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庙宇惊魂
夜色已深，外面暴雨倾盆，更加使人容易困倦。
苏允不禁将一只手肘支在桌子上，手掌撑着面颊，眼睛将闭又睁，点着头打瞌睡。
王希臣看她面露倦意，转去后殿，看到里面有一间小型起居室，似乎是以前的守庙人住的。被褥器具都有，只是有些陈旧，落了灰尘。
王希臣利落地将房间收拾干净，来到殿中，轻轻摇醒坐着睡着的苏允：“嫂子，后面有休息的地方，您去躺着睡一会儿，我在殿外守着。”
苏允被摇醒，睡眼惺忪，轻声呢喃：“希臣，你也去休息吧。你跟着我这些天，还没好好休息过呢。”
王希臣摇头：“嫂子，我不累。这里终究是座荒庙，不能保证绝对安全。我在门外守着，你睡得安心些。只是在外借宿，条件还是差一些，您将就一下。”
苏允道：“在这山上，有得地方休息就不错了，我没那么娇气。希臣，我们轮流守夜吧。前半夜你守着，后半夜你叫醒我。你不是铁人，也要休息呀！”
王希臣见苏允坚持，便点头。心里想着先应允下来，待她睡着了，一觉睡到天亮，自己再说忘记叫她，便是了。
苏允刚站起身，王希臣神色突然警惕起来，轻步移到窗口，侧耳倾听。而后脸色一变，忙将苏允推到后殿内室，小声道：“有人来了！嫂子，您先在这里躲着，不要出声。我在外面探探来人。”
说罢，又对着空气，轻声警告道：“小狐狸，你最好也保持安静！”
艾沐儿在空间中傲娇轻哼：“人家可不是爱惹事的狐狸！”
“最好是这样！”
王希臣警告完艾沐儿，迅速转身来到外殿。
苏允藏在角落，隐约听见外面有人“咦”了一声：“怎么灯会开着？”
便听到“吱呀”开门声：“哎呦！你是谁呀？”
王希臣的声音响起：“我爬山到此，被大雨挡住脚步，无奈之下，在这里避雨。还请道长莫怪。”
“这样啊，没事没事。这庙宇，本来也是为了给过往香客行个方便。我是这里的守庙道人，别人称我无为散人。小兄弟怎么称呼啊？”
“王希臣。”
“哦，客人到此，且先稍坐。小道去内室烹茶。”
苏允听到道士要进来，忙起身，准备见礼。却听王希臣快速走来，身影挡在帘前：“道长请留步！家中嫂子在里面休息，我去请她出来。”
布帘掀动，王希臣走进来：“嫂子，没事。是这里的道长。”
苏允点点头，出来与无为散人见礼：“我们深夜不速到访，道长不要怪罪。”
无为散人嘴上说着无事，眼睛却盯着苏允，露出两道精光。
苏允被他盯得心中不舒服，向后退了一步。
王希臣忙挡在她身前，皱眉：“道长！”
无为散人愣了愣，旋即呵呵笑道：“两位居士莫怪，我只是很久没有见到如此根骨精奇的人，失礼了。两位居士请坐，待小道为你们烹茶。”
王希臣点点头，心中还是提起几分警惕，待苏允坐下后，站在她身旁。
不过片刻，无为散人端着茶盘过来，为二人斟好茶，笑道：“小庙粗茶，莫要见怪。”
苏允微笑点头，出于礼貌，端起茶杯，用杯盖拨开茶叶，轻嗅茶香，却展颜笑道：“道长说笑了，洞庭碧螺春，这是茶中珍品。只是似乎和一般的碧螺春有些不同，是不是烹茶的水有妙处？”
无为散人笑呵呵地请道：“女居士请先尝一尝。”
王希臣端起茶杯，看了看茶色，闻了闻味道，脸色骤然大变。转头看到苏允正要将茶送入口中，猛地起身，一掌将她手中的茶杯扫到地上。
“哗啦”一声，茶杯落地，摔成碎片，茶水泼了一地。
苏允吃了一惊，忙站起身来：“希臣，怎么了？”
王希臣道：“团长家传所学，曾经教过我，如何辨认水中有没有被下药。嫂子，这茶水有问题！”
“道士！你究竟想干什么？”
苏允看着地上差点被自己喝入口中的茶水，不禁脸色发白。
看向无为散人。却见他手持桃木剑，面目阴沉：“狐妖！身上的妖气这么重，还敢来我这里撒野？”
苏允一时怔住，想起应该是自己空间中小狐狸散发出的气息，忙道：“道长，您误会了……”
