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章 抵债
刘丫从未住过店难免有些激动，等回到女子通铺所时房里就有两位女子，看这两位也是互相不认识的。王云香愣了一下而后才想起今儿洗的衣物都是男子的，女子的独一份就是前院楼上住的那位。
这通铺能住十二三个女子，这毕竟只是镇上驿站来往住店的其实也不是特多，大多都是打尖吃点东西的。两位女子把各自的铺位都打理好了，一位是约莫有小四十岁的妇人，另一位年龄十九二十岁。刘丫和王云香也选了位子，为了相互不打扰就各自自觉的离开一定位子。等都弄好外面有小哥喊了一声：“各位先生、夫人有需要明日一早带吃食的请去帐台登记！”
王云香早就算好了，花四钱买十二个汤饼，这汤饼能放，以防在城内找不到活饿肚子，这城内的吃食不用想都知比这里贵。王云香嘱咐刘丫几句跟那两个妇人同去前院子堂厅帐台，妇人虽说是在外，可毕竟都是一个郡的说话都能听的懂，这两个妇人年纪大的是清溪镇的夫家姓陈娘家姓孙，年纪轻的是云峰镇夫家姓赵娘家姓刘。等回到房内三人已经都相互简单认识了，现在天还不算太晚就闲聊几句，这年纪大的话就多些说自己也有刘丫这么大的小闺女，前几日生病了家里婆婆让人带话农忙孩子又病忙不过来，所以让她回去，等闺女好了才急匆匆回往城赶怕雇主责罚丢了工。
这四十岁的妇人陈氏看着刘丫很是喜欢，时不时的看几眼，几人简单的聊着天陈氏一直夸刘丫懂事，漂亮，说着说着眼圈范红，她急忙却背过擦了擦泪，叹了口气，说自己小闺女也同刘丫一样大，这几日得病一直不见好，可她又不能不回去做工，家里老大读书也要钱，陈氏也是情绪上来才忍不住流泪，可她也是个豁达人，回过神忙乱擦眼泪，而后笑道：“两位妹子别笑话我！”王云香和刘氏连连摆手，刘氏道：“大姐别难过！或许，或许等你下次回家，女儿病就好了！要不，去城里的王母庙拜拜，我听我婆婆说那儿可灵验了，我这次，也要多拜拜…”而后不自觉得摸了摸小腹。
王云香和陈氏都是生养过的，一看就明白了。王云香问：“妹子！这是怀上了！”刘氏摇摇头一脸哀怨：“没有，这次婆婆让我跟夫君同去城里，她说说…”刘氏不好意思了。王云香和陈氏相视一笑，陈氏说：“小夫妻分开咋能怀上，你婆婆做的对，两人一同在外，相互还有个照应！”陈氏问王云香：“妹子这是带着闺女走亲么！”王云香顺着她的话答：“是，哎是，走亲戚！”三人看天色不早了，明日还要赶路，就各自睡下了。
话说另端，刘老汉带着村里几人在桃源镇附近找了几遍都没有找到人。后又沿着十里亭路附近村子找一连几日都无果，他们其实找人都是在方圆三十里找，他们默认一个常年在家不出门的妇人，还带着一个孩子能走哪去，他们认为不会有那么大的胆子跑太远。
“臭婆娘！等回来非打死你不可！”刘婆婆边烙饼边骂，由于刘婆婆心里想着事儿，也太气了，只见手里粘油的布条不自觉的往素油罐子里狠狠粘了一下，然后放在烙子上，这素油是自己家种的芝麻榨的油，油一遇热吱吱的化开，“哎呦喂！”刘婆婆可舍不得放这么多的芝麻油，连忙拿破布垫着把烙子端起来。这饼是烙给帮忙找王云香母女两村里几个汉子的，这汉子本来胃口就大加上不是吃自家的更放心吃，这几日可心疼坏刘婆婆了。
又过了三日，这日刘家突然闯进来七八个男丁和一个五十岁的婆子，刘婆婆和伤了胯的刘满贵让两个男丁从屋里拖着出来。为首的婆子气愤的指着刘婆婆骂：“没见过你们这么见钱眼开的，也不打听打听我们孙家，居然骗婚！”刘婆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哎呦！老天爷哦！我们哪里敢哦！我家那婆娘带着丫头跑了！您放心我指定把人寻回来！”
刘丫犯浑，跟父亲还手的事儿早就传到孙家了。后来孙家少爷从城里回来，一听给自己的媳妇居然是个小豆芽，还是个悍妇，小小年纪就敢打长辈，别说他不同意，就是原来放出话说拿一千五百钱做聘礼的孙夫人也不同意了，他儿子是不好说媳妇，有克妻的坏名声。可也不能娶个悍妇，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打人，莫不是脑子有问题，是个疯子吧！后来有打听说，这刘丫在她娘肚子里就害的她娘中邪，把刘丫小时候差点儿病死的事说的可邪乎。这一听更打定退亲了，这刘家明摆着骗婚，怎么也得把先给刘家的五百钱拿回来！
