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捅了马蜂窝
宣旨太监来到宫门，把王庆之引入大殿。
王庆之没有注意在旁边怒目而视的李昭德，跪倒三拜九叩：“草民王庆之，叩拜陛下！”
武则天看着王庆之：“你来见朕，所为何事？”
王庆之大声说道：“草民代表神都民众，大周千百万子民，请求陛下收回太子印信！”
“太子软弱昏聩，不配做太子！”
“草民请陛下更弦易章，废旧太子，立德高望重的魏王为太子！”
武则天看着王庆之：“软弱昏聩的旧太子？德高望重的魏王？”
“你说的这些，朕怎么不知道？”
王庆之说道：“陛下在深宫之中，不解民间疾苦。”
“请陛下多听民间心声，修正自己的过失！”
武则天，脸色铁青。
李昭德看着王庆之，忍不住生出钦佩之情。
他对武则天知之甚深，知道武则天最恨的，就是别人修正她的过失。
在武则天眼里，她自己根本就没有过失！
满朝大臣，没有一个人敢多嘴来指证武则天的过失，生怕丢掉小命。
没想到在市井间，忽然冒出这么一个猛人！
武则天压抑心中愤怒，暗自念叨：“无知小民，理他作甚！”
“赶快让他滚蛋，免得在这里聒噪，让朕心烦！”
她看着王庆之，冷冷说道：“国家大事，不是你这样的小民应该参与的。”
“你走吧，回去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再也不要参与朝廷的国政！”
王庆之猛然抬头大叫：“陛下，国家大事，匹夫有责！”
“陛下不听忠言，恐怕要做出错事！”
武则天站起来，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愤怒：“王庆之！我一忍再忍，你步步相逼！”
“你告诉我，这些混账话，都是谁教给你的？”
“是魏王吗？”
王庆之说道：“我说话不用人教，我代表的是民意！”
“如果陛下再不迷途知返，就要铸下大错！”
武则天坐下，眼中放射幽幽寒光：“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
“昭德！”
李昭德躬身：“陛下！”
武则天冷冷说道：“无知小民，咆哮朝堂。”
“杖责八十，赶出皇宫！”
“你去监刑，谁也不准手下留情！”
李昭德高呼：“臣，领旨！”
他转身摆手，已经有殿前武士冲上来，把王庆之拖出殿外！
皇宫大门口，被禁卫清出一片空地。
王庆之被五大三粗的禁卫抓小鸡一般抓出来，按在地面。
李昭德大步走出，高声吩咐：“奉陛下令，无知狂徒王庆之，咆哮朝堂，侮辱君父，罪不容恕！”
“杖责八十，让天下人都看看，无知妄人的下场！”
几名禁卫冲上来，乱棒打下。
此时此刻，谁还记得到底打了多少杖。
李相说的清楚，咆哮朝堂，侮辱君父。
这两项罪行，都该千刀万剐！
这样的人，要是让他活着离开，这些施刑的禁卫，还有什么脸、再在皇宫混下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禁卫撤去。
李昭德冷笑一声：“魏王，无知！”
“让一个狂妄小民，来试探陛下的底线，你活该被打脸！”
李昭德离开，禁卫回宫。
王庆之的尸体摆在偌大的宫门口，看上去分外凄惨！
太子府，宽阔的大堂前广场上，百名千牛卫，整齐排列。
大堂中，十几名御史台下属官吏，肃立两旁。
李旦说道：“诸位，有一个案子，送到了我这里。”
“兹事体大，陛下命我便宜行事。”
“昨晚我已经派人连夜出京，看住了所有的证人。”
“你们每一位，带领十名千牛卫出京，去接应昨晚连夜抓人的同僚。”
“把他们和人犯安全带回，就是大功一件。”
“如果有人敢中途拦截、杀人灭迹，格杀勿论！”
来俊臣向每个御史台下属，发放早已准备好的赦令，以及每个人的工作内容。
接到命令的御史台官吏，快步走出大堂，点起十名千牛卫，飞奔出门，上马离开！
此时的太子，已经拥有了无上的权威。
此时他要叫人，已经不是请求。
随便发个手令过去，就是当朝大将军，也要赶过来听令！
几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关于云台案的调查，已经全面启动！
安排所有人离开，来俊臣马不停蹄，来到神都监狱，凭借太子手令，拿到一片与外界隔绝的监区。
几十名精干狱卒，被安排在监区里，准备应付接下来的审问！
从下午开始，已经不断有捉拿人犯的千牛卫，带着人犯返京。
人犯旋即关进了神都监狱，在来俊臣的酷刑拷打之下，招认出自己知道的一切！
傍晚时分，最后一个人犯，被缉拿归案。
掌灯时分，一份份详实的供状，被送到了李旦案头！
所有证据，全部收集完毕。
矛头直指整件事的幕后黑手，杜家中生代强力人物，吏部侍郎杜纯风！
杜纯风，是吏部尚书之下的二号人物，权柄极重。
吏部，掌控全国官吏的升迁、贬黜、考核。
只要稍微上下其手，就能培养出属于自己的庞大势力！
杜纯风，同时又是豪门杜家的嫡系子弟，未来杜家家主的有力竞争者。
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都是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
可惜，今夜。
他要因为一桩‘小小’的谋产案，而坠落深渊！
看着李旦飞快翻看卷宗。
来俊臣问道：“殿下，兹事体大，要不要进宫请示陛下？”
李旦冷笑：“陛下给我这么大的权限，就是让我事事请示的吗？”
“你还没有看透，我现在要替陛下扛起所有！”
“杜家，以后跟我，就是不死不休的血海深仇！”
“我要跑去宫里请示，轻者被陛下呵斥，重者一顿痛骂！”
“如果我这么不长眼，配当太子吗？”
“要是因为请示走漏风声、耽误了时间，让杜家有了应对之策，这件事就完全失败！”
来俊臣点头：“殿下，臣已经调来千牛卫，都在外面等候太子的命令，然后抓人。”
李旦看着来俊臣，露出一丝笑意：“原来你早已猜到了我的心思！”
来俊臣讪笑一声：“如果这点事都猜不到，我怎么配做太子殿下的亲信，承担太子殿下交予的重任！”
李旦沉思片刻：“动手吧，跟此案有关的所有人，全部缉拿。”
“抄家，封门，细细甄别。”
“冤枉了人不要紧。要是跑掉了一个罪犯，你就不要来见我！”
来俊臣接令，快步来到殿外。
匆匆赶回来的李卫芳，正站在外面大殿台阶上候令。
看到来俊臣向自己点头，李卫芳脸上，露出狂热表情。
又要抄家了！又要发财了！
太子殿下万岁！
马蹄声隆隆，震碎了夜的宁静。
千牛卫大队人马，按照来俊臣提供的线索，在神都大肆搜捕，疯狂抓人。
什么豪门府邸，什么位高权重。
在千牛卫眼中，一钱不值！
无数达官贵人，被千牛卫抓出来，捆绑手臂扔进漆黑的马车，送到神都监狱看管。
一座座府邸，被千牛卫封门。
所有府中财产，全部查抄！
这一夜，神都无眠！
第二天一早，皇宫门前一侧的巨钟，被人撞响。
数十名朝臣汇聚皇宫门口，请求觐见陛下，告太子滥杀无辜，大肆搜捕，扰乱朝纲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