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她的十四岁（下）
第三站“安东”
两人爬了凤凰山，然后又去东汤泡了几天的温泉。
临走的时候，去看了断桥。
第四站“滨城”
那里说话的口音，师如烟和顾小楠只能听懂大概的意思。有时问一问路怎么走，还要比划一些手语。
她们参观了当地的水族馆，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两人在那一连吃了几天的海鲜，两个吃货都得到了无与伦比的满足。
从滨城坐轮船，一路又到了第五站“东莱”，之前听家族聚会的长辈好像说过，有一支家族分支就在这里，就像师如烟家这一支在偏远的山城一样，但师如烟这支和其他分支又有些不一样。这些年很多这条分支的家族成员都已经去了那三个最大最发达的城市，和家族里的嫡系子弟混在一起。
继续向着目的地进发，如果说滨城的话两人还能听懂一些，到了东莱，两人就像出了国一样，什么话也听不懂。
被人搭话时，只能尴尬的用“嗯嗯”来回复。
两人在这吃了很便宜很好吃的面，又去看了八仙渡。
这一路上走走停停，跨过了长江大桥，来到了第六站“金陵”。
那里的景点太多了，以至于，两人都有些记不清去过哪里了。
金陵到临安非常快，坐高铁一个小时就来到了这里。
第七站，“临安”。
刚到临安两人就去参观了，久仰大名的西湖和雷峰塔。
然后他们就去品尝了西湖醋鱼。
结果可想而知。
她们开始了本次旅行的主要任务。
“小师师找爸妈。”
这时季节早已入秋，天气已经变得凉爽。
都说，一场春雨一场暖，一场秋雨一场寒。
但是在这里，这句话好像也不那么管用了。
有线索寻找起来并不难，师如烟从父亲的朋友圈中翻出了一张，“办公室外的景色。”
在这座城市里寻找了一天，她们就找到了，照片里那座大厦。
保安把两人拦截在了门外，以顾小楠的性子两人固然是可以上去的，但是师如烟不想给父亲添加麻烦，就决定在大厦外面的树下慢慢等待。
在长条椅子上，两个小姑娘举着遮阳伞，依偎在一起。
师如烟心里还有点小小的期待，父亲见到自己以后会不会惊讶。
早八晚五，是在这里工作的人不需要争取的上班时间。
师如烟根本就不能确定他父亲到底会不会在办公室，毕竟一家公司的老总，也没人会管你的出勤。
但是她还是想等，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还是想等。
时间已经到了4：40。
两个人都打起了精神看着门口。
只见一辆卡宴，慢悠悠的停在了大厦的正门口。车上贴着防窥膜，从外边并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师如烟和顾小楠两人也没有在意这辆车。
但是就在时间到达4：50的时候，主驾驶的车门被打开了。
从上面走下了一个穿着商务西装的男人。
男人长相帅气，梳着一个背头，一举一动都显露着成熟男人的魅力。他动作娴熟的点上了一只烟，放在嘴中细细品尝。
“哇好帅的大叔啊。”顾小楠眼睛都睁大了，泛着花痴说道。
师如烟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脸上明显多了些惊喜。
“小楠，那个就是我爸爸。”
“啊？”
“其实也就那样吧，我仔细看了看，还没有我男朋友好看呢。”
师如烟只是眼睛直直的看着父亲那挺拔笔直的身影，没有回答闺蜜的吐槽。
已经有半年没有见面了，虽然时间算不上长，但有些东西不是时间能衡量的。她和父母的每次见面都像两个刚刚认识的陌生人打招呼。带着礼节性的亲密，但却没有精神上的沟通。总是让师如烟感觉有着一层薄膜将她与父母隔挡开。
喝下去的水永远流不到胃里，喝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她轻轻向前踏出了一步，不确定的想道。
“这时候是不是应该上前打个招呼呢？”
谁知，这时候男人也迈动了脚下的步伐。
他把车子的后门打开了，一个穿着明显是幼儿园制服的小孩从后座上跳了下来。
“爸爸，妈妈还没下班吗？”
这声音很稚嫩，很动听。
但听在远处的师如烟耳中确是如同有人在耳朵里敲锣打鼓一般。
她的思绪突然混乱了。
“那个小女孩说什么？”
“爸爸？是我听错了吧？”
“为什么会是爸爸？”
只见她父亲把小女孩举了起来，宠溺的说道。
“妈妈很快就下来了。”
