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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兄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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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我来不及问两位哥哥怎么来到这里,就被他俩拉下来坐在草地上,不由分说地拿来一只大碗满满地斟上,二个人拿起碗看着我。

    我并不怎么喝酒,但一世兄弟,哪能管那么多,端起酒一碰,学着他们仰起脖子就往嘴里倒。

    酒太烈了,呛得我连连咳嗽,看得他们两人哈哈大笑。

    我一边咳嗽,一边摆着手说别笑了别笑了,二位哥哥怎么想起来天南这个穷乡僻壤呢?嫂嫂们呢?

    萧大哥止住笑,说她们两个好久没有来过南边了,看见这山林里有些熟悉的野菜,说要去采些来。她们说你虽然在这个地方生活,可能从来不知道有的野菜也很美味,要给你开开眼界。

    令狐哥哥在一旁大口吃着牛肉,笑着说:“也就她俩当宝,我们还是觉得牛肉对味。”

    我呵呵一笑。

    说真的,吃东西各有喜好,倒不可强求。但具体到天南,这个城市虽然一直以敢吃闻名,似乎什么东西都敢吃,什么蛇啊猫啊蛆啊蝎子啊蟑螂啊蚕蛹啊果子狸啊穿山甲啊,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似乎没有哪一样不能吃,甚至人的胎盘,有的人趋之若鹜,民间以为是治疗良药,是超级大补品。有段时间听说这个城市有个地方专门吃胎儿,就是那种没足月流产或计划生育出来的胎儿,四肢五官已基本成型,据吃过的人说吃下去海补。对于山林中的瓜果蔬菜,虽然也有人漫山遍野地找着吃,但酒店里很少做。

    从餐馆经营的角度说,野草野菜不管怎么稀奇,毕竟都只是花果根茎叶,卖的虽然是好价钱,利润也可以做到很高,但与这些路子野的肉食相比,毕竟起价低,即使不要本钱全部赚了,揣到腰包里的钱也不多。吃人的胎儿,通过大肆渲染,滋阴壮阳丰乳美容,药用价值滋补功能,价格就会死贵,而且考量吃的人的胆量。人类世界吃人的历史过去得并不久远,那种吃人的基因并未完全退化,有一个地方能如此冠冕堂皇地吃人,肯定会大为刺激。

    人吃东西,首先是吃饱,在吃饱不成问题的时候,就吃环境,在大家都讲究环境的时候,就吃感觉,吃体验,吃别人所不能,这就需要差异化经营。比如人们吃人类的远亲猴子的脑,一定要吃活生生的猴子的脑,温柔地揭开猴子的头盖骨,用吸管轻轻地插进猴子的脑髓里面,边吸边欣赏猴子“吱吱吱”的叫声,吃的就不是猴脑,而是刺激。吃死胎实际上也一样,现在有钱的人多,只要有卖点,不怕没人吃,价钱卖得起来,利润就高。吃客既然欢迎,酒店也就更加乐此不疲。如果没有律法的约束,餐馆可能会更加大胆创新,这些死胎的肝心脾肺肾,还有人脑人鞭,大有端上餐桌的可能。

    我突然感觉到背心一阵发凉,就好像一大盆冰水突然泼在背上一样。

    ——说不定哪天我突然被那些人杀了,眼睛还没闭上,尸体还淌着热腾腾的血,我的那条罪魁祸首的鞭就被人端上餐桌。

    人吃东西都讲究吃个新鲜,俗话说“猪吃叫,鱼吃跳”,人的鞭可能要吃它还会尿。这么新鲜的大鞭难得,人们已经顾不上礼仪,一大帮人爬到餐桌上,争着抢着往嘴里捞。“环太平洋第一y棍”不是吹的,不说吃,就是闻到那味儿就不得了。他们中带了美女的,闻到那味儿,不等鞭下肚,就火急火燎拉上美女就地上;没带美女的,火急火燎跳上桌捞几节往嘴里送,不等下肚就开始往情人与二奶家跑,只有一个二奶的一口气连续上十次,有十个二奶的,不管是开车打的坐直升机,都会送货上门,每个二奶都至少保证上一次。长期疲软,终于雄起一次,至少能证明自己确实是个男人,即使只是一次。

    四

    我们就一边喝酒一边聊天,天南地北古今中外,久未谋面的兄弟之间,大家的谈兴都特别浓。

    令狐哥哥突然话题一转,看着我说兄弟你这些天是不是也发现有人在跟踪你?

