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欲望派掌门（二）
四
在大家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那家整形美容医院突然在他们的网站上贴出一条“性生活姐”的申明：
各位关心我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大家好！
我叫伊子春，也就是大家所说的“性生活姐”。自从我挂牌“乞丐也需要性生活”在街上乞讨以来，得到了大家的真切关心与热心帮助，在这里，我要向大家表示最真诚的感谢。我知道这段时间大家对我的整形美容非常关注，提了很多很好的建议，真的很感谢大家。
现在大家争论得最多的是网上卿本佳人整形美容医院公布的我的整容方案，我想告诉大家，这个方案我已经认可并签字了。自从卿本佳人整形美容医院收治我后，医院对我一直关怀备至。她们对我的脸进行了细致的诊断与积极的治疗，并就我的整容手术做了专家会诊。网上公布的方案就是专家会诊后，结合大家的一些意见后做的。
我是一个孤苦伶仃的女乞丐，从小就离开了家，很少感觉到世界的温暖，这次卿本佳人整形美容医院收容我后，对我非常关心，我非常感谢他们，也非常相信他们。我相信，由她们来给我做整形美容，一定会让我满意。
我相信大家一定会尊重我——一个女乞丐的选择。
再次对大家表示衷心的感谢！
伊子春
x年x月x日
这个声明在网上贴出来，立即把大家的注意力转移过来。
支持医院美容方案的这时有了更好的论据，他们说应该尊重“性生活姐”自己的选择，毕竟那张脸是她的；
反对医院美容方案的有的说“性生活姐”不识好歹，有的说这肯定是医院搞的鬼，“性生活姐”一个女乞丐，哪知道什么申明，哪会认识字，会写那么文绉绉的文字？
双方又吵起来，支持方说反对方“难道你是m国”，反对方说支持方“难道你是拉登”，双方把一张叫化子的脸搞成了一场国际关系与反恐战争。
这个时候，申明的真假成了关键，是“性生活姐”自己的申明而是医院搞的鬼成了焦点。
医院为了澄清自己，不得不让“性生活姐”自己出面。
他们录了一段尹子春对着稿纸念声明的视频，发布在他们的网站上。
但不服的人就是不买账，说这是胁迫的，不然，“性生活姐”念的时候为什么要低着头？为什么声音那么小？为什么念起来结结巴巴？
反对方则反驳说，尹子春一个乞丐，从来没有对着镜头说过话，肯定会紧张、会害羞，难道紧张害羞也犯法？
没办法，医院只好专门安排了一个“性生活姐”的媒体招待会。
“性生活姐整形美容新闻发布会”是在卿本佳人整形美容医院的大会议室举行的。这天，就像是某位娱乐界的国际巨星来到了整形美容医院一样，各路媒体，大小网红，扛着长枪短炮纷至沓来，一个大会议室挤得水泄不通。
“性生活姐”在院长与主治医师的陪同下来到大家面前，她穿着医院的衣服，干干净净，但那张脸虽然消肿，仍然高低不平不忍卒睹。
她首先拿了一张纸，把在网上的声明又念了一遍。由于第一次面对这么正式的阵仗，她仍然低着头，拿着纸的手簌簌发抖。
念完声明后，她头更低了，声音很低很轻地说：“谢谢大家，这个声明真的是我自己的声明。”
等性生活姐念完，院长说：“感谢大家对尹子春的关心，我们医院自从收治尹子春之后，一直非常用心，我们组织了国内外整形美容界的权威专家对尹子春的脸做了会诊，前期做了简单治疗，并提出了整形美容方案，我们力图根据病人的具体情况，将事情做得完美。但美是一个比较难促摸难定义的东西，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审美观点，要做到每个人都满意，我们认为是不可能的。我们只能尽力而为，做到让病人满意，也争取让大部分人满意。最后再重申一点，我们做这一切，一是不计成本，尽量追求最好，二，我再重申一遍，这次尹子春在我们医院的所有费用，我们全部免费。”
