地,感受着体内因刚才那一拳而消耗殆尽的气丝,同样深吸一口气,破口大骂:“啰嗦什么?莫非你认为我是来救你的?前两日,这狐狸险些要了我的性命,今日我定要将它碎尸万段!”
话毕,北麓冥紧紧握住手中的游蛟剑剑柄。刹那间,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把剑握起来真是别扭,沉重异常,怪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