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画风
“哎，你先别走。”
张熙然把准备离开的周崇明拉了回来：“你帮我转告一下楚行，就告诉他我不喜欢他，现在不会，以后也不算了这么说有些伤人，你就跟他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听到她的话，周崇明露出了一脸为难的表情，整个人表现的有些坐立不安。
看到他这副样子，张熙然奇怪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难道班长大人想让我掉着他玩？”
听到这话周崇明连忙摆手：“不是不是。”他叹了口气道：“哎，都是我的问题。”
他把身子靠近了一些张熙然，用别人听不到的音量小声说道：“其实这事情是我的问题，楚行喜欢你的事情是我自己发现的，是我当时大嘴巴了，楚行是不知道，你知道他喜欢你这件事的”
张熙然皱起了眉头，她听明白了这弯弯绕绕的话里意思。她在思考该怎么回复站在一旁满脸愧疚的周崇明。
“所以，我如果让你转告了这句话，你在他心里就会大打折扣吧，他一定还会有很多疑问，为什么我会知道这件事呢？。”
周崇明尴尬的笑了笑：“再怎么说他也是副班长，我们还是要一起工作的。”
“那你要我怎么办？”张熙然撩了撩耳边垂落的头发，面带玩味的看着周崇明问道。
虽然张熙然说话时，表现出了一副听候差遣的模样，但其实此刻的周崇明就像一块砧板上的鱼肉，任由着张熙然宰割。
周崇明苦笑了一下：“就当我没跟你说过这句话好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嗯然后呢？”
“一顿饭。”
“就一顿饭？”
“地方你选。”
“那到时我要带着师如烟。”
听到这话周崇明，原本郁闷的心情一下就一扫而空。
“可以，当然可以。”
“什么叫当然可以，是必须可以，因为早上的时候我就把这件事告诉师如烟了。”
“啊？”
听到这话周崇明苦哈哈的想道。“完啦，这下又要在师如烟心里扣分了。”
“对了，如果事情是这样的话，你是怎么知道他喜欢我的啊，别到最后是闹了个大乌龙，他其实不喜欢我。”张熙然谨慎向他问道。
“具体怎么发现的那我不能说，但是我保证他喜欢你这一点绝对是千真万确。”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你要是不告诉我，等楚行进教室我马上就把你的事情跟他说了。”
“别别别这我是真不能说，但是我能给你点提示。”
“什么提示？”
“你应该知道他画画好吧？”
“不知道。”
“额反正现在你知道了，提示就是和画画有关。”说完周崇明就飞快地离开了这位女魔头身边。现在有把柄在张熙然手里，在和她说几句可能又要被刮掉几层油水。
“莫名其妙。”张熙然没有去理会落荒而逃的周崇明，目光看向了带在手上的朱砂手串，这是周六晚上看完电影时，陈言清送给她的，东西没有那么贵重，但是心上人的小惊喜从来都是让人动之以情的。
她的眼神犯了花痴，心里已经被陈言清的面庞给装满了。
等在回过神时，班主任柳静已经是匆忙的走进了班级里，她的年纪看起来还没有到三十岁。
她先是环顾了班级一圈，然后径直朝着师如烟那边走去。
声音轻柔的问道：“病好了？”
师如烟抬起头，小声的答道：“好了，老师。”
“看样子还没好利索，下课就不要出去乱跑了，听见没。”
“好的，老师。”
“这几天是你那个叔叔照顾的你？”
“嗯。”因为撒谎她回答声音变得越来越小。
这个样子反而让柳静更加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了，她清楚一些师如烟家里的情况所以对这个班级里这个成绩好又漂亮的女生一直都是格外关心的。
“那你叔叔负责多了。”
刚说完柳静才意识到身为老师这么说好像不太好。
可她没料到师如烟平静的回答了一个“是。”
“你叔叔跟你住多久啊？”
“我也不知道应该会很长时间吧。”
“看你心情比之前好了很多。”
师如烟以一个甜美的笑容回答了班主任柳静。
柳静走回讲台，她一般来的时间都会比规定的上班时间早半个小时。
班级并没有因为班主任的到来而变得拘束，对于不是上课的自由时间她不会管教太多。
周崇明跑到了柳静身前说着一些班级的琐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干。
一个眼神深邃，但长相却不引人注目的青年，不发出声响的把书包放在了门口第一排自己的桌位上。
他身上的校服已经洗的有些发白，在最容易坏掉的地方也被细心的用白线缝好。
脚上运动鞋的边沿已经翻了毛边，但是鞋边还是被擦的很干净。
柳静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这个有点孤僻的副班长，本想着给他这个职位他就会与班级里的同学变得融洽一些，但是都已经高二了，他还是一如往常的独来独往。看了一眼还在她耳边说个不停的周崇明。
也不算完全没用，他和周崇明还是会说一些话的。
对班级里大部分人家里的情况柳静都是有一些了解。
而楚行家里的状况可能比任何一个都特殊，他的父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出车祸去世了，而在他初中的时候母亲又犯了脑淤血，万幸的是没有变成植物人，但是生活却已经变得不能自理了。
楚行没有其他亲人，一切生活的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但他腰背依旧直挺，生活的艰辛虽然沉重，却没有将这个青年压垮。
他把书包里的笔记本拿出来开始静静的自己复习，不去理会别人，也不被别人理会。
独属于夏天的暖风，吹进教室，时间安静的离去。
第一节课是化学课，老师就是班主任柳静。
伴随着上课的铃声响起，教室里就只剩下老师的讲课声。
几只麻雀落在枝头，它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不用每天捉虫吃。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
班里男生兴奋的将早已准备好的篮球和羽毛球拍拿出来。