“听说自从尹子春到贵医院之后，社会各界人士都在为她捐款，请问这些钱到哪里去了？”
一个年轻的记者有点激动地问。
“自从尹子春到我们医院后，按照尹子春的意见，天南都市报已经把为尹子春募捐的热线与银行账号改为我们这里的电话与我们医院为尹子春单独申请的账号。到昨天为止，社会各界已经为她捐了八十四万三千七百六十二块三毛钱，因为尹子春没有身份证，没有户口本，没有办法办银行帐号，这些钱我们让我们的财务人员用自己的身份证设了一个专门的账号单独管理，在尹子春出院后，我们会全部给到她手上。”
“尹小姐，请问你拿到这些钱后，你最想干什么？你当时挂着‘女乞丐也需要性生活’，在有钱后，你是不是……先考虑满足性需求？“
有记者尖锐地问。
“性生活姐”有点慌乱，好像不知道怎么说，愣在那里。
整个会场一片安静，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你在有钱后，会考虑找一个什么人满足你的性需求？你对这个男人有什么要求没有？还是只要是个男人就行？”
“你满足性需求是找一个男人做你老公满足还是找很多男人一夜情？”
“你当时为什么要挂‘女乞丐也需要性生活’的牌子，难道你现在已经衣食无忧？在你心中，性已经比吃饭更重要？难道你不知道在中国，女人是不能随便谈性的吗？”
“你说‘女乞丐也需要性生活’，你以前有过性体验没有？你知道性生活的快乐吗？在没有性伙伴时，你是通过什么方式满足你的性需求的？”
…… ……
见“性生活姐”不说话，记者们沉不住气了，咄咄逼人，各种恬不知耻的问题都问出来。
就像这个浮躁时代的大部分情况一样，媒体的问题虽然多，但早就失去了对性生活姐的真正的人道的关心，人们关心的是容颜以外的大众喜欢的热闹，而大众喜欢的热闹，大多是浮躁、揭短、阴暗与不尊重人的。
“性生活姐”从来没见过这样的阵式，有点难为情地把头趴在桌上，肩膀一耸一耸地，被问得哭起来。
一片闹哄哄中，她终于抬起头来，万分委屈地说：“你们别问我，你们去问墨如血，是他叫我这么做的。”
五
这下子我必须出面了。
虽然我有点忙，因为要练久宇功，因为船上还要添置一些家具，毕竟我有可能邀请一些朋友到船上来。他们中有的人习惯坐凳子睡床，对盘腿坐睡榻榻米等不是很习惯。
而且，我的船必须与众不同，因为这艘船是我的家、我的作战指挥部，所以，还必须把它武装起来。
我用我祖传的墨斗在船的四周弹了墨线，传说这种墨线能辟邪。然后在甲板、前舱、机房这三个最重要的地方分别放上了我家祖传的凿子、斧子、剪刀。
斧子、凿子与墨斗据说是鲁班赠送给墨子的（与墨子在一起的时候，忘记向他求证了），当年鲁班与墨子为攻城与守城斗法，鲁班为墨子的机智与正义感所折服，就把随身带的斧子、凿子与墨斗送给了墨子。那把剪刀的传说有点神奇，据说还是轩辕氏的，似铁非铁，刃口也不锋利，看起来一点用都没有，但祖辈说这东西可以辟邪。我一个人出门在外，母亲不放心，就把这样几东西给了我。
这样折腾下来，耗费了我不少时间。
但我现在必须出面了。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自从与萧大哥他们见面后，我一直在考虑怎么圆满地完成我的任务。
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
要让他灭亡，先让他疯狂。
哥哥们提供的这些点子都是原则性战略性的，但怎么接近魅影？用什么办法打败这个三百万年的怪物？或者，更实际的问题：怎么与白芒接洽？怎么与那些已经被魔鬼控制了的人接洽？这些，需要具有可执行的操作性强的具体方案，并能按部就班地操作下去。
