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我不愿意呢
众人刚刚有些自惭形秽的情绪，顿时就烟消云散了。大家一个个理直气壮地从程力伟手中接过递过来的烟，不忘“指导”两句。
“哥们儿，换个地方吧，何家快要不行了。”
“听哥一句话，地位都是浮云，有钱给也得有命拿不是？”
“兄弟，看你人挺不错的。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里？来的话，给老哥说一声，老哥帮你递个话。”
……
程力伟脸上堆着笑容，嘴里不停地说着“好的好的”和“谢谢谢谢”，俨然一副很是乖巧听话的样子，让众人作为“前辈”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从众人这种态度中，程力伟多多少少觉察到了一些何碧玉没有告诉自己的东西。看来，身为十大家族之一的何家，远远不像外人看起来得那么风光。不能说风雨飘摇吧，至少也是一身麻烦。
“有件事情我想问一下，大家能不能告诉我，何家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啊？”
程力伟笑着，给肌肉男将烟点上了。
嗯？
此话一出，刚刚还热闹非凡的众人，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自然了。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到最后，却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不方便说吗？”程力伟问道。
“这个，怎么给你说呢”眼看程力伟盯着自己，肌肉男也实在是不好意思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能是吞吞吐吐、半遮半掩：“这个吧，你也知道，咱们身为保镖，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够问的。我只是听他们说，是听他们说啊，就是何家近几年得罪了不少大的家族。大家，已经开始慢慢针对何家了。”
说完，他小心地瞟了瞟大家的眼神，发现没有人看着自己，这才放下了心。
“呦，是吗？”程力伟顿时有些担心了。哎呀，千万可不要影响了我媳妇儿的心情啊。想想其中还有身为何家人之一的何清影，他的眉头，皱了起来。
程力伟猜得不错，何家人，确实是遇到了大麻烦了。在水心会所的另外一个房间里，何清影，正经受着比他还要艰难的考验。
“各位代表，大家好。我是菱智地产此次负责谈判的代表，程庆宇。”
会议室里，满面冷峻但又不失礼貌的程庆宇，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客气地向大家介绍道。
今天，董事长孟浩之所以派他过来，除了相中他的能力之外，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顾及到今天过来的都是各大家族的代表。担心中间有什么不够公允的地方，让别人穿了小鞋。这才让他出马，由董事长幕后垂帘。
“程经理客气了。”
司马南微微一笑，带头鼓了鼓掌。
何清影看着司马南的影子，微微点了点头，满带欣赏地笑了笑，也跟着鼓起了掌。
有了他们二人的带动，其他人怎么好意思在哪里干看着？于是，小小的会议室里，竟然响起了让程庆宇自己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掌声。
“大家客气了。下面，我们还是来谈正事吧？”
程庆宇双手向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停了下来，然后开始正儿八经地介绍起他们公司此次的项目。
“众位知道，菱智地产是一家专门经营房地产的公司。一直以来，我们在各地都有着不错的楼盘项目。此次，杭州政府考虑到整个开发区缺少一个标志性的建筑，所以准备将新的电视台大楼，建筑在这里。”
“经过前期的沟通、投标和各项流程，现在，菱智地产已经顺利拿下了这个项目。下一步，我们想找一家实力雄厚、名声响亮又创意十足的公司进行共同开发，将这个项目建成、建好，让所有到这里的人都能记住这个建筑，记住杭州，更能记住我们菱智地产。”
……
业务出身的程庆宇，在谈到具体的业务的时候，如鱼得水，没有丝毫的犹豫，短短十来分钟，就将整个项目的背景、细节、愿景都做了介绍，听得众人纷纷点头。
