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黎明自传（2）
我杀人了。
准确来说，我没有动过手。
她叫沈诗语，是我们班的平民校花，长相甜美可爱，穿着朴素无华。她成绩优异，每次考试都能保持年级前五，而我则是意料之中霸榜年级第一。
有一次，印象特别深刻。
那是夏天，课余时间我在看王阳明的心学，沈诗语就坐在我旁边，那时是单人单桌，我们离得很近。
月考成绩出来了，我毫无悬念地排名第一，而她却掉到了年级第六。她很伤心，我不知道是因为成绩出来后她哭肿了眼睛，还是她的父母觉得她不够努力。
第二天上午，沈诗语的爸爸妈妈来到学校大闹一场。她的爸爸妈妈是小县城里做餐饮的小老板，来学校时穿得像土豪一样，穿金戴银。但我一眼就看出，她爸爸手上的劳力士是高仿品，她妈妈提的爱马仕也是高仿的。我真的很无语，有必要这样吗？
他们夫妻俩来到班里，把全班第三、全年级第六的成绩单甩在她脸上，还把她夹在书里的明星照片和书信暴露出来。她妈妈更是当众读出了那封对男明星表达喜爱的书信，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把沈诗语的尊严和名声踩在地上摩擦。
我侧过脸，看到沈诗语低着头在哭泣，豆大的泪珠不断落下。其他同学虽然于心不忍，但都害怕她的父母，她也只能默默忍受着父母的辱骂。
我隐约听到她爸爸在质问她成绩为什么下降这么多，她妈妈则说他们辛辛苦苦供她吃供她喝，她这样的成绩对不起他们。
对于这些琐事，我并不是很在意，也不是很感兴趣，所以具体的内容我也记不太清楚了。
中午在学校食堂吃完饭后，我就开始拉肚子，肚子咕咕叫个不停。那白菜和豆腐像是隔了几天的，味道很难闻，难吃死了，但我还是把它们都吃完了。在学校食堂吃饭拉肚子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我都已经习惯了。对于这些平常的琐事，我真的已经无所谓了。
上完厕所后，我像往常一样一个人去图书馆，想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在路上，我还在想，我的心是不是已经像明朝的那位圣人王阳明一样了。
“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嗯，我最喜欢王阳明的这句话了。
当我来到学校图书馆，里面的书籍琳琅满目，摆放得整整齐齐。一进去，就能闻到那股书香的味道，这是多少人多少年的智慧才记载下来的啊，我也不清楚。我虽然很少在图书馆看书，但依然对这些先贤们的智慧感到由衷的敬仰，他们的知识真是博大精深啊！
我来到常坐的窗边，却发现那里已经坐着一个女孩子，看着很眼熟。呃，那是沈诗语吗？她怎么哭得眼睛都肿了，头发也有些凌乱，不过还是很漂亮。
沈诗语在学校里穿着校服，显得青春靓丽，是学校里一道美丽的风景线。
咳咳——
真养眼。
我略作思忖，最终还是选择坐在了另一扇窗边的桌旁。我将目光投向窗外的榆树，任思绪在微风中飘荡。
嗯，有一种“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的感觉，没有音乐的打扰，也没有任何事情让自己感到劳累，真是不错。
当我沉浸在这美景之中时，不知道沈诗语什么时候坐到了我的对面，她一直默默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我才注意到沈诗语。我瘪了瘪嘴，并不是很想和学校的风云人物有什么交集。
呃，虽然说自己很有钱，很有背景，读书也好，性格也成熟稳重，好像自己也是学校的风云人物了。
我靠。
我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顿。
我看向沈诗语，问道：“沈诗语，你想干什么？”
沈诗语抿了抿嘴，声音甜美地说：“没什么，我只是想看看年级第一的你，日常生活是什么样的。”
我一脸疑惑地说：“啊？能怎么样，上课完就吃饭，吃完饭就发呆，还能做什么？”
沈诗语显得有些拘束，她说：“可，可是我已经很努力了，早上第一个到教室，放学最后一个回家，为什么我还是比不过你们。”说完，她不自觉地低下了头。
此时，阳光透过窗户洒在沈诗语的脸上，她的睫毛微微颤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失落。
我看着她，心中不禁有些感慨，这个看似坚强的女孩，其实也有自己的脆弱和无奈。
我想了想，说：“每个人的学习方法和效率都不一样，也许你需要找到适合自己的方式。而且，成绩并不是衡量一个人的唯一标准，你还有很多其他的优点。”
沈诗语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似乎是在为自己不够聪明而感到羞愧。
她轻声说道：“我爸爸妈妈对我非常苛刻，在家里我几乎没有空闲时间，甚至想和朋友出去玩一下都不行，在他们眼中，我只有考第一名才是好孩子。”
我微微皱眉，说道：“那确实很严格。”
沈诗语看着我，问道：“那你的爸爸妈妈呢？”
我沉吟片刻，还是决定如实相告：“我父母啊，他们并不在意我读书的好坏，也从未主动关心过我，他们只在乎利益。”
“呵呵，每个孩子都希望在生日时有父母的陪伴吧？可我没有，他们或许根本不记得我的生日。”
“还有就是……嗯……生病，对，我记得有一次生病，那是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我发烧到四十度，身体非常难受，可我父母却从未来看过我，只是安排了家里的女佣来照顾我，呵呵，这件事我一直都记得。”
沈诗语一脸不可思议：“不会吧，你家里条件那么好，而且你学习又那么优秀，你父母应该很爱你才对呀！”
我无语地看了看沈诗语，实在不明白她的脑回路是怎样的。
沈诗语意识到自己似乎说错了话，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她赶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不太会聊天……”
我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说：“没事，我能理解。”
我们两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呆呆地望着窗外。
突然，沈诗语轻声问道：“黎明，你恨你的父母吗？”
我微微一愣，手指在窗口轻轻敲击，模棱两可地说：“恨，也不恨。”
沈诗语歪着头看着我。
我认真说：“我恨他们，恨他们将我带到这个世界，却对我不管不顾，从不关心我，也不问我想要什么。”
“我不恨他们，是因为我比大多数人都幸运，衣食无忧，你们大概也是这么想我的吧。其实，我不恨，只是因为他们赋予了我生命。”
“是不是很矛盾？”
沈诗语点点头，显然不太理解我的话。
我笑着说：“如果，如果有那么一天，能让他们后悔生下我，那该多好啊。”
沈诗语瞪大了眼睛看着我，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过了很久之后，她笑着对我说:“谢谢你，我知道了。”
那时，我并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谢谢我。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