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等大势倾轧，等万人识你
蓝星之外，星幕寰宇。
一道黑暗中的巨大人形身影，祂的目光狡诈疯狂，凝视着水晶球般渺小的蓝星。
【咯咯咯，好戏开场。】
渁海市。
鱼腥海风扯紧白色大衣的衣角。
高台上迎风伫立的人影背后，道道躯体呈五辦对称状的怪物，恭敬低首。
穹顶互相撕咬的渡鸦，倒映在冰冷的镜片上。
沾着猩血的黑羽从天上坠下，镜片下柔善的目光逐渐炙热。
男人的视线，遥望海平面那头猩红的远古。
他兴奋的嘴角颤抖勾起。
“多么美妙的生物，基因的终焉，我渴求的一切都在这具诱人的肉体上。”
克西拉背后的海天被冰冷的黑暗搅浑，目光无法触及到的地方。
“这浩瀚的星宇，究竟还藏着多少不可知，尽数展露吧。”
此时若是张日在场，定能将男人认出。
有过会面，破执试炼中的编写者，许宇睿。
鱼人大军潮水涌来，腥臭海风携着豆大雨滴，向这座城市吹响号角。
“十年前，陈队弟弟在执勤中死在海拉手里，尸体被做成傀儡，现在还没找到。”
经过小翠的解释，张日知晓其中恩怨。
“还有多久？”
陈夜托扭了扭脖子，活动关节，健硕的肌肉暴露在大雨下。
“30秒。”
翠至岁冷静地注视着那些涌来的鱼人，一百五十米。
“够了。”
陈夜托镜片下的双眸涌现冰冷的杀意。
“无论轻重缓急还是个人恩怨。”
“老子现在最想弄死的。”
砰！
鞋底碾碎沥青，扬起的细屑暴散在尘土中。
海拉竖直的瞳孔中，一道散发着银色金属光泽的拳面逐渐扩大。
“就是你！”
刺啦——
指虎轻易撕开坚韧的表皮，将其下鲜红的血肉掀翻，扯烂。
倾盆暴雨下。
陈夜托骑在海拉身上。
声声闷雷巨响，在龟裂的地面震起圈圈环形尘浪。
银泽指虎从粘稠的血肉中拔出，落下。
非牛顿流体的舒畅打击感。
力量的赞美，被鲜血洗礼的每一拳，都在回应心中野性的呼唤。
他扶了扶被鲜血遮蔽视线的眼镜。
拳头再次落下，溅红半边身子。
“我弟弟尸骨在哪？”
半副身躯被打作蠕动烂泥的海拉狰狞大笑，“下贱物种，死不足惜！”
“我的分身遍布世界，你去找啊！”
轰！
猖狂笑脸被巨力重重碾碎，飞溅的血肉落入凸起裂隙间。
弯腰的男人沉默着，每一拳，都在撼动疮痍的地表。
直到凸起的沥青将他完全包围，簇拥着哀奠那摊发泡的血水。
圈圈圆圆的雨滩倒映着陈夜托昂首的侧影，他的胸膛正接受这暴雨的洗礼，挣开的双臂在将野性释放。
平静的话语对着天穹起誓，那是无声的怒号。
“会有那一天。”
雨幕中。
“陈队，七级肉体，质境精神力，绰号暗虎。”
“渁海分局年轻长官中，肉体强度最有希望接近那个男人的人。”
“那个男人？”张日疑惑。
“局长，铁背葛暮，九级肉体。”
张日点头，有所耳闻，渁海肉体的顶点。
肉体强度据破执局划分，滑石，石膏，方解石，萤石，磷灰，长石，石英，黄玉，刚玉，金刚石。
每种物质对应一级硬度。
作呕鱼腥味，伴着鱼蹼拍击地面的震耳噪音，乌泱涌来。
“准备了。”
望着这群充满原始本能的危险生物，翠至岁眼眸出奇平静。
“你不怕吗？”张日眸中内敛的灰意在升温。
“怕也没用，当前处境，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些。”
张日指向身后的城市，“那他们呢？”
“已经向局里发出救援。”
张日森冷的眸中，流淌着紫灰交溶的滚烫热意，“救援到来前，我们必须将这些鱼人阻隔在城市线外。”
“就凭我们两个？”
“别傻了。”
翠至岁被逗笑，她将短发梳至耳后，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叼在嘴里，点燃。
一点红光，烟雾缭绕。
“大势之下，自身难保，你我都不是书中主角，别做什么英雄梦。”
“又不是小孩。”
抹着眼线的精致眼角，淡然斜视的眸中，是接受一切发生的平静。
“你还不是破执员，继续待在这，请做好牺牲的准备。”
灰冷天光将女孩手中的香烟衬得叛逆无谓。
“你抽烟？”
“姐的事，小孩别打听。”
翠至岁眼眸浮现一抹难察的忧伤，她吐出一口烟雾，“姐经历的事多了，你这种毛头小子又知道什么。”
“那我的决定，你也别管，谢谢。”
张日望向近在咫尺的鱼人，二十米。
“你的事，我都知道。”静默无声。
十米！
五米！
“别跟着。”
翠至岁率先冲出，飞扬的烟头在空中划出飒气的抛物线。
她全身附着绿蓝相间的精神力。
张日注视着那道奔跑的背影，精神力到达念境，可以外放。
每个人的精神力属性与所属人格有关。
现在的他还太弱小，达不到这种程度。
下一刻。
张日鱼贯而出。
两人冲入浩荡的鱼人群，拳头与肉体的碰撞，绿色的鲜血在天空挥洒，刺耳的哀鸣在耳畔炸开。
拳头打碎一粒西瓜大小的头颅，气喘吁吁的张日皱眉环视，被包围了。
意境的他撑不了太久，这些鱼人仗着数量优势，杀之不绝。
再这样下去，要么力竭身死，要么被撕成碎片。
这时，左方传来一阵枪鸣。
翠至岁黑色的身影在鱼人群中跳跃，优雅的身姿在空中射出两发淬火。
子弹精准击中张日身后两只鱼人的头颅。
“别做傻事，回去！”
张日起身，眸中的死灰尽数涌现，不做保留了。
有人一起犯傻的事，还算得上傻事吗？
为了身后的家园，不算傻事。
【别急，再等等。】
“老爹？”张日诧异侧目。
张青的身影介于能量与精神间，似乎不属现实空间，是一道只有他能看见的投影。
“等什么？”
【等大势倾轧，等万人识你。】
张青慈祥一笑。
“什么意思？”张日皱眉不解。
忽间，道道紧密的破风声自天穹响起，数百道身影从天而降，沉闷的巨响在鱼群中开花。
“又见面。”
坐落在他身前的高瘦背影转过身，折射白光的镜片下，眸中的厌恶内敛不现。
古正与张日眼神交汇。
身旁的张青侥有兴致地扶着下巴。
【你说，他会不会在这就把你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