“请问，菱智地产对于房地产开发公司有什么具体的资质要求吗？”
这次，率先发问的，又是在那里认认真真记录的司马南。
“哦，这个啊，我已经说过了。只要是实力雄厚、名声响亮又创意十足的公司，都可以参与进来。并不一定非要那种资本特别雄厚的不可。”
程庆宇笑着解释道，对于斯斯文文的司马南，也是内心多了一些好感。
“名声响亮？不知道这个，是怎么界定的呢？”
杨勋问道，眼神，却是若有若无地瞟了一下角落里正在认真记录着什么的何清影。
“名声响亮，意思就是我们想找一些有名望、有名气，当然，不能够有负面影响的公司进行合作。毕竟，作为地标性建筑，各方面的影响，我们多多少少，还是要考虑一些的。”
程庆宇的脸上，依然满满的都是笑容。
“那，我们是不是先将纵容自己保镖四处嫖娼的人请出去呢？”杨勋脸上露出了冰冷的笑容：“这样的公司，能信吗？”
什么？何清影的头，一下子抬了起来。
力战群雄
“有这种事情？谁家的公司？”
“就是。管理人这么不严格，还好意思出来接单子？”
“要是我，啥也不干，直接内部整顿一个月。”
杨勋话一出，一下子引得众人议论纷纷。
这个，可不好办啊。程庆宇一听，也是皱起了眉头。
“怎么？还得等到大家投票驱逐不成？”
看着在一旁眉头紧锁，却依旧无动于衷的何清影，杨勋阴阳怪气地说道。
原来是何家。
众人在发现杨勋的攻击对象之后，那笑容里，就多少有了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相比其他家族，何家的房地产事业起步得最早，经营得最好，以往何家顺风顺水的时候，这种项目，是断然轮不到他们这些家族染指的。
今天倒好，如果一旦是何家被驱逐，直接少了一个最大的竞争对手，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众人抱着同样的想法，美滋滋地想到。
“我倒是很想知道，什么时候，这种商业谈判变成了娱乐八卦会了？”
何清影正了正身子，扫视了一圈，冷冷地说道。
“何总，请别转移话题好吗？”
诸葛瑾抱着双臂，盯着何清影说道。这种机会，本来就千载难逢，平时相碰都碰不到，今天好不容易遇上了，且不说是哪家动的手脚，联手让何家先出局，那才是正事。
“就是。先把这件事情给大家解释解释呗。”
钟会也不甘示弱地说道。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纷纷冲着何家开炮，他们现在可是巴不得先把何家给清理出去呢。
一时间，手足无措的程庆宇，眉头紧锁的何清影，一脸无奈的司马南，反而成了众人之中的异类。
“好啊，我现在可以把这件事情先解释清楚。”何清影甩了甩头发，霸气外露地说道：“不过，我说完之后，也想说一些事情。涉及到哪些家族，麻烦也出来解释一下，如何？”
这下，刚刚还吵吵闹闹的人群，瞬间就陷入了沉寂。
身为京城内的大家族，尤其是家族中的核心人员，每天家族之中会出什么事情，他们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说实在话，何家遇到的这件事情，绝对不算是棘手，甚至都不算是什么事儿。这一点，他们知道，他们的竞争对手也知道，毕竟这个圈子还是很小的。如果按照何清影所说，真的都出来解释一下的话，谁占便宜谁吃亏，那可就说不准了。
程庆宇暗暗擦了一下汗，心中真是给何清影点了一万个赞。
“那好，我们要不接着说这个项目吧？”
一看众人暂时停止了对何家的攻击，程庆宇见缝插针，赶紧将话题引回正题。
“程经理，这个，还是稍微等一下。让何总先把事情解释一下吧。”
众人一看，说话的是李卿。这下，他们脸上的笑容，可就意味深长了许多。
作为大家族，李家一向是治下最严的。别说这种违反犯罪的事情，就是一些八卦消息都很少传出。说他们是几大家族中形象最“干净”的，恐怕没有人会反对。他这一出击，那攻击力就自然是其他家族所难以比拟的了。
果然，何清影也知道此时的关键，粉唇被她咬得通红，贝齿微微露出，让人又怜又疼。
哎，果然不好弄啊。
程庆宇叹了口气。出来的时候，老板就亲自交代，今天到场的都是京城内有头有脸的大家族，让自己小心一些。没想到，还没谈到正事呢，就成了这个样子了。
忽然，程庆宇觉得裤兜中一震，掏出一看，是手机响了。老板凌风的电话。
“大家先讨论一下。老板打过来的电话，我得先接一下，不好意思。”
程庆宇大喜过望，拿起手机先出了会议室。
“李卿，你什么意思？”
他这一出门，何清影就力刻拉长了脸。
“什么意思？没什么意思啊。只是让你把事情解释清楚。怎么，很难吗？”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这种事情，李家可是最不怵的。