无为散人持剑向她刺来：“妖孽，还敢狡辩！”
王希臣忙伸手挡住桃木剑，不想道士的桃木剑上附了劲气，纵使他双臂如铁，也被震得生疼。
无为散人被他挡住，剑走斜锋，绕过他向苏允刺去。
王希臣心下惊急，不得已放出异能，一道冰墙立在苏允面前。桃木剑刺进冰墙被阻住，冰层立刻攀着桃木剑，一路攀延至道士双臂。
无为散人只觉冰层覆盖之下，手臂冰冷僵硬，不能再动。大惊之下，内劲崩出，将手臂冰层震掉。
迅速退后，忌惮道：“你也会妖术！为何身上没有妖气？会使用冰，莫非是能收敛自身气息的水中大妖？”
王希臣道：“道长，误会了。我们真的是人！”
无为散人冷笑，桃木剑指着王希臣：“你们不是妖，为何会来这里？这座庙宇可是我用灵石所筑，几百年来，吸引了多少大妖小怪过来修炼？”
“之前你身后那只狐妖就来过几次，可惜我在闭关，都被它逃了。今天我早就感觉到它又来了。没想到过来之后，老天还送了我一只修为高深的水妖。就凭你的妖丹，便够我续几十年寿命了！”
无为散人说着，贪婪的脸上露出几分妖异。
“别想着挣扎。妖来到我这里，法术无用，信号也被我屏蔽。只能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王希臣看来，这道士也不是什么好人。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却听小狐狸惊叫道：“原来我小时候的同伴都是被你这妖道骗到这里，杀害了！怪不得，身边的朋友修炼到最后，只剩我一个狐狸……”
“还有一只？在你身上！”无为散人在殿宇中环视一圈，最后盯在苏允身上：“妖物而已，能为我提供修为和寿命，是你们的福气！”
小狐狸哀哀恸哭：“我和同伴都修的是天地正道，从不危害人类！却被你的一己私心杀害！王希臣，我打不过道士，你快帮我杀了他！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对你使用媚术！”
王希臣站在原地不动，只警惕着道士，不让他伤害苏允。
听艾沐儿说了原委，苏允也怒了：“希臣，他不是好人！先擒了他！”
王希臣点头：“是！”
无为散人冷笑：“我已经用道术布了天罗地网，你再厉害，脱身都难，还想擒我？”
说着，无为散人掐诀念咒，无数符箓从他身周飞出，将王希臣紧紧包裹。
王希臣伸出手，轻轻扯下身上的符箓，向他走去。
“什么？你……你怎么丝毫不受影响？”
苏允冷然道：“早就说过，我们不是妖！”
无为散人大惊，符箓没用，他还有修为。大喝一声，手中桃木剑携着劲气刺向王希臣。
王希臣闪身避过剑锋，一掌拍在道士身上，冰层附骨而上，将无为散人从里到外冻了个透彻。
艾沐儿以小狐狸的样子从空间跃出，跑到墙边，人立起来，两只狐爪在墙上一阵乱刨，不一会儿，一大块墙皮脱落，露出里面莹白如玉的石头。
“姐姐，快！把这些灵石放在空间！就是这些石头，被妖道利用，害了我不少同伴！以后不让它再在世间害妖！”
无为散人虽然听不懂空间是什么，但是也明白过来小狐狸要抢自己的灵石。想要阻止，可是全身被冻住。急怒之下，燃起内丹。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无为散人挣破冰层束缚，双目透着妖异的红光，恨然看着两人一狐：“终日捉雁，今天却被雁儿啄了眼！你们能逼我燃起内丹来御敌，好本事！只是可要小心了，我以燃烧内丹和寿命为代价，实力可不是你们能抗衡的！”
无为散人残忍地笑着，嘴角越咧越大，直至裂到耳后，口中竟化出尖锐狼獠，再看身体其他部位，也慢慢变成别的动物特征：蛇瞳，猫尾，鼠耳，犬爪，猴儿腿……