师如烟能清晰的听到她父亲说的话，但她一时间竟感觉自己听不懂父亲话中的意思。
大厦的电子门自动打开，一个美艳动人的女人走了出来。
看到女人走出来，父亲带着那个是他“女儿”的人迎了上去。
小女孩小跑着扑进了，女人俯身张开的怀抱里。
女人在她脸上宠溺的亲了两口。
“今天爸爸接你放学开心吗？”
“开心！爸爸还给我买章鱼小丸子吃了！”
这时师如烟的父亲也走到了女人旁边，伸手要给一个拥抱。
但却被女人嫌弃的推开了。
“师明志！不是不让你在孩子面前抽烟吗？”
“意外，意外。”男人笑了笑，把烟掐灭。
师如烟目睹了这发生的一切，那个女人不是她认识的人，不是她的母亲。
“为什么会这样？”她把这个问题抛给自己。
“她是小三？”
顾小楠扯了扯师如烟的袖子问道：“这是你妈妈？你还有个妹妹？”
“不是，我不认识她。”师如烟说话的声音很冷静，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冷静。
“这个时候我不是应该愤怒才对吗？”
听到师如烟说不认识这两人的顾小楠这时候却直接炸毛了。
“这个狗男人，在外面找小三！师师，他妈的给他剁了喂狗。”
师如烟赶紧拉住了要冲过去拼命的顾小楠，还非常熟练的把她的嘴捂上。
“走。”
说着师如烟就要带着已经进入战斗模式的顾小楠离开。
“放开我，我要跟这对狗男女拼命！”被捂住嘴的顾小楠，闷声闷气的叫嚷道。
“走。”
不由分说，师如烟拽着顾小楠离开了这里，走到了一个还能看见他们，却不易被发现的角落。
“你为什么要拦着我？”此时顾小楠的怒火已经消退了一些，但还是大口大口喘着气，怒视着远处那幸福的一家三口。
“在看看。”
父亲和那女人聊完天之后，三人就坐上了车，两人也赶紧打了一辆车追上，车行驶了很远，一直到达一个私立小学门口，又接上了一个小男孩上车。
在车上师如烟一直握着顾小楠的手，让她冷静下来。
紧接着汽车开到了一个高档的餐厅内，等待了一会儿后，师如烟和顾小楠也进去了。
就坐在那个包厢的隔壁，那边孩子开心的笑声，还有两个大人的谈话声不绝于耳。
师如烟和顾小楠的包厢里却静的可怕。
这时候师如烟终于能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离开餐厅后师如烟并没有选择继续跟踪下去，两人回到了酒店休息。
在等待师如烟洗完澡后，顾小楠立马问出了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师师你为什么要放过他们啊。”
“他们能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一起，我想我妈一定是知道的。”
“她一定很伤心，不想让我察觉她的异样，怕我知道真相后难过，接受不了，才故意疏远我的。”
“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一定是这样的”
“她这些年一定过的很孤独吧。”
“我要赶紧找到母亲。不让她在难过了。”
师如烟的每一句话都平静的异常，冷静到顾小楠都有些害怕了。
顾小楠握住师如烟的双手把她拉到床边，师如烟的手异常冰凉，这让顾小楠更加担心起她了。
“师师，你别这样，你难受就哭出来，哭出来就好了。”
“小楠，我没事，真的，明天我们一起去找我妈妈。”师如烟反手把顾小楠的手握住了，让她不要担心自己。
第二天早上，师如烟早早就起床了，把四仰八叉的顾小楠从床上叫醒，然后自己去卫生间打上最适合她的淡妆。
今天的天空有些阴，但是空气却异常的清爽，让人的心情都为之愉悦。
师如烟今天很开心，她昨天给母亲发了微信，今早起床时看见了母亲的回信。
“你来吴州找我吧，我带你和你朋友玩几天。”
“你出来怎么也不提前和妈妈说一声。有些好吃的餐厅是需要提前好多天预定的。”
看到这两句话后，她在假期心中的积攒的阴霾全部都一扫而空了。
“看来，妈妈还是爱我的。”
“等回去我就继续好好上课，不让妈妈对我失望。”
临近中午，两人成功到达吴州。
师如烟今天穿着一身漂亮的碎花连衣裙，米白色的基底上满是可爱的黄色小花，外面搭配了一个粉色的针织外套，这一身穿搭，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少女的活力。
而师如烟身旁，还站着一个上身穿着黑色皮夹克和白色t恤，下身黑色破洞牛仔裤，头戴一顶黑色贝雷帽，脚底还踏着一双油光锃亮的棕色皮鞋，像一个假小子的顾小楠。
