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车前吻
“太子殿下，许久未见，一切安好？”我笑着施了礼。
“劳烦惦记，一切安好。父帝知你来了，我刚好在殿内，便让过来接你。”
“有劳殿下了。”
我们一路走在这天宫的路径上，想当年我与他这样走着，还是我与他议论婚嫁之事。想到此，我才觉得两人安静的令人不自在。
“殿下，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酆都吧，殿下与弄玉帝姬敢冒生死麻痹混鹏一众，当真是佩服。”
“你这说的倒是讽刺了，我们与你们有什么不同，你们都敢冒死一拼，我们身享天地恩泽，岂不更加本是应该。”他没有回头看我，语气也听不出情绪。
“我不是那个意思······弄玉与瑶姬她们都还好吧？”好吧，我真的不知道聊什么了，但是也不想那么安静下去，不然就真尴尬了。
“我们上一次见面不是在酆都。”他突然停了步子。
“嗯？”我没反应过来。
“是在骊山，那日你喝醉，紫薇帝君把你带走了。”
“奥，那日呀，骊山宴上我还看到了瑶姬与弄玉帝姬，那时还在想你怎么不在，原来后面你也来了。哈哈······”是了，华存与我说过的，那天那么糗的事，原来还有个人知道。
“你与他······”他转过头来看我，眼睛直直的看着我，要一个回答。
我下意识的要否决，但紫宸府里紫薇冲过来吻我的那一幕浮现了出来，再想起罗天与我说的话，我闭上了嘴。不敢看长琴，我低下了头。
“明白了。”他转过身，继续往前走去，我正要跟上，他突然说道：“只是，如意，你与他，怕是没那么容易。”
不容易，确实，单是我自己这关就有点难，更何况，他的身份摆在那，与他在一起，当真要下好大的决心。
此刻的我还没有意识到长琴所说的不容易，并不是我所想我是否能下定决心那样的难，而是天与地之间的难。
之前因为净漓浊三清派的事，我曾向曾经的净漓浊所有者——文始真君，萧掌台，天帝三人询问过意见，与上次相见对比，虽然也还精神，但天帝明显憔悴了许多。
“你来是要问牧家圈炁元地一事吧。”天帝煜融抬手示意我坐下。
“是的，打搅您了。”
“无事，你去净漓浊后我也许久未见过你，建派一事还好吧。”
“是，谢您关心，一切都还好，除了······“
“嗯，我明白。”天帝疲惫地捏了捏眼睛，半晌未说话。
“煜融师叔，如意今日来是想问您一个态度。”我恭敬施礼道。
“什么态度？”这个称呼明显让他和气了很多。
“您对牧家最终的态度。”他停下了揉捏眼穴的手。
“天界众人认为您因受牧家提携上位，且与牧家有姻亲关系而对牧家多有偏帮；再者牧家身为仙门世族第一家，树大根深，翻云覆雨，不可轻易得罪，故而对牧家一再纵容，一是因为恩义，二是因为忌惮。”终于抬头看我。
“如意！”没想到我会这般赤裸裸地说出天帝的局面，在旁的长琴被惊吓到，就要来拉我。
“让她说。”天帝出手止住他，双眼微眯看着我。
“虽然如意未能有幸与陛下您有更多的了解，但如意却对自己的师父拙安散人了解颇多。净漓浊，除了那湖水本身的纯净之姿外，行天地大义，净世间漓浊，更是它的真意。当年您们五位长聚净漓浊，想来正是因为志同道合，皆有所往吧。因此，我纵然可能不信他人，但我信我的师父，信她绝不会与三观不同之人一道。”天帝闭了闭双眼，仰头叹了口气。
“金母元君曾与我说过，您们之间的事，事关一幅天地苍生的大棋。如意微薄，无权知晓更多，但容推测，想来天帝您如今一言一行必然是与此棋局相关。师父为这副棋局失了性命，如意不敢有所惊扰。”我双眼一闭，坚定跪下。
“故请煜融师叔务必告知如意，您对牧家，是翻，是覆。”