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怪物！
艾沐儿看着他身体不属于人类的部分，狐狸眼慢慢睁大，而后透出无尽痛苦和恨意：“这些……这些都是我以前同伴最厉害的部位……你居然把它们的妖丹都吞了！我跟你拼了！”
艾沐儿双目通红，涕泗横流，狐声尖叫着冲向无为散人。
苏允见它欲以死相拼，忙伸手抓住它的狐尾，下一秒，小狐狸被她收入空间。
“找死！”
无为散人阴冷的蛇瞳瞪向苏允，猴儿腿一蹬，飞跃起来，锋利犬爪向她抓去。
王希臣忙挡在苏允身前，运起体内异能，化为一堵厚重坚硬的冰墙。
无为散人冲撞在冰墙上，两股力量轰然对撞，就连整个山体都震颤起来。庙宇墙上包裹的材料被震散，纷纷脱落，露出莹润如玉的灵石。
如此庞大的灵石，散发出的光芒柔和神圣，几乎照亮半边天空。
王希臣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劲气。但苏允还是被这股力量的余威震得撞向灵石砌成的墙壁，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被震碎。
“嫂子！你怎么样？”
苏允忍着全身的剧痛，扶着灵石墙壁，努力想站起来。却见下一秒白光一闪，整座庙宇的灵石如被召唤，通过苏允手掌，瞬息之间闪入苏允空间中。苏允手臂无处受力，又摔倒在地。
天地重又归于黑暗。
正载着萧择和军医的直升机中，飞行员的眼睛被突如其来的巨大白光闪了一下，而后又看着瞬息黑暗的前方，不禁惊异。
萧择也看到了前方一闪而逝的巨大白光，下一刻，只觉心脏如被重击，剧痛无比。不由捂着心口，痛哼一声，从座位摔下，脸色惨白。一旁的军医忙扶住他：
“萧团长，你怎么了？”
萧择被扶起，只觉心口剧痛，心脏在胸腔中的每一次跳动，都仿佛用尽全力的挣扎。眼眶通红，咬紧牙关，才让嘶哑的声音从喉间迸出：“小允……小允出事了！快！加快速度，去刚才白光闪现的地方！”
自从重生后，苏允稍一碰伤，他的心口就会微微作痛。现在心脏几乎痛得要碎掉，他不敢想象苏允遇到了什么事情。一时焦灼万分，眼中红的似要滴血。
“上校，现在是雷雨天气，天空随时有雷电，可能无法飞行了！”
萧择听到飞行员这样说，运起雷光，将直升机外围包裹起来：“冲过去！”
飞行员感受到直升机一瞬间被雷电覆盖，似乎是被保护了起来。看着前方空中霹雳闪烁的一团雷电，咬了咬牙，心一横，冲了过去。
半山腰，赵朔几人弃车爬山，突然感觉山体一阵颤动，便被一片白光闪到眼睛。
“地震了？”
“朔子，你看，山顶上刚才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一定是苏允！快上去！”
“苏允？她有这么大的本事吗？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赵朔道：“京城几大世家之间有传闻，说苏允可能是空间系能力者。刚才的动静，很可能就是她！快上，别让她跑了！”
……
无为散人看着自己苦心收集来的灵石，居然就这么不见了，顿时发疯：
“啊！你们干了什么？我的灵石！”
他敢燃烧内丹和寿命为代价来提升实力，就是因为有灵石作为底气。只要这些灵石还在，就可以源源不断地吸引妖物前来，这次损失的修为和寿命，便可以用它们的妖丹补上。
可是现在，灵石没了！而无为散人的内丹寿命还在燃烧，他大骇之下，只得中途硬生生截止内丹的燃烧，反噬之力使他喷出一大口血。
无为散人实力大损，萎靡下来。
王希臣也顾不上他，忙过去扶起苏允：“嫂子，你受伤了没有？”
无为散人恨恨道：“我借助妖丹修炼两百多年，还是第一次吃这样的大亏！我记住你们了！总有一天，我会来取你们性命！”