两人站在出站口的广场上，就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吸引着众多男男女女的目光。
一辆白色的越野车停在了两个女孩的面前。
车窗降下，一个貌美的妇人，向着两个姑娘招了招手。
“小美女们，上车吧。”
师如烟有些紧张的坐上了副驾驶，偷偷看着女人的侧脸，这个给予她容貌的女人。
她的鼻子和脸蛋简直就是母亲的翻版，而母亲的眼神更加锐利，眉毛也比师如烟更多几分英气，一刀切的短发将她的强势与干练一展无余。
只是光从气质上就能让人看得出来这是一位成功人士。
白色蕾丝衬衫和修身的黑色西裤将她优秀的身材不张扬的表现出来。
耳朵上挂着的简易肉色小碎钻，和脖颈上的纤细银环，也在时刻彰显着她与众不同的品味。
她把车里音乐声音稍微调小了一些，让车内对话的声音可以清楚的听见。
“如烟，你想听什么歌，连上蓝牙自己换吧。”
“不用。这首挺好听的。”
现在车上正播放着信乐团的《天高地厚》。师如烟很久之前就知道母亲很喜欢听信乐团的歌。
“已经订好餐厅了，我请了几天假，吃完之后我带你们好好在吴州玩一圈。”
“谢谢阿姨，你人真好。”顾小楠在后座嘴甜的说道。
她对于师如烟妈妈的表现，非常满意。
“师师这回一定不会在难过了。”
“这位小美女就是顾小楠吧，我听师如烟和我说了，麻烦你一路保护师师了。”
“还有叫我苏姨就好，叫阿姨显得生分了。”
“不麻烦，不麻烦，苏姨，我是师师最好的朋友，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顾小楠大大方方的说道，一点也没有平常人的拘束，在开车的路上就与师如烟妈妈攀谈起来了。
师如烟则是像一个布娃娃一样，静静听着两人的谈话，脸上的笑容从未褪下过。
几人去到一家很精致的小餐厅，这家店里做的都是吴州的本地菜。味道非常的好吃。
然后几人回到了师如烟妈妈的居所把行李放下，休息一会儿。
房间非常的干净，装修是简易的欧风，房子里看着很冷清，没有生活的气息。
两人被安排在二楼的两个客房，虽然是母亲的家，但是客房的配置和酒店也差不多，床单，枕头，被都是白色的。
接下来几人去了吴州博物馆，那里的建筑比藏品更值得让人欣赏。
顾小楠用相机拍下了很多合照。
她想这应该是这段旅行中师如烟最快乐的一天了。
博物馆旁边就是拙政园了，但是此时天色已经暗了，几人准备明天继续参观这些。
在回去的路上，师如烟提出了想要做饭的请求，她妈妈以家里没有燃气给拒绝了。
“你们俩个来享受就好了，不用自己做饭吃啊，饭店我已经预定好了。”
就这样度过了一天，这一天两人过的都非常充实且疲惫。
以至于洗完澡过后，躺在床上就睡着了。
“师明志，都是你自己的疏忽，还要我给你擦屁股。不是让你和师如烟没事说两句，你要是没事聊两句还会有这么多事吗？”
“苏秋晨，你也别埋怨我，要是师如烟先去找你，我不信她会和你说这件事。”
“算了，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应该不会闹大了。”
躺在床上的苏秋晨，厌烦的把手机挂断，扔在一旁，抬起两只手用食指轻柔的按摩自己的太阳穴。
就在她准备把台灯关掉，好好休息的时候。
电话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睡了吗？”
“还没呢。”
“打电话方便吗？”
“方便，她们都睡了。”
接通电话。
电话那头是一个有些疲倦的男声。
“宣儿刚睡。”
“怎么睡这么晚？”
“你昨天急匆匆的出去了，也没跟她道个别，孩子担心你。我嘴笨，你让我搞科研还行，哄孩子我那能搞好啊。”
“这几天麻烦你了，老公，我知道你本来就累，等事情结束，我好好犒劳犒劳你。”
两人闲聊了十几分钟，到最后苏秋晨特意嘱咐道。
“明天别忘了去取相册。”
“晚安老公。”
于此同时，正在下楼梯准备去客厅饮水机接水的顾小楠，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什么晚安老公，苏姨不是知道老公出轨的事情吗？还能这么亲密？”
“算了算了，困死我了。贵圈的事我可想不明白。”
今天的天空有些阴，但是空气却异常的清爽，让人的心情都为之愉悦。
吃过早饭，在出发之前，顾小楠把昨天听到的事情告诉了师如烟。
师如烟知道了这件事情以后，反倒有些高兴。
“看来爸爸和妈妈的关系并没有完全破裂。”
