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承剑宴
他笑着点了点头,我瞬间转惊为喜,随即开心地扑到了他身上。
“未央,未央,真的是你!哈哈,我太高兴了,昨晚与罗天聊的时候还说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你一面,你今天就来了···不对,你怎么来这了?” 我脱离他的怀抱,惊疑问道。
他脸上的笑容还未收回,见我担心,立马说道:“不用担心,我是混在秦广王给酆帝送礼的队伍里进来的,没人知道我。”
这段时日里各方势力皆往酆山汇聚,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混鹏的细作,未央在落神渊里就已经与混鹏势力有过大战,如今他脱离大本营在此,若是被混鹏那边的人发现,不知道该有多危险。
“承剑宴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引出混鹏势力,你若是来此是有什么事要做,做完了赶快走,别在这耽搁。”我紧张道。
他没有张口,看了我一眼,便稍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
“事情很难办吗,有没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见他为难,我轻轻地安慰。
他抬头看了我一会,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眼神哀伤又坚毅。
“你被影自决挖心的时候我不在,就连你失踪的消息我也是百日之后才从罗天那得知。我一直知道我的实力不够强大,但直到遍寻你不到,我才知自己虽有双神之力却远不够格。之后,我苦练法术,扩大地盘,繁华我羲皇一族,如今我已练成紫薇帝君的开境之法,可以随意出入落神渊,渊中恶魔堕仙大多已成为我的盟友,归真世里也有了外界的繁荣景象······我完成了很多目标,义父说为我感到骄傲,我却仍是觉得怅惘,我···我很想你···们。”
他一顿一顿的似是有些艰难才将话说完,我却是瞬间明白了。
在上清境的那些日子,我也学到了很多,但我也怅惘,我的喜悦和忧伤无人分享,我想念我的亲朋好友,我想念大家在一起的时光,所以我努力练成归元之境与歌啸释诀,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不想一个人。
“我明白,这千年来,我也想你们。我明白那种欢喜悲忧无人分享的感觉。你怅惘是因为你想流瑕姨与者望族长,罗天和我。无论是六界的任何生物,孤独皆是我们生来既有的情感,感到孤独并不是我们弱小,只是在某一个时刻,某一个情境,我们不得不去经历一些事。但也正是如此,我们有了更加珍惜的时刻,也更懂得该去珍爱什么。就如同现在一样。”
我抱住他的臂膀,笑盈盈地看着他,希望他能感受到我在他的身旁。
“你···珍爱我?”他有些怔忪。
“自然,避世洞里的初次相见开始,我就一直很珍爱你呀!难不成我这么明显的心意你还感受不到吗?”
不过仔细回想起来,我与共工大抵也就处过三次而已,虽然离开落神渊后,我们都会互通书信,但因各自都忙着,确实陪伴他的时间少了些。
“你要是不忙的话,就过几日再走,我带你逛逛鬼城,虽然我也不熟,但有罗天呀,我们拉上他给我们作陪······”
看着面前人叽叽喳喳地笑着说话,未央内心:
不是,避世洞里不是初次相遇。他还在三万岁的时候,义父月落曾带着他去过三清山,因为幻形罩遮形的原因,他幻形成人间一个普通的小男孩。
义父与拙安散人要在殿内议事,本是抱着他的散人轻轻地拍了拍他,便把他交给一个小女孩,让她照看。