    我一听,脸上突然一红。

    二位哥哥都是用情极深极专的,即使是令狐哥哥,虽然担着风流浪子的虚名,实际上是个坐怀不乱很有原则的君子,哪像我低级趣味去睡别人二奶?还那么多?现在自己捅了马蜂窝,哪好意思在兄弟面前说。

    萧大哥看到我忸怩的样子,哈哈一笑说:“如血兄弟别不好意思,这两天我们都看到了。昨天我们抓住一个跟踪你的人,这小子还挺硬朗,只承认是在跟踪你,其它的什么都不说,本想再用点办法好好盘问他一番,这个家伙突然没了声息,被他窗外的同伙暗算了。可惜了!也怪我们太大意。”

    我一惊,问是不是熊公正派来的?

    “什么熊公正?”萧大哥与令狐哥哥有点惊疑地看着我问。

    熊公正是55的情夫。

    我脸上又一红,想一下既然是兄弟,也就不必隐瞒,就厚着脸皮把自己的猎艳史与55号之死的事简略说了一下。

    两位兄弟一听完就哈哈大笑,令狐兄弟更是笑得喘不过气来。

    “兄弟,你也太荒唐了。”萧大哥笑着说,“不过那个人肯定不是什么熊公正派来的。兄弟你想想,熊公正是你们这里有头有脸的官,有家有室,如果一个野女人死活要缠着他,这个女人还知道他很多机密,还用这些机密威胁他,你想熊公正会怎么做?哄她?哄一次二次哄不了一辈子;求她?她今天答应了明天又跟你缠;用钱用物质满足她?房子票子车子珠宝首饰他给的还少?她现在不要金子只要点石成金的金手指,她只要与他名正言顺。但这不可能,不仅有违他‘家里红旗不倒,家外彩旗飘飘’的原则,还会影响他的大好前程。怎么办?他毕竟是个大官,在那些小民面前,从来都只有别人哄他求他顺从他满足他,虽然不小心上了这个女人的床是自己不对,但自己放下架子求她哄她都没用,他面子上哪过得去,只能杀了她灭口。所以,兄弟,你猜测她是熊公正杀的应该是对的,但不是因为跟你争风吃醋,更不是因为他们有什么狗屁爱情,他杀她就是为了灭口,一劳永逸地解决后顾之忧。她死了熊公正求之不得,又怎么会为了你与她有一腿而杀你呢?说句不好听的话,熊公正那种情况,他甚至希望你与55有一腿,而且被他抓现场,他好抓住她的这个把柄甩掉她。”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兄弟,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突然来到这里?”令狐哥哥等萧大哥把话说完,突然问我。

    是啊,二位哥哥怎么突然有这么好的雅兴呢?

    “你还记得林平之、阿紫、铁头人游坦之吗?”

    我当然记得,这几个人与萧大哥令狐哥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林平之跑了。”令狐哥哥突然严肃地说。

    原来,自从令狐夫妇从梅庄迁移到藏南的一个山谷隐居后,那个山谷虽然与世隔绝风景奇佳,却没有梅庄那种建在湖底的天牢地稳的囚牢。令狐兄弟建了几间房,一间就用来关林平之。林平之练过辟邪剑法的人,眼睛虽然瞎了,但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内力外功都已经深不可测。令狐哥哥本来是个不拘细节的人,盈盈虽然心细,但一是林平之是个心机极深的人,很会做作;二是几百上千年都平安过来了,难免有疏忽,这就给了林平之可乘之机。一天趁着他们两夫妇出去观花赏景的空隙,使用变身法,使自己的身体变得像树叶一样薄,从万年玄铁铸造的铁笼中挤出来逃之夭夭。

    而萧大哥之所以离开塞外南下,是因为听说阿紫与铁头人游坦之突然在很多地方现身。

    有人说在辽东见过,当时一男一女两个人形如鬼魅,女的喜欢笑,男的总是比较沉默。在银铃般的笑声中,女的怂恿男的往河里打几掌试试,“轰”地几声,像炸了一个化工厂,被击打的地方顿时满目苍夷、腥臭无比,整条河都染了毒,弄得沿岸的人几十天没水喝。

