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张献忠要杀出去
“艹，这狗官兵，竟用起咱们的法子对付咱们！”
弯腰低头，躲过飞掷而来火把，张献忠看向李顺:“李兄弟咱们现在怎么办？”
先是攻府谷，再是火烧县衙，张献忠对李顺智谋很服气，这是个智商可以与自己一较高下的存在。
“火把多集中仍这一片，怕是杜应金那些人主意。”
等撤出足够远，李顺才缓缓说道:“咱们多少斤两，官军那边只怕摸透了。”
“李兄弟，这些事张某心中有数，快快想个办法，拿下外面那些官军才是正道。”
围歼官军，反被官军围困县衙。
吃了这么大亏，张献忠显然不耐烦，继续催促:“这么多弟兄，也只在攻府谷前，吃过饭，真要熬到天亮，不是个办法。”
县衙里里外外收个遍，除了十多坛酒水，粮食屈指可数，只有两三石。
“弟兄们忙活大半夜，腹中无食，到时候刀都拿不起来。”
张献忠把眼前问题说了个遍，李顺又不是哆啦a梦，没那么多奇妙点子和道具，更没法解决问题。
叹息一声:“张老大，你太看得起俺了，这是斗地主明牌了，哪还有什么计策，就只能真刀真枪干一场。”
“斗什么地主？现在是杀官军。”
张献忠纠正李顺。
对老张这个古代土著，现代梗完全是鸡同鸭讲。
“点起人马，跟官军拼了。”
这不是主意的主意，张献忠翻个白眼，却极为赞同。
官军战力强，人数少，只需把水搅浑，潜逃轻而易举。
不只是他，便是李顺也想着彻底占据府谷县，才能发展壮大。
想到这里，李顺继续鼓动张可望等人，“大侄子们，堵上咱们数千人性命，破釜沉舟一战，也不知几位可有张大哥那气魄。”
拍了拍李顺肩膀，张献忠以示赞同，“你们叔这话不赖，俺老张今天就死磕边军，有不想跟着的，也不怪你！”
崇祯朝初期，大明官军与流贼战力差距极大，数百官军便可撵着数千流贼仓皇逃窜。
张献忠本人做过边军，一众头领中少有的注重贼兵训练，麾下贼兵算是战力高的。
可真对上延绥镇边军，心中一样底气不足。
但眼下退路已无，反倒是激发骨子里搏命气魄。
“可望，还能一战吗？”
张献忠转身看向自己义子，眼中少有的浮现动容之色。
那官军长刀是奔着他来的，这个义子推了一把，替他挨上一刀。
他收这个义子，除了因张可望鞍前马后，功劳显著。
更多是在队伍里树立标杆，给大家个奔头。
没想到张可望真为他豁出命，易地而处，他做不到！
“义父放心，孩儿这伤算不得什么，提刀还能杀官军。”
脸色苍白中带着郑重，只是后背经过简易包扎，微微隆起，看起来颇为滑稽。
“好，那便点齐队伍，跟着老子杀贼！”
定好梭哈一把，跟官军玩个大的，数千人密密麻麻聚在县衙二堂，还是很有气势。
张献忠站在一处高台，半点都不怯场:“咱们开了府谷，还没热乎，银子没搞到手，官军就想摘桃子，马世秀、杜应金那两个狗娘养的，做了投靠官军的王八蛋。”
“大家伙有想给官军做狗的，俺老张不拦着，放下刀，自己走出去。”
说到这里，他一指身前数个大缸，“愿意跟着俺拼命的，喝上这碗酒，攥紧刀子，跟官军杀个痛快。”
见数口大缸，尽皆空掉，张献忠将手中酒碗狠狠砸在地上。
“杀官军！”
陶瓷碗与青石板碰撞，发出清冽声响，一群人杀向县衙门外。
崇祯初年，流贼打不过官军，没有系统化军事训练是根本原因，可装备太差亦不能忽视。
将县衙火烧过空地中近百把长刀捡出，近千人，持长刀者仅有六成，剩余之人，多是木棒削尖，亦或者锄头之类农具。
慷慨激昂过后，张献忠将李顺拉到一旁：“李兄弟，事不可为便寻机而退吧。”
啥？
李顺怀疑自己听错了，刚刚大义凛然的张献忠，嘴里怎么可能说出抛下弟兄跑路？
看出来后者眼中不解，张献忠嘴角上扬，“咱们这些人总得活着，才能以待将来，命扔在这里，还有谁知道咱们？”
“你我都是聪明人，什么义气说说就算了，真要是当真了，离死也不远了。”
张献忠又扯出嘲讽笑意:“什么杀官兵之类洗脑话，听听就得了，无非是求个富贵荣华，做人上人。”
“俺是看你是个人才，这才跟你说几句掏心窝子话。”
李顺立在原地，深深一礼，“多谢张老大。“
他万万没想到，张献忠会提醒他。
受后世记忆影响，他对张献忠印象比较刻板，特别是被分派强攻府谷，对张献忠厌恶到达顶点。
官兵来袭，不得已抱团取暖，心中对其一直存着戒备。
方才张献忠几句肺腑之言，彻底扭转其态度。
人的多面和复杂性，远远不是后世史书一言可定。
这一刻，他更坚定，要在这明末乱世，将乞活军这面旗帜竖起来，在乱世之中，留下浓墨重彩一笔，让乱世不再沉沦。
县衙之外，马世秀和杜应金两人黑着脸，守在衙门正门之外。
“这姓尤的真是不地道，口口声声救命之恩，又拿咱们做炮灰？”
杜应金满脸苦涩。
投降是炮灰，不投降还是炮灰，这投降算是平白坏了名声，尽管他名声不佳。
“马兄弟慎言，莫要被人听了去。”
马世秀轻声劝道。
“哎，待会他们要是从这杀出来，咱们可怎么办？”
马应金继续唠叨，只是声音地上不少
眼角瞟了身后手持长刀巡逻官军士卒，又继续骂道:“驴球子的，指望老子们拼命，还找人看着咱们，怎么滴，老子还能再反了不成！”
这话声音大了不少，引来杜把总目光，“吵什么吵，尤大人信着你们，再给你机会，莫要不知好歹。”
杜应金当然不服，正要反骂，却听到喊杀声由远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