“要是爸爸没有找小三就好了，妈妈也不会为了我自己一个人生活这么累。”
她下定决心，以后不会让妈妈在难过，她已经承受了太多了。
拙政园非常大，分好几个部分，在这里师如烟体会到了江南古典园林的魅力之所在。
有好多家长带着小孩来到这里玩耍，小孩嬉戏打闹的聚集成一帮，如果是在往常，她可能会羡慕，但是今天，她低头看了看和妈妈挽在一起的胳膊，心中无比的满足。
“我不比他们少什么。”
想到这儿，她又故意向母亲的怀里靠了靠。
今天是她这十几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在倒影楼驻足，师如烟看着池塘里的倒影。
苏秋晨在一旁感叹道：“听说晚上的夜景会更好看，可惜是早上来到没有机会一睹了。”
“以后有机会，晚上再来一次就好了。”
听到师如烟的话，苏秋晨眼神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沉默着没有回答。
“”
师如烟对此没有感觉的异样，她欣赏这美丽的风景，又自己找了一个别的话题。
“妈妈，这里这么漂亮，我给你拍张照片吧。”
“好。”
师如烟没有用照相机拍摄，那样还要等到回去才能把照片考出来。
她拿起手机对着母亲美丽的面孔，拍下了好多张照片。
三人就这样走走停停在园林里拍下了好多张照片。
随着天空被越来越多的乌云拢盖，她们也选择离开拙政园。
快要走出拙政园时，几个人在一个亭子里休息了片刻。苏秋晨突然接到一通好像是公司里的电话。就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出了亭子的里面，站在长廊中不断踱步。
师如烟坐在椅子上，把刚才拍摄的照片整理一番，准备给母亲发过去。
顾小楠在离师如烟不远的亭子另一侧，不断扭动着照相机的焦距。
在镜头里，师如烟正认真的看着手机屏幕，脸上还有一些纠结，好像是为了挑选哪张照片更好看而烦恼。
顾小楠觉得应该要把这段美丽画面给永久保存下来，更改了照相机的模式，按下拍摄按钮，录制了起来。
雨点从天空轻轻揉揉的滴落下来，拍打在叶片上粉碎成小水花。
师如烟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空，然后又低下头点击了发送按钮。
“嗡嗡嗡。”
手机震动的声音，从她身旁母亲的小挎包中响起。
她疑惑的看了过去，又看了看母亲手上拿着的手机。
这并没有什么可疑的，母亲这种人，有一个工作用机，一个生活用机是很正常的。
但是师如烟却心里涌现出一丝，想要看看母亲手机的念头。
母亲的手机还在响个不停，她发送的照片也在一个个的传输。
她又扭头看了一眼，长廊里还在认真说什么的母亲。
“咔哒”那个小挎包被师如烟小心翼翼的打开了。
她伸手摸了摸，从里面摸出来了一台手机。
手机屏幕还是亮着的，师如烟看了眼上面的信息，她愣了一下。
上面只有一个人发来的消息。
老公，刚刚，【照片】
“是爸爸发来的？”
她并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心中好奇无比。
她爸爸会给妈妈发什么照片。
下意识点击了一下这条信息。
界面变换成了一个四位数的密码界面。
她没有犹豫的输入了0217这几个数字，这是母亲的生日，她记得非常清楚。父亲的生日她一样记得非常清楚。
手机打开了。
一个早已加载好的照片展露在师如烟面前。
一个看起来有点呆板的男人，抱着她的母亲，而她母亲这抱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年龄看起来只比师如烟小三四岁，她长的和师如烟很像，准确的来说是和苏秋晨很像。
苏秋晨和女孩都穿着同款的白色连衣裙，三个人开心站在沙滩上，后面就是碧蓝的海洋。
这照片的下面还有一行艺术字。
“2016年8月21日，宣儿的十岁生日，一家人一起在三亚度假。”
【生日】
【一家人】
【三亚度假】
外面的雨还在不急不缓落下，拍打在人的身上也是会感到冷的。
照相机镜头里，顾小楠清晰的注意到了师如烟的表情变化。
由一开始的小紧张变成了失神，迷茫，不解。
她的表情就像卡住了一样，一直都没有变得缓和，又或是变得更加复杂。
她察觉到了不对劲，赶紧结束视频的录制，她走到了师如烟的身边，一眼就看见了手机上照片，她的眼睛一点点的睁大了。
长时间没有点击的手机屏幕慢慢变黑。