    有人说,在中原某书院内,一天黄昏,一些书生正在书院前的草地上散步,突然听到一个特别好听的女声说你试试能跑多快。只听到飕地一声,一个形同鬼魅的影子直撞过来,顿时有几个书生倒在地上死于非命。在书生们的惊呼中,那个声音特别好听的女声咯咯地笑着,有个低沉的男声喃喃地说:“别怪我,阿紫是我至爱。”

    后来书院的人检查,发现那几个死于非命的书生不仅全身骨骼寸断,而且还奇毒无比。

    阿朱听了,马上想到是阿紫与铁头人。试想在这个世界上,有谁能做到像阿紫那样可以毫无心机损人不利己地害人?有谁有游坦之的毒?有谁的脸皮有游坦之的铁头厚又硬?

    游坦之眼是瞎的,难免撞死人。

    阿朱想起可怜的瞎了眼的妹妹,立即就要南下,恰好令狐哥哥飞鸽传书,萧大哥就与阿朱离开一起快乐生活了数百年的塞外,一路寻访南下,在江南与令狐哥哥会合后又寻着线索一路到了天南。

    “兄弟,我们一路察访下来,虽然还没有找到林平之那小子与阿紫铁丑,但却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事,前些天我们抓到一个人,他说他是九阴派的,他说岳不群左冷禅都是九阴派的长老。”

    岳不群左冷禅?我一听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可是一个天大的新闻,我看着萧大哥,有点不敢相信地问了一遍。

    我想这些恶魔都应该关在地狱里的,实在不敢相信是谁把潘多拉的盒子打开了,居然把这些个大魔头都放出来了。更不敢相信有谁有这么大能力,能把这些个水火不相容的魔头招到其麾下,这个九阴派的教主也太厉害了。

    萧大哥见我惊疑,说:“这些也只是听说,那人说了这些,趁我们震惊的时候自断经脉狂笑着自尽了,也可能是他故弄玄虚。不过我们察访中,发现现在到处暗流涌动,似乎真的有一个组织在运作,那些跟踪你的人,似乎就是这个组织的。看来平静了几百年的江湖,又难太平了。”

    跟踪我的就是岳不群左冷禅他们那个组织的?我又有种梦中被逼到悬崖边的感觉,脑壳里一片混乱。

    令狐哥哥自萧大哥说到他师父后就沉默下来,脸色凄然,充满了悲哀无奈。这时见我吓得面无人色,“嘻”地一笑说:“兄弟,没关系,萧大哥已经通过各种途径发出了消息,说如果有谁敢动兄弟你一根毫毛,就会不惜一切代价报复,仙来诛仙,佛来杀佛,一个人做的杀一个人,一伙人做的杀一伙人。大哥疾恶如仇一言九鼎,不到万不得已,相信现在没人有这个胆子。”

    我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萧大哥大笑着举起酒杯说:“这又算得了什么,来,我们喝酒!”

    三个人一碰而干,相视纵声大笑。

    这时,阿朱与盈盈回来了,两个人手里各提个篮子,里面放着已经做好的看起来挺精致的野菜。

    阿朱与我想象中的形象没什么出入,精灵一样活泼聪颖。

    盈盈则有着她特有的矜持与美丽,有着一种不敢太过亲近的高贵之美。

    我们五个人坐在草地上,边吃边聊,野菜虽然被人们忽视,味道确实甘美。

    阿朱与盈盈的加入,聊天的气氛顿时轻松起来。特别是阿朱,叽叽喳喳,象一只林间的百灵鸟,说起几百年间江湖与草原上的事,模仿着江湖豪客普通牧民年轻夫妇年老婆婆,无不惟妙惟肖,把大家听得心醉神迷。令狐兄弟偶尔在旁边插科打诨几句,诙谐风趣,更弄得大家捧腹大笑。

    不知不觉中已经玉兔西沉,萧大哥站起来说时候不早了,我们就要去了,兄弟你多保重。

    令狐哥哥与二位嫂子也跟着站了起来。

    令狐哥哥似笑非笑地说:“兄弟,你的第一百个完成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啊,我们一定要来大喝三百碗酒,热热闹闹恭贺一番。”

    令狐哥哥说完,与萧大哥哈哈大笑。两人一个携着阿朱,一个携着盈盈,眨眼间没了踪迹。

    当着两位天仙般的嫂子提起这事,把我臊得满脸通红,呆在原地,连告别的话都不知道说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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