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克西拉
张日和翠至岁退出精神世界，回到房间。
“你们终于醒了。”
“陈队？”小翠蹙眉。
“小翠，你精神烙印怎么回事？”
“有事的不是我。”
两人看向一脸平静的张日，“岁姐迷失。”
“岁姐？”陈夜托疑惑。
“我新收的小弟。”小翠将手揽在张日肩上，好哥们，“有问题？老男人。”
陈队眉头微抽，“变化挺大，年轻人接受新事物就是快。”
“翠至岁，她的名字。”
陈队点头，若有所思。
“这位是，留下一起吃吧？”
这时，奶奶走进屋里，双手擦了擦围裙。
“不了，执勤。”
“嘶大兄弟，你这手怎么这么凉。”
“是该补补了，成家了吧，今晚炖了龙凤汤，长官您还是赏个脸吧。”
张日顺势，“陈队，一起吧，吃完我送你和岁姐回去。”
“等下你得和我回趟局里。”陈队犹豫着答应。
“没问题，但事先说好，破执员我是不考虑。”
张日不想随意改变自己做的决定。
“到时再说。”
饭桌上。
“来，长官，龙头，高升。”
奶奶从热气腾腾的煲里夹了一块蛇头。
“来，小妹，凤头，如花。”
又夹起一块鸡头。
小翠和陈队没脾气地干笑。
“奶奶，我呢？”
“龟孙，你得多向这些前辈学习。”说着夹起蛇尾和鸡屁股，“奶奶祝你梦想成真，出幽升高。”
“老太太还是文化人。”陈队话到嘴边，突然想起什么，收起笑脸。
“不打紧，娃他爹的事。”奶奶摆了摆手，叹气坐椅，“这娃从小就命苦，他娘走得早。”
“不对。”张日疑惑打断，“奶奶，你是不是记错？”
“这孩子，傻了？”
“上个月还是你妈忌日。”
张日皱眉，一股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海马效应，记忆似乎介于发生与未发生间，认知失调。
他明明记得，老妈根本没死，只是离开。
诡异的恐惧。
带着疑惑，张日起身朝祠堂奔去。
“这不可能。”
摆在桌上的灵牌，刘榕兮，倒映在他微缩的瞳孔中。
冰冷刺骨的窒息感爬满全身，他呆呆伫立在原地。
恍惚中，张日似乎听见耳边传来遥远的风铃。
此刻，是记忆还是现实？
“好了，抓紧时间吃饭吧。”
赶来的陈队拍了拍他肩膀。
张日咽了口唾沫，还没缓过神。
“好。”
葡萄色的晚霞，徐徐海风夹着海鸥煽动翅膀的湿咸。
神秘宁静的海平线携着点点蓝荧浮标，沫白色的海浪轻抚昏沉沙岸，低吟着令人舒心的安眠之歌。
“陈队，谢谢你的赏识，破执员，我真不考虑。”
两道被路灯惬意拉长的人影，在沥青路上悠哉行走，饭饱。
“不急，不急。”
“不急？”
忽然！
一道人影朝他们急切跑来。
“张日！快跑！”
海风在呼啸，海浪在怒号。
“快跑啊！”
路灯下的飞蛾斑影扑朔，港口外的海鸥振翅逃离。
那人的声音被嘈杂淹没。
惊醒的沙滩在颤栗，盘旋于穹顶的渡鸦吟唱着不详的乐章。
气温骤降！
那人愈渐放大的脸庞倒映在张日凝固的瞳孔中。
他机械地扭头，宽松的t恤被海风扯着紧贴肋骨。
身旁的陈队，正用同样的目光望着他。
闪烁的灯光下。
向后倒扬的短发被风拉直。
明暗交错中。
颧骨蹂躏着脸部的阴影。
湿滑的皮肤如培养皿出水的表皮。
毛孔在收缩，瞳孔在变形。
冷血动物的特征从这张刚毅的人皮下涌现。
这个不人不蛇的雌性生物，浑身散发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寒幽冷。
这是什么怪物？
超越认知的恐惧冰封控制躯体的小脑。
张日站在原地，身体僵硬。
一只手扒住他的肩膀，将他向后带去。
“这人不是陈队。”
翠至岁目光锐利冷静。
飘扬的发丝打在张日呆滞的脸颊，他缓过神，“它是什么？”
另一只手掌从背后托住他。
“外神，梦之海拉。”
陈夜托脱下身上的黑衣皮甲，雨水打湿青筋虬结的胳膊，朵朵雨花溅在散发着金属银泽的指虎上。
“好久不见，暗虎。”
晦涩难懂的类人语言，从这头蛇人怪物口中嘶哑发出。
“的确。”
指虎挤青粗壮指节，陈夜托冷硬的下鄂鼓起腮帮，“十年前锤死你一次。”
“今日又能尽兴。”
夹克被甩至身后，手腕处迸发出炒豆子的脆响。
“不一样了。”
伊德海拉在吟唱，混乱的精神亵渎操纵着穹顶的暗鸦，向惨白的高墙俯冲。
“跪伏吧，向伟大的克苏鲁。”
夹着黑羽的鸦鸣血花，凄惨绽放。
舔舐着粗糙白漆的猩红，在那面无埃的白墙上留下一道惊悚的章鱼头。
令人窒息的精神波动。
古老而又神秘的召唤仪式，蕴藏着庞大的法则之力，投射在远处呼啸的海岸上。
路灯在闪烁，暗穹在祈祷。
雨流狂落，海风巨浪，神怒般的雷鸣打亮那些从海平面升起的远古意志。
庞大的身躯搅动惊涛骇浪，巨大的鱼鳃将腥臭散播空气。
鱼头人身的巨物，每一道都有三层楼高。
这些狰狞恐怖的脚下，密密麻麻的鱼人从浪中冲出。
它们挥舞着湿润的鱼蹼，丧尸般朝城市涌来。
“大裘和深潜者。”陈夜托面色凝重。
“你们看那！”
翠至岁冷静的瞳孔在动摇，生物基因本能的畏惧。
远古意志的凝视，理智在崩溃。
张日艰难地将视线朝那挪去。
遥远的海平线。
惨白雷鸣与漆黑巨浪的幕布下。
三道更为庞大的身影“山”字排列。
祂们身上带着肉体与基因的压迫。
站在金字塔顶端的远古生命，正朝这座城市缓慢走来。
充斥着血腥味的模糊视线中。
张日只能看清中间那道最大的身影。
暗红的皮肉组织，蠕动的水蟒触手从海面平行升起，遮天蔽日的平展黑翅似要拥抱整座城市。
挤压，碾碎。
每一个动作都散发着毁灭的韵律。
庞大且震撼。
无以复加的恐怖。
“克西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