那小女孩岁数也不算大,却是待他极好,他反应慢,她却始终对他笑脸盈盈。她牵着他的手在三清山的橙花中穿行,给他做橙花甄糕,在橙花树下用手扇着哄他入睡。
从那刻起,三清山与橙花的香味便嵌入了他的记忆。
后来他跟着义父躲躲藏藏,受人欺负,觉得生命黑暗之时,他都会想起三清山里的橙花香,宽慰自己,他也是有人关爱的。
避世洞中他闻到她身上的橙花味,便对她放下了戒心。落神渊里知道她师父是拙安散人之后,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没有错,她就是自己心里的那朵橙花。
他本可以告诉她,但不知怎的他却想私藏住这个小秘密。看着眼前握着他臂膀,笑着说话的人儿,他想着希望有那一日,他能够甜蜜地将这个秘密与她分享。
日尾渐消,一只红腹锦鸟从山石处盘旋而出,灵巧地往山腰的岿然台飞去。他停在了眯着眼休息的酆帝肩上,一会,酆帝睁开了眼,周身渗出了一股气息。
气息很淡,却仍是把桌前的酒杯撞翻在桌面。
宴席热闹,无人注意到这小小的波动,白露红杏以为是山间的晚风吹过,紧了下帷幔。
低垂的帷幔刚好遮住了酆帝突然间紫色的双眸,但只是一会,那双眸又恢复常色,轻轻地闭了回去,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承剑宴当日,鬼城的门户大开,未提前到达的宾客皆陆续而来,酆都的上空一时热闹非凡,各式规格的车驾络绎不绝。秦广王提前派人送了贺礼来,此次前来便只带了几个随从,看起来倒是轻松自在,完全不像是有什么任务在身。
宴席上,上殿坐着酆帝,身旁前后各两侧分别立着他的四大侍从,我则在席间负责酒水。靠近他的下方处左右分别坐着太子长琴与帝姬弄玉。下殿左侧则是以秦广王为首的十殿阎王,右边则是凤凰台萧史圣君为首的其他仙家与地家。
像这样的宴席一般都是政权因素比较大,所以来的仙家虽然在身份上无需亲自来,但都会派各自的代表。天界三大世家,牧家、魏家、骊门皆派了自己的亲信前来祝贺。还好,没有认识我的,也没有我认识的。
地家里头我最为惊艳的便是神魔女卿光,第一次听到她还是从侍女讨论谁最配酆帝的八卦里头。真正见到了真人,我第一眼就对她有了好感。
鬼城多是魔族居住,魔族女子向来是不拘规格,只尊崇本心,行为举止上大开大合,没那么多规矩。我以为酆帝对象呼声最高的神魔女当是怎么个万种风情,但看到她穿劲装入座,腰间没有玉环绕身,却配了条紫红相间的皮鞭,身姿窈窕却不娇柔,英气飒爽却仍有女子味的明眸皓齿,落落大方与周边仙家各执酒问好时,我便知道自己想歪了。
这卿光不是祸国殃民类的红颜祸水,而是护国佑民的女将军呀!
我抬头看了看上面的酆帝,瞬间明白为啥卿光的呼声最高了,别说,帝王与女将军的配置,挺带感的,最主要的是,我又偷偷看了两人一眼,不禁捂嘴偷笑,还挺配。
吉时到,太子长琴缓步走入席间中央,开启阵法,请出神器轩辕。这些日子,他一直寸步不离地守着轩辕剑,倒是没怎么见到。看着阵法上的清炁,太子殿下的功法倒是精进了不少。
随着一声剑鸣,淡墨色的天空瞬间风雨变幻,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山间的林木摇曳不止。一柄黄金色的古剑从阵法中带着强大的力量徐徐而出,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剑身与剑柄相连处的轩辕二字,让我伫立在那,久久不能平息,那上面曾有过我师父拙安散人的鲜血。
也许是天庭那次刺杀煜融的事情让我不再那么冲动,也许是因为历经得多了,比以往的我多了些理智,如今的我,看着轩辕剑比上一次冷静了许多,我知道我现在最需要做得,便是守在酆帝身旁,将前来抢剑的混鹏奸细一网打尽。