按老板们的说法就是：策略虽然重要，但执行力才是关键，细节决定成败。
按目前的情况，虽然我们自鸣得意地说魅影在明我在暗，这是我最大的胜算。但真实情况是：我不仅不知道魅影在哪里，即使是它手下的那些鬼魅，我都没有弄清楚它们到底在哪里。实际情况如此，谈何我在暗魅影在明？
魅影是一个老成渣的幽灵，是一个连它的徒子徒孙都没有见过的幽灵，它虽然魔力无穷，但是不能聚而成形，是一个不人不鬼的玩意，它无迹可寻又可能无处不在。要接近这样一个恶魔，不是轻易能接近的。
魅影魔力无穷，硬碰硬必败，那么，只能委屈自己，打入它们内部，才能做到我在暗它在明，才有可能反戈一击争取胜利。
萧大哥说控制那个丧心病亡连自己的堂侄女都不放过的副县长是一个小头目，连它都没有见过魅影。那么，要见到魅影，至少要进入九阴派的核心层。只有打入九阴派的内部，在九阴派内部混到至少堂主以上，才有可能接近它。
所以，当务之急，我必须混进九阴派。
怎么混进九阴派？
当然是找熟人，通过熟人的推荐。这是我们这个世界最行之有效的捷径。
在九阴派内我有什么熟人呢？
当然是找白芒。
但怎么通过白芒进入九阴派呢？
当然，白芒这个混混是最容易找上的，只要打个电话预约就可能能见到他。
但这样见上他有意义吗？
这样见上他他会把他最隐秘的事情透露给我吗？
再说，这样见到他一次容易，第二次、第三次怎么见？
怎样才能与他保持一种畅通无阻的沟通关系，想见他就见他？
难道再回去给他打工？
虽然，以我以前的表现与给他们公司做的贡献，如果我跟他说我再回去给他打工，他应该会答应，只要我不跟他要上次在他们公司上班时没领的最后一个月的工资，在他面前为上次不辞而别道个歉，他肯定会答应。
但好马不吃回头草，再回去，他会以为我是无处可去了，离开他公司就不能活了。
对于有的人来说，你越摆谱，别人越尊重你；如果你去求人家，人家反而会轻贱你。特别是在一个浮躁的金钱社会里，与陌生人交往，你摆着谱，不把人当人看，他反而会心怀揣揣，因为不知道你是何方神圣而把你当个人物；你对他太客气，他反而会不把你当人看。
以白芒的性格，他会轻贱我，看不起我的。
如果他轻贱我看不起我，就不会重视我，更不会重用我，我在他们公司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员工。
一个可有可无的员工，接触不到核心机密，能办什么事。
即使我看透他的心，增强谈判技巧，让他重用我，但他重用我就意味着事情多，事情多就意味着我没有多少可以自己支配的时间。
没时间我怎么去接触其他被魔鬼控制的人，如何接触那些魔鬼？
我想来想去，要完成这个任务，必须让自己站在一个自由、知名而崇高的位置，让他们都知道我，都愿意主动来找我，他们找到我后，我可以爱理不理，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
什么位置？
他们一个个充满了欲望，欲望得不到满足食不甘睡不香寝食不安；
他们需要通过各种方法与途径来满足他们的欲望；
那么，我何不创建一个本能派？不对，欲望派？欲望更直接，也更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一个策划界的欲望派。
就是，我自封为世界欲望营销派创始人、掌门人。
我是做策划的，这个白芒非常清楚，是不能更改的，更改九阴派会怀疑。
这样还有一个好处，我是墨子的后代，是魅影的天敌，魅影不是在到处找我吗？
我姓墨，姓墨肯定会引起它的怀疑。
