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像,真的很像
秦洹方才还在震惊之中,在看到谢含璟的那一眼开始,他便知道此人必定就是自己的儿子,自己和那个女人的儿子。
此刻他眸中的感情是无法用言语叙述的。
秦衍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眼中那些不停闪过的光幻,心里竟然也缓缓地升起了一些从未有过的感觉。
那种感觉是威胁。
是感受到了不平静的征兆。
谢含璟也如此,他只需要看秦洹一眼,便知道他的确就是自己的父王。
这么多年,这个念头他不是没有想过,越来越接近真相的路上他的预感也早就告诉他,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这次去骊山只不过是最后确定罢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见到自己的父亲,这个给了他生命的男人。
不过父子初见面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自然也不可能指望他心中对于秦洹有什么亲情一类的念想。
如今他看着他,只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就算知道他是自己的父亲,谢含璟心中也毫无波澜。
秦洹于他就和谢如释一样,甚至连谢如释都比不上。
至少谢如释是实打实在明面上宠爱了他这个儿子十几年的。
而眼前这个略带沧桑,浑身散发着帝王气息的男人实在是陌生。
谢含璟的话落在殿中,一时激起千层浪花。
“放肆,在陛下面前不行礼参拜,竟然还敢直视天颜。”
此刻不管谢含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身份,也总有恪守礼教的文官站出身来狠狠呵斥。
他们这些霸秦的官员,打心底里就瞧不起三国的任何人。
对他们来说他们都只是藩属小国,不管是那些皇上还是什么王爷,连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他们便是这样认为三国的。
霸秦便是霸情,是天下唯一的王道,除开霸秦,其他的一切都细小如尘埃。
惊雷似的声音在耳旁响起,谢含璟转过头去上下打量了一眼那面红耳赤,看上去极有正义感的官员。
他并未说话,只是这样定定的看着他。
而在他的目光之下,方才那位还一肚子火想要教训他的文官竟然打心底里涌现出一阵恶寒。
而这种寒意从前是从未有过的。
即使是秦衍在这样看他的时候,他都未曾有过的。
而谢含璟的神情也不意外的让不少臣子们看见了。
不少人心中都缓缓升腾起两个字,狂妄。
谢含璟和秦衍不同,二人从来就不一样。
秦衍就像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碧玉,不管说话做事总是让人挑不出错处,喜怒不形于色,自来也无人能看出他是喜是怒。
他就像一块玉,只让人觉得有股天然的高贵优雅,可细细去看,却从外表完全看不出内里。
而谢含璟不同,他像是一块玄铁,一块浑身都透着冷意的玄铁。
只是出现在人们面前,便要直接了当的告诉他们,这是一块散发着冷意的东西,不可随意靠近把玩。
许是被谢含璟看着,那文官感觉到自己此刻略微失态,在反应过来后,他心底也涌上了一股剧烈的羞愧。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一个邑国王爷面前流露出这样的情绪,下意识都想要为自己扳回一城。
他挺着腰,还没说话就被秦洹打断:“无妨。”
秦洹说的并不在意,好像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朝堂之上的官员们却没能忘了,曾经有一次,一个官员不知怎的说错了话,直接被革去官职,送去偏远苦寒之地发落了。
这种态度上明目张胆的不同,自然让众人心里更加确定他们的推测。
不少官员的眸光都略微变了。
能在这官场上混得风生水起的,几乎都是老狐狸,只用观察帝王的一个语气,一个眼神,他们就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秦洹看着谢含璟,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
“像,真是像啊。”
忽然,他冷不丁的说出一句听起来很不合时宜的话。
秦衍闻言静静地看向了地面,在略微垂下的嘴角中也蕴着一丝微不可查的冷意。
秦洹再也克制不住,他缓步踏下台阶,在几十年来如一日的朝会上,这还是他第一次从台阶上走下。
站在谢含璟面前,他慢慢抬手,似乎想要触碰他的脸,却被谢含璟果断的避开。
伸出去的手落了个空情,秦洹并不生气,他定定地看了看谢含璟的脸,忽然发出两声十分畅怀的笑。
收回手。
有的官员瞧见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
这样明目张胆拒绝秦洹的,怕是普天下第一个。
秦洹依旧笑眯眯的,整个人都好像褪去了几分帝王的霸道。
站在谢含璟面前,他真正流露出几分慈爱,周围旁边那站成一排的皇子们从谢含璟一进来开始,就一直将目光牢牢地锁在他与秦洹二人身上。
他们自然不是傻子,越看谢含璟越觉得他和秦洹长得有些相像。
心中七七八八有了些猜测。
看见谢含璟和秦洹二人之间的这些小动作以及秦洹那一直扬着的笑,他们心里也略微有些低沉。
这个谢含璟和那位九皇子可是截然不同的。
几乎在看到他的第一眼他们这些皇子们心里就有了答案。
几道嘲讽的目光忽然落到了秦衍身上,几位皇子似乎想到了什么。
竟然齐声笑起来,笑声很轻,依旧让秦衍眉头微动。
秦衍在霸秦的诸位皇子中独宠了这么久,如果真的有一个人能够忽然出现,分走他的宠爱,抢夺他的风头,那会不会是一件十分有趣又极其好玩的事呢?
朝堂上不知何处吹来了一股冷风。
将秦衍的衣袍吹得哗哗作响,也吹起了谢含璟并未用发冠束住的黑发。
朝堂上沉默许久,十几年来这样长时间的沉寂这还是第一遭。
终于,秦洹动了。
他最后深深的看了谢含璟一眼,转身回到王位上。
“待会儿你随我来,若无他事,便散了吧。”
前面的话是对谢含璟说,后面的,是对百官讲。
文武百官自然知道这其中定有什么不好说的事,谁都不敢留下,唯恐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