参宴宾客皆是第一次见轩辕剑真容,各个都屏息凝神,专注力都在轩辕剑身上。我四下扫描了一番,看着现场周围的布置,萧史眼神里对弄玉不显却明的时刻担忧与关注,突然间明白了为何明知可能有一场大战,为何还会让弄玉出席。
弄玉帝姬名义上是代王母参宴,其真正的目的则是为了麻痹混鹏势力。
有着非战的天庭贵女在侧,无论如何也没有人会想到,这是一场诱敌之宴。
想到此,我不禁看向弄玉,她就那样安静地坐在那,明知会有什么样的危险,面上却只是配合着宴席淡淡地笑。看了看坐在十殿一列的罗天,他的眼睛似是在看着轩辕剑,却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走神。
我不禁紧了紧手中的酒壶,想着待会若是真动起来,我该做什么。
怔忪间,感觉秦广王座位那有人看着我,我下意识的抬头看去,秦广王正与他旁边的二殿阎王惊叹着轩辕剑,后面各站着三名带着帷帽的侍卫。
未央,是你吗?正待我想辨认下时,殿外传来一阵兵戈相见的厮杀之声。
同时间,一团棕黄色的烟雾从外闪入,后头跟着一大群不知从哪来的混鹏士兵,强大的气息将整个宴席上的人震了开来,直接向阵法中的轩辕剑冲去。法力较强的直接用清炁魔炁护体抵挡开,法力弱者直接被弹开几尺。
黄棕色烟雾与轩辕剑阵法相触的一瞬间,阵法青色的光芒阻挡了烟雾的强势进攻,但很快,在众人慌乱中,黄棕色烟雾再一次施法,“撕拉”的一声,青色阵法像琉璃般破碎,轩辕剑落入了黄色烟雾之手。我透过护体清炁看向长琴,他一脸惊诧。
一阵女子的笑声传来,“几十万年未见,青玄师兄的阵法竟然精进了这么多,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差我那么一点。”
笑声停止,黄棕色的烟雾现出人形来,我大惊,竟然是旱魃。
在天庭时我便知晓,青玄天尊是太子长琴的神传师父。此次长琴带来轩辕剑,为了保险,护剑阵法是由青玄天尊亲自设计。按道理,这应当是万无一失,不想,来夺剑的旱魃竟然是青玄天尊的师妹,同出一门,又是女战神,护剑阵破了倒是情有可原。
酆帝红色的魔炁欺压而至,将旱魃霸道的气旋压制住。一时间,殿上宾客逃的逃,走的走。殿上地家说得上名号的宾客一时只留下神魔女卿光,秦广王及二、四、五、七、八、十殿阎王。
“旱魃!身为曾经的天庭战神,如何能与混鹏同流!”长琴怒道。
纤手细描轩辕剑的旱魃抬头看了一眼道:“你也知道是曾经。你一个煜融家的小子,有什么资格质疑我。”
语气平淡,却是充满了不屑。
酆帝左手一出,红色的魔炁幻为节骨分明的大掌将轩辕剑套住,旱魃觉着情势不对,施法与酆帝的魔炁抵抗。长琴带来的天庭将士借机变幻阵法而上。
“没想到你一个才一千多岁的地仙能有这般强劲的魔炁,当真是三十五重地会养人,煜融倒还真会选人。”旱魃笑着看了酆帝一眼,随即向后厉声道:“你们还等着什么?”
话音一落,秦广王带着殿上的其他五位阎王立即发动政变,露天大殿上留下的地仙全部反水,其中甚至还有酆山的将士。知道混鹏势力在三十六重地渗透的厉害,但没想到竟是如此从上到下的彻底。
北斗星君在旱魃夺剑时,早已带领着天兵将门与她带来的混鹏兵士战在了一起。
罗天盯紧那仗势得意的秦广王,眼中凶光具现,将手中酒杯一饮,掷地一击,黑白双煞剑破空而出。秦广王没料到罗天竟敢攻击他,甚是惊讶,双方战在一起,一时难分胜负。
一团带着强劲气息的黑雾从外猛扑而至,与旱魃一同对付酆帝红色魔炁的控制,守护着太子长琴的天兵天将二比一,一时间,红色的魔炁明显弱了许多。
黑雾带领着混鹏士兵涌入的那一刻,我便认出。
黑老怪,千年未见,我出来不久便与你相遇,当真是天赐的缘分。
我冷笑,就要出手,旁边有人拉我。我看去,是太子长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