但我又不能改姓，不说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在这个世界已经二十八年，在白芒公司一年，谁不知道我姓墨，如果我改姓，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告诉魅影我就是它的天敌吗？
只能不改姓，打死不承认，同时，用欲望派来迷惑魅影。
墨子一身节俭，崇尚节用，墨子的后人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宣传欲望，不可能做欲望派的掌门吧！
我大张旗鼓地做欲望派掌门，宣传欲望的作用，它即使怀疑我是墨家的后人，也会因为我是欲望派的掌门而稍微放松警惕。
姓墨的又不一定全是墨子的后人。墨子源于子姓，但姓墨的更多的来源于炎帝，更有源于蒙古族满族的，所以，姓墨并不代表什么。
还有，魅影玩的不就是欲望吗？它虽然属于人间，但终究是个阴魂，一个几乎无形无相无影无踪的幽灵，不能光明正大在人间活动。现在人间出了个欲望派掌门，它可能还以为跟它是一家的，可能还会登门拜访套近乎呢！让我做它在人间的代言人。到时，我就可以就近关注它，想办法除掉它！
就成立策划界的欲望派！就当欲望派的掌门人！
我想起自己这个瞒天过海的创意，偷偷地乐。
光有个欲望派掌门这个头衔是不行的，还应该有个实体，必须成立一家公司，不然，怎么运作？
成立一家什么公司呢？
我想起了我从唐朝带回来的几块唐砖。
古董是需要品味的，唐砖显然能代表一个阶层的品味。这几块唐砖是经过杨玉环尿溺的，千古第一艳妃，古往今来，有多少人对她意淫？杨玉环与欲望是有千丝万缕联系的。
当然，这唐砖上是太监的尿溺而不是杨玉环的尿溺，但可以宣传是杨玉环的尿溺啊！尿在上面，一样的尿臊味，谁知道是谁的？难道还有谁拿到化验室去化验？
即使化验了，也是唐朝的古尿啊。
即使知道是太监的尿而不是杨玉环的尿，古尿也是古董吧，又有什么关系？
太监因别人的欲望而生，因为断了自己的欲望而置之死地而后生！最后多少太监翻了身左右皇帝，比皇帝还牛，可谓毁于欲望，成于欲望，一波三折，用它来解释欲望派，虽然是反面的，也再好不过了。
四块唐砖我给了熊公正一块，还有三块。
三块太多了，就用一块，号称镇店之宝。
拍自己一板砖，让自己时时警醒，有何不可？
所以，我注册成立了天南市唐砖投资策略顾问有限公司。
我设计了一个logo，一个光光的后脑勺的黑色剪影上，赫然一个深深的唐砖的灰色印记，长方形的唐砖印记中，大大的一把破坏性的红叉。
什么意思？“我思故我在”，大爷我搞策划做策略的，玩的就是酷，玩的就是创意，爱怎么想怎么想去。
有了公司，必须宣传公司。
怎么宣传？
欲望嘛？
食色性也！
性是最直接的，也是最引人注目的。
就策划了这个活动。
我让小小变化为“性生活姐”挂着“女乞丐也需要性生活”的牌子到街上乞讨，在有人关注并在网上发微博发帖子后，我找人联系上网络世界中的大v，反正有熊公正提供的三百万，花在这件事上可以说好钢用在刀口上。
甚至，医院与一家炒得最厉害的媒体也是我的合谋。
这家医院要做广告，但现在有关部门对医院广告监管严，很多广告都不能上。我拿着我的方案找上天南市以前在电视上做广告做得最多的整形美容医院的院长，把我的方案跟院长说了，院长非常认同我的方案。在我的要求下，院长又把天南市电视台的广告部主任叫过去。医院是这种城市电视台的衣食父母，很是配合，广告部主任当即就拍板，天南市电视台将运用各种电视手段宣传。作为回报，医院在他们电视上做几个月的广告。
包括今天小小的很无辜的表演，把我推上前台，也是我策划的。
当然，这些，我是不能告诉大家的。
我只能说我需要说的话，为了欲望派的开宗立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