师如烟沉默着将手机重新放进了母亲的小挎包里。
她抬头看了一眼自己最好的闺蜜。
顾小楠此刻睚眦欲裂，胸口因为急促的大喘气，不断上下起伏着，她的拳头死死的攥紧了。
“小楠我们回家吧”
顾小楠看着自己闺蜜那变得如同深渊般的眼瞳，硬生生将自己无尽的怒火压了下去。
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师师，我们回家。”
等到苏秋晨打完电话，三人一路小跑着回到了车上，一路上冰凉的雨点穿透衣服一刻不停的打在师如烟身上，但她却感觉不到哪怕一丝寒冷。
苏秋晨把车子点着火，车子的中控屏打开，自动播放起了下车前没有播放完的音乐。
信乐团的《离歌》
你说爱本就是梦境
跟你借的幸福我只能还你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
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
心碎前一秒用力的相拥着沉默
用心跳送你辛酸离歌
这首无比高音的歌曲，听在师如烟耳中，她只觉得一点都没有穿透力，反而特别沉闷，压得人胸口憋闷喘不上气来。
苏秋晨明显感觉到了空气中的氛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她把歌曲关掉，向着顾小楠问道：“小楠怎么了，你俩怎么突然有些不开心？”
顾小楠正用着这辈子最大的抵抗力压制住心里的那团怒火，又怎么可能再去回苏秋晨的话。
“小楠，失恋了，心情有些不好。”
此时，反而是师如烟开口接下了话茬，并帮着解释道。
“哦，那”
苏秋晨刚想说话就被师如烟打断了。
“妈，今天我和小楠都有些累了，就先回家吧。”
“那就去吃口饭再回去，别饿着肚子。”
“没事儿，妈，回家吧，小楠没有胃口。”
回到家之后，两人就收拾起了行李。
“妈，小楠心里有些难过，我先陪她回山城了。”
在简单的拥抱过后。
两人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吴州。
山城，这里的气温比南方冷多了，但其实也没多大区别。
两个人还是住在师如烟家里。
事情发生以后，师如烟一直都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崩溃，相反她非常的平静，只是胃口变得比以前差了，身子都变得消瘦了一些。
看着这么正常的师如烟，让顾小楠这个急性子都开始对她发脾气了。
但是师如烟依旧是整个人非常平静，古井无波。
顾小楠回家了，她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回家了，她妈妈说要是再见不到她，就要给她杀了。
在顾小楠走的第二天，她就担心的约了师如烟出来散散心。
那天的太阳很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让人心情放松。
两人顺着江边，一直向前走，走到头了，就在走回来。
太阳把江水照耀的金灿灿的。
走累了就坐在江边的长条木椅上休息。
“师师，你渴不渴，我给你买瓶水去。”
“不用，小楠，我不渴。”
虽然师如烟说不用，但顾小楠还是去广场的活动中心那里买水了。
师如烟穿着一身棕色的呢子大衣，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眼前的江水。
一对母子经过，闯进了她的视线。
男孩一直吵嚷着要买玩具。
母亲则是一直和他争论不止。
那男孩争论不过母亲，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哭声不停嘴里还在呜咽道。
“坏妈妈，坏妈妈，坏妈妈！”
母亲像是早已习惯了他的吵闹，也不惯着他，薅住他的一只袖子就往前拽。
就在这么一路东拉西扯，母子两人经过了师如烟面前。
秋风刮过，又飘下了几片落叶。
师如烟只觉脸颊一凉。
两行清泪已是从眼角滑落。
水流越流越大，弄花了师如烟的双眼。
“是我做错了吧。我就不该来到世上可是，我又做错了什么？要这么样对我”
“我只是想要一些爱”
最终。
属于山城的眼泪终归是没滴进旖旎的西湖，也没滴进幽娴的拙政园，而是滴进了滚滚向前的浑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