煜融天帝宽阔的大厅此时只有我一人的声音在回响，过了许久天帝叹了口气。
“果然与你师父一个脾气。长琴，去把如意扶起来。”
他走到窗边，推开，入夜的凉风吹来。
“如意，你猜今晚月明还是月暗。”
虽觉这一问蹊跷，但还是认真看了看，天色复杂，一时猜不准。“不知。”
“你可知你为何不知？”天帝问我。我摇头。
“不过是夜色未深，还不到时辰罢了。”
叮咚。凉风吹倒了窗前桌上挂立的熏香晶条，一声脆响，碎了个五六份。
我，明白了。
长琴本是要送我回紫宸府的，谁知行到宫门时，紫薇竟然等在那。
看到我与长琴殿下一同行来，宫门的兵士们一阵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什么，但从紫薇有那么一瞬变脸的情况来看，估摸不是什么好话。拜谢过长琴，我连忙小跑过去。
“你怎么在这？”他点头回礼长琴的作揖，多少有些面色不善。
“处理完公务正要回去，听说你进宫谒见天帝了，我便在这等着。”
“那我们回去吧。”说着我便往前走，谁知他没跟上，只是站在那不动的看着我。周边的天兵虽都有模有样的站着，但是我感受到了强烈的视线。
顾不得其他，我一把扯过紫薇的胳膊，架着他往前走。周边一片倒气声音。
“他们刚刚说什么不好听的了？”
“没什么，就说你曾经是太子的未婚妻。”
“那还好，我还以为他们会说我痴缠长琴太子。”
“嗯，那倒不会。”
“嗯？”
“他们现在说的是我和你。”
“说我们什么？”
“说我们言语行动之间更像未婚仙侣。”
“啊！我们没干什么呀，他们什么眼睛呀！”说着我便要转头，碰巧看到一连串清炁小球飞到那些个天兵手中。
不待我询问，紫薇拉着我便开境而去，后头传来一片叩谢声。
“谢过紫薇帝君！”
马车上，看他心情不错，我借机道歉。
“那个，之前误会你，不好意思。你也知道我的，有时候容易冲动。”
“你是有时候冲动吗？”他瞪了我一眼，继续道：“你别想着道歉了事，你给我下药询问过墙之法的这件事，我们有的算。”
他知道了？也对，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想到此，我顿时三分底气只剩一分，给他下药，我确实不占理。
“这些时日你就在紫宸府待着，三清派那边我会让佑圣先过去，你在府里好好地磨一磨你那冲动的性子。”
听着他这番听起来严厉却不重的语气，我心里了然一片。他不过是希望我这段时间在他的保护下避开牧家的锋头。
看来，他确实因为我和牧家闹了不愉快，不然也不会让我避一段时间。
此时，紫宸府到了，车停了下来。紫薇微探着身子，欲将车帘撩起好让我下去，另一手护在车框上边，以免我不小心磕头。
外头挂着的灯笼洒下一缕暖色的微光照在他脸上，似梦似幻，我朝外探出的身子停顿了下，情不自禁地在那离我如此近的脸上亲了上去。
“紫薇，你对我真好。”说完，便跑了，迎面碰上刚跨出门来迎接的佑圣。
“笑得这么开心，你刚去哪了”我没理他，只往前快走。
佑圣：“君上，您呆在那干嘛呢，到啦！”
我终归还是没有听紫薇的话，既然知道牧家现在把矛头指向了我，我岂有自己躲起来的道理。
去别院分别看完睡得正香的罗天和七星后，我回房假装早睡，偷偷收拾行李。
“如意，我们是不是还是得与帝君说下再走。”站在旁边的元宝捏着桌角不安地问道。
“与他说了，如意就走不了了。”四无跳上桌鄙视地看了元宝一眼。
“对，所以，元宝啊，咱们得偷偷地溜。”我安慰元宝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哎呀，你别这副左右不定的表情，就两选择，帝君还是我们！”四无跳下桌站在我旁边。
“四无，你也别逼人家元宝。要不，元宝，你留在紫宸府如何。”
