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直面残酷（8）
雨下了很久、很久……
久到侥幸活下来的人群都被漫无边际的绝望与恐惧所笼罩着。
大雨过后，狂风也慢慢褪去。
令人压抑、窒息又恐惧的黑云也慢慢散去。
天空再也没了往日里的蓝天白云。
天地间灰蒙蒙一片，太阳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芒，阴沉的天空中充满着死亡的预兆。
一座座城市里不论是城市中心还是犄角旮旯。
待狂风暴雨声远去，不同程度的嘶吼声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清晰了起来。
看着自己身边的亲朋好友或者街坊近邻一个个变为吃人不眨眼的怪物。
再也没了自己的思想，忘了自己是谁，也不记得他们是谁。
甚至把他们当成了食物。
他们顾不上哭泣，为了活下去，只能拿起手边趁手的工具拼命地向他们砸去。
趁怪物歪歪扭扭的跌倒在地之际，他们拼尽全力地大哭着逃离而去。
有的人成功地躲了起来，浑身再也没了一丝力气，开始惊魂未定地缓和着。
有的人却是离开了虎穴却又进了狼窝。
不甘心地反抗着，却浑身使不上力。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怪物一点点吞噬自己的五脏六腑。
那撕心裂肺的疼痛感席卷到四肢百骸。
很快，疼痛感慢慢消失，神智也渐渐模糊了起来。
磕磕绊绊地从地上爬起来，寻着食物的香气跌跌撞撞而去。
穿着军装的救援人员穿梭在一座座城市中。
手拿武器，心情沉重地向着已经变异的人一枪枪崩出。
脑袋瞬间炸成了花，脑浆喷洒一地。
残缺不全、浑身恶臭甚至已经生出了蛆虫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跌落到地上。
抽搐几下，再也没了反应。
他们是军人，如今却亲自把屠刀挥向了自己的同胞。
何其悲哀？！
… …
天道空间里。
星辞眼眸微闭，面无表情地躺在幻化出的星辰摇椅上。
身体上传来一阵阵的不适与剧痛。
怀里抱着被星辞施了沉睡咒的小天道·月昭。
忆回在一旁泪眼汪汪地看着星辞，那双含泪的大眼睛里。
小爪爪想扒拉星辞，却又怕弄疼星辞，嘴里不停地呢喃着。
“小主人，你不要硬抗着好不好？
我很厉害的，小主人把疼痛感转移到我身上吧。
我不疼的，我很厉害的，真的，小主人……”
星辞缓了缓身体上的不适，转头看向忆回。
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忆回的小脑袋。
故作轻松道。
“好啦，又不疼，就是有些沉闷罢了。
哥哥上一世，硬生生疼了几百年。
我承受这一丁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星辞说着说着，垂眸看向怀里乖乖地睡着的小团子哥哥。
那双梦幻绚烂的紫眸里满是心疼。
忆回抬起小爪爪使劲揉了揉自己的大眼睛，可眼泪却怎么都擦不干净。
小小声的呜咽声回荡在安安静静的天道空间里。
它真的好恨。
明明它的两个主人是诸天万万界乃至大道之上的存在。
凭什么要一次次地痛苦加身。
世间那么多万不由己凭什么落在他们身上。
就因为他们是神吗？
可诸天万万界只有他们了吗？
忆回心疼地想着。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想把诸天万万界全都灭了。
那样，是不是他的两个主人便再也不会有分离、不会有痛苦，不会有身不由己？
星辞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忆回哭得颤抖个不停的毛茸茸的小身子。
忆回从诞生起就跟着他。
这么多年了。
忆回脑海里在想什么，星辞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世事无常，即便强大如他，又岂能完全参得透。
世间万事，大多是祸福相依罢了。
对他来说，只要能全部寻回哥哥的神魂。
即便亿万万个光年，那又何妨？
即便上刀山下火海，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所谓。
现在不过是一点点疼痛罢了。
反正他也不会死。
无所谓。
星辞运转体内的星辰之力，慢慢地缓解着那一缕缕疼痛感。
意念一动，眼前点点星光闪过，星辰光幕慢慢浮现。
末日前还高楼耸立、花团锦簇的小世界，此刻只剩下了一座座空寂的废墟和破败的建筑。
废弃的城市中，残垣断壁述说着曾经的繁荣，但现在只被孤独和死亡所包围。
无数的高楼大厦被摧毁，街道上布满了崩塌的建筑和瓦砾，让人感到寸步难行。
倾盆黑雨过后，气温开始迅速上升。
阴沉的天空中太阳越来越显眼，太阳光也越来越炽热，似乎要把大地都烤干才肯善罢甘休。
整个小世界上的水流开始迅速蒸发。
前些时日降下的黑雨也开始快速蒸发。
黑雨蒸发，导致本就混浊的空气愈发令人刺鼻。
有的人不慎吸入了许多带着黑色小颗粒的空气，不过几息便了无声息，身体也快速变得枯干。
曾经因不在意环境卫生而造下的孽，如今全都成了结束自己生命的利刃。
星辞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手指微动。
一缕缕星光悄无声息地洒落大地。
一颗颗黑色污染物小颗粒被星光点点开始吞噬。
小世界已经死了太多人。
差不多了。
至于剩下的人，小世界没有完全恢复之前。
想死，只会是奢望。
星辞不会允许他们快速死去。
既然造了孽，又岂是一条命便能偿还得了的？
星辞心疼地看了一眼怀里沉睡着的哥哥。
抬眸瞥向光幕时，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忆回强迫自己止住了眼泪。
看向星辞，抽抽搭搭地问道。
“小主人，这个世界，我们要怎么办啊？”
良久。
星辞才声音冷冽地回应道。
“不急，等一等吧。”
忆回不懂，眼里满是迷茫，还带着满满当当的焦急。
“可是小主人，如果世界早一点好起来，小主人便不会很疼很疼了。”
星辞那双紫眸里忽得闪过一抹嘲讽。
“忆回啊，你知道人性有多复杂吗？
我们若现在行走于世间，施以援手。
即便是以神灵的身份，他们也不会感激我们。
只会阴谋论，这一切灾难该不会是我们造成的吧？
只为了在他们陷入绝望之际，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现。
不亲自尝尝恶果，他们是不会反思自己的。
为了活得心安理得一些，我们会成为他们推脱恶因最好的替罪羊……”
忆回听着这话，越来越愤怒。
眼里还含着散不去的困惑。
整个兽久久沉默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