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章 陛下的鹰犬
高力士在李旦手里挣扎：“你放手！拉拉扯扯干嘛！你找杂家什么事”
李旦低声问道：“高公公，到底怎么回事，你得给我指点迷津。”
高力士冷笑一声：“这时候，也不叫杂家阉人了”
“你不是要杀了杂家这个阉人吗？来，掏刀子吧！”
李旦把手伸进口袋。
高力士吓得一哆嗦：“太子，你要干嘛！”
“你要敢动我，陛下会找你说话！”
李旦伸出手，手心里放着鸽蛋大小的一块血红宝石：“魏吾伊那个死鬼的内库里找到的。”
“这是西域的舶来品，价值连城啊。”
“我看只有高公公这样的贵人，才配把玩这样的宝石～”
李旦把宝石塞进高力士的手心。
感觉到红宝石温暖的触感，高力士满意一笑，把宝石塞进口袋：“太子有心了。”
“知道杂家这样的阉人，阳气不足，需要用火性宝石温养血脉。”
“之前的事，揭过了！”
他看着墙角，嘴里说道：“来俊臣砍你大舅子的手，我都禀告陛下了。”
“陛下欣赏你的坚忍心性，怕你被杜家那些家伙暗害，就提拔了来俊臣这条恶犬帮你。”
“你看，杂家没有给你说坏话吧？”
李旦朝着高力士拱拱手：“高公公，我也是为了自保，我也难啊。”
“你都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怎么还是不依不饶”
高力士点着李旦的脑门：“杂家就是恨！”
“这世上，除了你，没有人敢那么指着杂家的鼻子骂街！”
李旦说道：“那你骂回来吧，我乖乖听着。”
“要是还不够，我们去陛下面前，我让你狠狠骂我一顿，绝不还口！”
高力士看着李旦，终于笑起来：“太子，你变了！”
“杀意凛然，又坚忍果决，还不装腔作势，分得清里外人。”
“这世道，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活下去！”
李旦点头：“我要感谢魏吾伊这个奸贼，他把我逼疯了！”
“与其被人踩成泥，还要被骂窝囊废。”
“不如拼了吧，看谁死的快！”
看着李旦冷峻的面孔，高力士点点头：“太子，这条路也不好走啊。”
“进也难，退也难。”
“既然走了铁血征途，就要一狠到底！”
两人走的台阶旁，看着宽阔的院落。
惨叫声从旁边的院子传来。
千牛卫正在拷问魏府的下人，把他们打得欲仙欲死。
高力士叹气：“陛下也难。”
“老臣，门阀，贵胄，宗室，藩王，豪侠，小民。”
“陛下拥有皇权，就要跟他们合作。”
“很多人尾大不掉，陛下是一代雄主，怎能甘心被他们掣肘”
他看看李旦：“陛下英明神武，为什么会纵容一帮面首胡作非为”
“太子爷，你想过吗？”
李旦眼神闪烁。
高力士点点头：“因为这些面首，不属于任何势力，都要依靠陛下而活。”
“陛下让他们去踩豪强的脸，打掉他们的嚣张气焰。”
“他们就算是告上来，难道他们还想管陛下的后宫，替陛下做主杀人”
“到了那时候，死的可就不一定是谁了！”
“所以，这些面首，是陛下手里坚不可摧，浴火不死的最强武器！”
“陛下就是要把他们高高的捧起来，去跟那些居心叵测的人斗！”
“太子，你可不要犯傻，看不懂陛下的深意！”
“你杀魏吾伊，是他该死，撞到了你的刀尖上。”
“可是以后，就不要那么任性了。”
“你是陛下的人，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都是陛下的鹰犬！”
“不要再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了！”
“我们都是陛下的人，陛下皇权不稳，被清算的时候，我们就是祭品！”
李旦深深看着高力士。
他没有想到，武则天身边的这个太监红人，居然有这么深的心思！
或者这些话，是他的虎妈武则天，托高力士传给自己的吧～
高力士说道：“既然做了选择，就要一路走下去。”
“不做羔羊，就要撕咬，就要杀人！”
“杂家我，一个小小的太监，太子口中的阉人，我跟那些贵人有多大的仇怨”
“太子！做人不可太浅薄！”
“咱家我，也是在替陛下背锅。”
高力士的脸，皱成一朵菊花：“陛下不能背的锅，我不背，谁背”
“太子，你做好准备，将来有的是让你背锅的时候！”
李旦沉默。
许久，他凌然一笑：“背什么锅嘛！”
“陛下想要干掉的人，就是我想要干掉的人。”
“做这种事，我很开心。”
“想想这些年踩过我的人，现在还在开开心心的快活，我心如刀割！”
“我可是前皇子，前太子，前皇帝，现太子，做过天下第一人。”
“就算现在，我的身份也贵不可言！”
“欺负我的人，想想他们有多疯！”
“你说，他们该不该死”
高力士开心笑起来：“他们当然该死了！”
“太子大胆的去做吧，陛下是你的后盾！”
“当然，如果能合理合法的干死他们，就更理想了，也能少给陛下找麻烦嘛！”
“昨天你兵不血刃，弄死了杜家后起之秀杜枫。”
“陛下得到消息，开心的不得了！”
李旦点头：“我知道了。”
“做人做事，都是理字当先。”
“我跟人讲道理，他不听，就怨不得我刀快了～”
高力士朝着李旦拱拱手：“太子，告辞。”
李旦拉住他问道：“我是控鹤监副监，是你的助手。”
“你说，我该怎么对待这帮男娘娘”
高力士想了想：“我觉得，和平相处比较好。”
他低声说道：“你知道薛怀义吧”
李旦点头：“假和尚，陛下的老相识。”
“虽然没有名分，但是比后宫的面首更加煊赫。”
高力士点头：“武承嗣，武三思。陛下的两个侄子。”
“一个魏王，一个梁王，何等的身份，何等的权势。”
“两人在薛怀义鞍前马后，为他牵马坠蹬，以奴仆自居，把薛怀义当爹来伺候。”
“这两位，聪明人啊～”
高力士摇头叹息，转身离开。
等到高力士背影消失，李旦转头穿过走廊，回到大厅。
今天高力士的一席话，透露了太多东西。
但是李旦自己，绝不会像二武那样，低声下气，奴颜婢膝。
既然直起了腰，就要昂首前行，绝不向任何人低头！
朝堂诡谲，江湖路远。
自己这个当朝太子，也要走出自己的风采！
李旦在中间坐下，等待许久的来俊臣，在李旦面前双膝跪倒：“太子，俊臣以后就是太子家臣。”
“俊臣的生死，就在太子一念之间！”
李旦抬手，让来俊臣站起。
他看着来俊臣问道：“既然做我的门人，我就提点你几句。”
“你做了侍御史，知道该怎么做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