说罢，转身就走。
苏允忙忍住全身剧痛，道：“希臣！趁他病，要他命！别让这个妖道跑了！”
王希臣点头，将苏允扶着原地坐好，便几步追上无为散人，手中冰层将他紧紧束缚住。
无为散人想挣脱，却实在没有力气。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冰下慢慢变得僵硬，看着王希臣充满杀意的眼睛，不由惊惶无比：
“你……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师承云霄观老祖凌云子门下！你们伤害了凌云子的爱徒，他不会放过你们的！”
骤然听到凌云子的名号，王希臣和苏允面面相觑。
苏允惊讶之下，想起每天在自己家中混吃混喝，整日贪嘴爱馋，晒太阳睡懒觉的厚脸皮老道士，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凌云子是你师父？”
笑得太开心，牵扯到碰到的痛处，又“嘶”地吸了口气。
艾沐儿却在空间中惊恐地大叫起来：“什么？凌云子？姐姐，我们快走！那老道士厉害的很，惹到他，我们会倒大霉的！”
听到小狐狸害怕的声音，无为散人便知道他们听过凌云子的名头，不禁傲然道：
“知道害怕就好！快点给我松开！今天害我吃了这么大的亏，我也不赶尽杀绝。你们三只妖，我只要两颗妖丹。你们要挖谁的妖丹，自己商量吧！还有，要把我的灵石还回来！”
苏允向自己空间里的小狐狸问道：“沐儿，你是妖，害怕他很正常。我们两个是人，也要怕凌云子吗？”
艾沐儿怔了一下，恍然大悟：“对啊！姐姐，你们是人啊！那不怕了，小狐狸我不怕死！凌云子来就来吧！姐姐你不用向这个作恶多端的妖道屈服！”
苏允温柔笑道：“放心吧，我不会让凌云子伤害你的。”
转头看向无为散人，面色又冷下来：“希臣，把他冻结实了！我放进空间里。等回家了，找那个老道士要个说法！”
“是！嫂子。”
无为散人看形势突然又不利于自己了，不禁惊惶嚷道：“怎么？你们连我师父也不害怕？趁早放了我，不然……呜呜呜……”
话未说完，嘴巴就被王希臣用冰块堵住，下一刻，整个人从里到外，被冻成一块冰疙瘩。
王希臣一脚踹过去，内馅儿是无为散人的冰疙瘩，咕噜噜滚到苏允面前停下。苏允手按上去，将他收入空间。
周边终于安静了下来。
王希臣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将苏允扶起来：“嫂子，你有哪里受伤吗？”
苏允借他的力站起来，摇头：“没有。只是撞了一下，缓缓就好。”
王希臣没有护好苏允，自责不已。看了看周围一片狼藉。灵石庙宇已经被苏允无意间收入空间，其他的家具物什也被刚才的打斗搞得一团凌乱。
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稍作休息的地方了。
天上的雨还在下着，王希臣脱下外套，伸臂撑在苏允头上，为她遮雨。
苏允从空间中取出一个帐篷，控制着落在地上：“希臣，你这样给我遮着，也不是办法。我空间里还有个帐篷，我们把它搭好，可以在里面躲雨。”
王希臣扶着苏允做到一旁的石头上，将衣服给她，道：“嫂子，你先在这里坐着，用衣服挡挡雨。我去支帐篷，两分钟就好。”
苏允知道自己是个手工废，一起去怕是要给他帮倒忙，便点头应允。
王希臣拿上帐篷，找到一块还算开阔的空地，弯下腰整理。
突然感觉一道细小的声音在自己身后窸窣，王希臣眼中精光一闪，猛地侧腰闪身。
就见一个人影手持匕首，深深扎在他刚才蹲下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