体育老师带着学生象征性的做完拉伸，接下来的自由活动，才是学生们真正需要的。
师如烟和张熙然在塑胶跑道上一边聊着天，一边前行。两个女孩在操场上就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总是吸引着别人的目光，他们已经对于男女之事不再懵懂，而是充满了好奇和渴望。
张熙然指着一个正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帅气青年：“邢凯程你就没看上吗？他都向你展露好几次心意了，人长的多帅啊，个子也高。”
师如烟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青年，轻轻摇了摇头：“我不喜欢这种。”
在篮球场的青年敏锐的捕捉到了两个女孩投来的目光，他停下身子朝着两人摆了一个帅帅的姿势，然后跃起投出一记三分，篮球在空中划出了一个完美的弧线，落入篮筐中，和篮网摩擦发出了清爽的一声“唰”。
篮球场周边围观的男生都发出一声惊呼。
“师如烟你看看多帅啊！”
师如烟平静的看着，被赞赏声包围的邢凯程，这一幕确实很帅，师如烟不会故作姿态的否定什么，但是只是帅的话，她从小到大也已经见过了太多，这些并不足以撩动她的心神。
她只是目光停留了片刻，便不再关注了，巡视了操场一圈，周崇明在和班里的其他男生打羽毛球，还有一群在树荫下乘凉的男生在拿着手机打游戏。
班里少数的几个女生在健身器材那边有说有笑说着什么，不用想也知道是在聊什么新出的电视剧，或者是谁谁谁的什么八卦。
而在足球场上，没有人踢足球，一个身影坐在草坪上，背靠在球门，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不知道在干着什么。
“楚行在哪干什么？”师如烟向着自己的闺蜜问道。
张熙然瞟了一眼那边的楚行随口答道：“画画吧？”
“你怎么知道的？”
“别人和我说的。”张熙然敷衍的答道，但她知道师如烟不会无缘无故问起这个问题，便问道：“你好奇吗？”
“有点，我们去看看？”师如烟也知道张熙然对楚行并不感兴趣，所以要问一下她的态度。
“那就去看看呗，反正我无所谓。”要是按照以前的选择，张熙然一定不会主动接触楚行。
而这次的选择之所以会有不同，是因为她突然想起早上周崇明对她说的话。
周崇明是因为楚行画的画才知道了他喜欢自己，那大概率就是楚行画了她的画像，这一点并不难猜想，这样一来她就突然对楚行的画工起了好奇之心。
楚行正专心的画着一棵树，他已经把草稿打好，正在补充一些细节，树其实并不难画，真正考验技术的是那被风吹动的姿态，这才是自然中的灵魂。
打在脸上的暖阳不知怎的暗了下来，他抬头看见两个漂亮的女孩。握着铅笔的右手，微颤了一下。
因为他看见自己一直暗恋的女孩。
一直以来张熙然都只是活在他接触不到的地方，她离自己太远了。
她有着可以对任何人展露的笑容，楚行知道那只是张熙然礼貌的面具，虽然不够真实，但是那笑容还是很美，不是吗？
盯着女孩的脸时间太久了，他看出了女孩眼中一丝的不悦，所以他马上就转移视线，但却不知道该看向哪里。
这时候似乎应该说点什么，但他现在的脑袋一片混乱完全不知道怎么办。
“你在画什么呢？”师如烟这时候于危难中解救了楚行。
“画画树。”
他的声音很小，只是两个字说的还有些结巴。
楚行把画本放平让两个女孩能够看清，他紧张的偷偷看了一眼张熙然的反应。
张熙然看着放平的画本，上边是一棵树，树枝在随着风轻缓的摆动，纸上没有太阳，却让人感到温暖，纸上也没有风，但树枝却还在摆动。
一股安宁，平淡之意自然而然的就把她包裹。
她没有想到楚行竟然能画的这么好。
“画的真好。”她的声音温柔而清晰，如同春天的微风，轻轻拂过楚行的心田。
楚行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张熙然。他没想到她会主动和自己说话，更没想到她会夸奖自己的画作。
“谢谢。”
他的回答把两个女孩都逗笑了。
几人并没有什么共同语言，在简单的几句问话过后，师如烟和张熙然就准备离开了。
“等一下。”
楚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说这些。
他激动的把画本向前翻动了几页。
一张画像出现在画本首页。
窗外的阳光打在张熙然身上，胳膊搭在课桌上，画里的她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前方，画师把所有细节全部都浇灌在了女孩的身上，每一个发丝，眼角的美人痣，平整的衣领。
这幅画不仅仅是画出了女孩的美丽，更深层的是，它诠释了青春的样子，这个青春不止属于那个，亮眼优秀的女孩，也属于那些默默无闻的人。
楚行小心翼翼的将画撕了下来，伸手递了出去，他不敢抬头去看张熙然，生怕她会因为自己偷画她而生气。
“你什么时候画的？”
“上个月。”
“对不起。”
“为什么对不起？”
“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
“嗯，有道理，看在你把我画的这么漂亮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张熙然接过了楚行手中的画，她对着楚行露出了那个会对所有人都表现出的微笑。
但这已经让楚行有些受宠若惊了。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他现在用的手机也只不过是几年前的二手机，别说打游戏了，就是打开一个软件都需要半分钟。
他每天晚上回家第一件事，就是给母亲换下已经穿了一天的纸尿裤。
然后在做晚饭，洗衣服，复习功课。
睡前还要给母亲按摩一下身体，因为太长时间没有运动，母亲的身体已经变得萎缩。
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总会有的。
他很听话，所以把社交和娱乐完全抛去了，只有在片刻的喘息时，才会拿起最普通的hb铅笔，去画出他心中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