“不行！我是一定要跟你们的！”元宝立刻坚定说道。
“那就没问题啦，虽然我也听帝君的话，但是跟着如意在外头潇洒爽快多了。而且，帝君他本来就是希望我们好好守在如意身边的呀，所以要是帝君生气了，都是如意的错，跟我们没关系。”
元宝的表情豁然开朗，嗯嗯。
我：······
四无，你可当真是得了便宜还想着卖乖！
让元宝开境灵力波动过大，一定会让紫薇察觉到，我便与四无和元宝分两路，他们先在莲亭小院待着，营造我在此的气息，我则一人悄悄的先偷溜出去。谁知，在路上竟然看到了罗天。
他不是睡着了吗，怎么此刻看起来没一点醉意。我小心跟在他后头，来到了紫薇的书房。
“五殿下倒是不装醉，就这么过来了。”紫薇的话有些奇怪。
“呵呵，既然已经被你发现，还有什么好装的，本来我们也没打算能逃过你的法眼。”罗天拱手道。“不过，我还是好奇，我们是如何看穿的。”
“你们与如意交情深厚，若是没有法子确保她的安全，你们也不会冒险让她寻找越墙之法，更不会允她与你们一同前去。如此只有一种可能，你们之前便与混鹏有所交易，而且交易中确保了混鹏不能不利于如意。对吧。”
罗天点头，紫薇继续：“再回到你们突然要过混沌墙的理由，不外乎是混鹏手中有你们想交易的，或者说是你们不得不交易的。所赌甚大，所以你们必须越墙看看混鹏手中是否真的有那筹码。”
“帝君厉害。”罗天笑道。
“确认了吗？”
“我姑姑静司散人与姑父者望族长确实在混鹏手中。”
“你们当真决定与混鹏合作？”
罗天没有否认，却直视紫薇的眼神反问道：“若是被混鹏师祖所困的是如意，你会如何回答？”
一阵寂静后，紫薇没有做声。
“北微，我们都有自己的身不由己，所以就不要互相诘问了吧。如今，灵宝天尊的七魄中已然有五魄出现，如意的幻形罩四无，落神渊的赤海珊瑚，凤凰台的守南石碑，你体内的寒冰六憎，还有你给如意的天机镜。混鹏答应了，只要我们能寻出剩下两魄，他便放了我姑姑与者望族长，而且他也承诺了不会找如意的麻烦，所以若是帝君能将最后两魄告之，我们感激不尽。”罗天诚意十足作揖。
最后两魄，不，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事实上只有一魄还未知。
“你们相信他？”紫薇帝君明显冷笑。
“混鹏自然不可信，他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所以我们自然也有对付他的方法。”
“混鹏所谋甚大，不是你与未央所能控制，你们莫要如此天真。混鹏之事，天界会解决。”
“天真？天界？紫薇帝君，纵然从仙龄上看您是长辈，但是真不知是您天真，还是我们天真。天界明知混沌墙那的混鹏势力蠢蠢欲动，却一直未有所动静，哪怕像您这样的天界掌权者亲眼看到混鹏师祖真身将成，不日即将有腥风血雨，您又能做什么！？”
罗天嘲讽的说着一切，言语之中满是他的愤恨与无可奈何。
“怎么，我说对了，对不对，呵···”
“五殿下，你知道的，天界政法策决关乎世代延续，不可轻易决断，天界还在等时机。”紫薇话语清晰却也带着无奈。
罗天摇了摇头，眼神逐渐恢复清明。
“我知道你们在等什么，无论是否有上古时期天界与混沌墙互不干涉侵犯的协议，天界也不会做违背信誉的第一人，不然天界无法在三十六重天地中立威自重，更妄论上下归心，权利稳固。所以你们在等，你们在等一个顺应天意民意，甚至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时机。可是你有你们要考虑的，我与未央也有我们在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