“刘婆子！你赶快把先前我夫人给你的小订钱给我们，这事就算了！不然，就带你们去见官！”孙家管事婆婆白了一眼满脸鼻涕眼泪的刘婆婆说。刘婆婆听后拍打着地说：“这个杀千刀的王云香！可把我们害了哦！”孙家管事婆婆看她不回答还乱喊，抬手给了刘婆婆两巴掌，“少废话！还钱！”这动静把村里的人都惊动了，好多人把刘家小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等刘老汉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几个壮汉围着自家婆子和儿子拳打脚踢！刘老汉扒拉开围着的邻里街坊冲过去！“住手！住手啊！”刘老汉上前拉拽几个壮汉，这时村长也被人喊来了。村长看到这喊了嗓子：“孙家庄的！我们刘家村的人犯错还轮不到你们行私刑！”孙家管事婆婆看到村长来了，看着这人也打了，就给村长些面子。孙家管事婆婆喊停几人，后上前给村长行礼道：“您看要不您做个见证让刘家把钱还了从此两清！”
刘老汉恶狠狠的看了刘婆婆一眼，而后说：“我这就去拿钱！”而后扶起儿子进屋，刘老汉从床底下拉出罐子倒出全部可数来数去还差一百二十五钱。刘老汉硬着头皮扳着罐子走到院子中间。“您也看到了！我儿子伤到了治伤用了大把钱，这里是三百七十五个钱，这人您也打了您看…。”不等刘老汉说完孙家管事婆婆急忙打断：“不行！给你们五百钱就是五百钱！这还没有给你们算骗婚钱呢！”
无论刘婆婆和刘老汉如何恳求孙家就不答应，突然又个壮汉说：“他家后院有鸡叫！”孙管事看着也嚷嚷这么久了，看他们这家是真拿不出钱了。“去把他们的鸡抓了！”刘婆婆一听忙抓住孙管事裤腿：“可不能够哦！这一只鸡可抵得上我们一年的口粮哦！我们家的鸡可不止五百大钱！”这鸡对于农家人可是大财产，这鸡鸡蛋可是农家唯一的补品，公鸡养了宰了肉腌制好，每次放一点点过节的时候沾沾荤腥。
刘老汉一听也急忙拦住人连连恳求。村长也是说好话，孙家管事主要还是想要钱，不然回家跟主人不好交代。孙管事摆了摆手说：“罢了罢了！你们还是想法子筹钱吧！”说完吩咐人从刘家堂屋搬了个麻条编织的胡床坐下。
刘老汉一看这情形拉着刘婆婆低声恶气的说：“把你藏的钱拿出来！这看样子不给不行了！”刘婆婆哭丧着脸说：“真没有了，家里有几个大钱你不知道么？人家给的五百大钱这不给老大看病，给老二送些就剩下你刚才的了！”这时村长走到老两口跟前问刘老汉：“不然的话拿栗米给她们抵账吧！”刘老汉听后一跺脚重重的长叹一口气转身给孙管事行礼说：“不知我们拿栗…”还没等刘老汉说完孙管事立马打断他的话：“方才已经说过了只要钱！休想拿其它抵债！”
好久之后村长给刘老汉出了个主意，让他拿自家新收的粮食卖给村民换钱。“一笔写不出两个刘字！自家门上出了事就从刘家门里开始，大家多少买些！”村长向四周的村民发话。这村里不满刘老汉家的多的是，就因为刘家把自家亲家的地霸占了，明明同样的人口他家的地就白白多了几亩，当然看他们不顺眼，但是邻里街坊同宗的平时也不会太表现出来，可今儿是个大好机会！
“我说村长！这大家伙儿家里都是新收的庄稼！今儿年景好也不是十几年前天灾人祸的时候！这我们也想帮！可价格！”一个家里地少人口多的年轻男子首先开口，他开了口大家连连赞同。一时间院子里就跟炸开了锅！刘三河家的推了推刘三河，刘三河正跟兄弟们商量，毕竟是同宗总要帮衬一二，刘三河还不明白媳妇推自己干嘛！刘三河家看自己家的咋就是个木头！还是得自己上，她扯着嗓子说：“婶子！叔！您就便宜些把两粮食卖些吧！先把这事儿解决了呀！”二臭娘转了转眼珠子心里打算好说辞，二臭娘平时最讨厌刘婆婆对王云香很是同情，他们两家住的最近，每次刘婆婆虐待儿媳她几乎都知道。她正好站在最前面索性就走到刘婆婆面前。
“婶子，叔，还是最快做决定得好，这孙家可不是好说话的人家，我可听说这孙家在桃源镇可是说一不二，咱家贵福可还在镇上求学呢！要是人家一个不满意！”下面的话二臭娘可没有直接说，“可不是！我还听说孙家少爷最喜欢嫁过人的小娘子，你家芝花可是个俊俏的！”刘三河家不知道啥时候也过来了，也添油加醋的劝说。
过了好久刘老汉还呆坐在院子里，身边地上躺着已经混过去好几次的刘婆婆，刘婆婆看着自家的口粮被邻居一包袱一包袱的拿，就跟剜她的眼珠子似的，这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天已经黑了，刘满贵饿的慌就在屋里喊他娘：“娘啊！给我拿个汤饼！”刘老汉一听冲着儿子房里吼道：“吃吃吃！咱家粮都抵债了，哪来的饼子！”刘婆婆悠悠地睁开眼，想起自家粮食居然比市价低一半的价格卖给街坊，又一翻白眼晕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