“嗯。”
“不错不错。”
“解释解释，又不难。”
众人纷纷点头。
“我要说我的人是被别人算计的，你们信吗？”
何清影看着这群道貌岸然的大家族代表，冷笑着说道。
“暗算？谁整天没事暗算你们啊。”木玉瑾看了看何清影，又看了看众人，说道：“身为一个大家族，保持自己的良好名声，给外界做一个好的示范，难道不应该吗？”
“我很高兴木家竟然主动提到保持好名声的话题。我很想知道的是，在别人生病期间，派自己家族的人去监视对方，并且在别人家里布控监控装置，算不算保持好名声的行为呢？”
何清影盯着木玉瑾，咄咄逼人地回敬道。
“这个，这个……”
木玉瑾顿时额头生汗。木家上次做的，确实有些欠考虑。这些事情，可是超越了大家所能共同接受的底线的。
“据我所知，木家这个，只能算是一时糊涂。而且，木家貌似专程去何家道歉，结果被轰了出来。”钟会一看主子有难，赶紧出来救援：“但是，何家这次不但是刚到杭州就犯错误，而且可是违法啊。违法，别忘了。”
钟会有意强调了一下“违法”的事情，让找不到攻击点的众人，一下子明确了主攻方向。
“就是，违法和管理不善能够相比吗？”
“啧啧，同住一个酒店。老板睡觉了，下人跑去招妓，真是不知道怎么想的。”
“要是我遇到这样的下人，直接就开除，还废话干什么？”
众人又开始团结一致。
“哦？我倒是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做的。”何清影岂是胆小怕事之人，力刻反唇相讥。
“钟会，你们的保镖上次在京城打死人的时候，不知道你们想没想过清理门户？”
“诸葛瑾，你们的保姆偷偷和自己家的人通奸，这件事情，你们处理好了吗？说来听听？”
“杨勋，上次你们的一个公子哥儿，在澳门旅游的时候，被人查出来在包间里吸毒，不知道是真的还是被陷害的？”
……
干脆，利索。清晰，果断。
何清影丝毫没有任何的怯场，面对众人的联手攻击，她一人一句，直击要害。
刚刚还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何家指指点点的众人，很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何清影所说的，都是真的。就像刚才他们顾忌的那样，每个大家族，很难有说独善其身的。如果抓着对手在这方面的小辫子不放的话，只能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好在程庆宇现在不在，不然的话，这一仗打下来，估计大家都得出局。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要不，等到程经理进来的时候，我们把这些事情，都放到桌面上谈一谈？”
看着一个个霜打了一样的脸，何清影不无讽刺地说道。
你啊，还是像以前那样子，温柔的时候如水，刚硬的时候如刀啊。司马南看着独战群雄依然不落下风的何清影，暗暗想到。
不远处，明月厅内。
“怎么样？一切都还顺利吗？”
凌风端起一小杯茶，轻轻地饮了一口，说道。
“凌总，这个，真的是好乱啊。”
程庆宇苦着脸说道。是的，好乱。和他刚开始想得完全不一样。
“呵呵，这个，你得适应适应。我这不是把你叫出来了吗？不然的话，留你在那里主持公道，不知道要出个什么幺蛾子。我们菱智地产，还是不要牵扯进这些大家族的纷争之中去最好。”
他谆谆教导道。
其实，何清影他们不知道的是，为了此次谈判，菱智地产专门在清水厅里安装了很多隐蔽的摄像头，随时关注谈判的进展。刚才，凌风就是一看架势不对，这才将程庆宇招出来的。
“可是，这样子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啊。我不能够一直躲在这里不出去吧？”
程庆宇问道。
“当然不可能。但是，就在你刚刚出来的这一小会儿时间里，局面，已经重新被何家掌握了，你知道吗？”
凌风笑着对还是愁眉苦脸的程庆宇说道。
他坐在这里，一直密切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当何清影力战群雄，靠着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的时候，他忍住不想为何清影鼓掌。从她的身上，他仿佛又看到了当初在整个京城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何家。
“哎，要是何老爷子在的话就好了。这些生意，肯定是无一例外，全部被何家拿下的。我们啊，就省了很多心了。”
程庆宇仍旧是一脸的郁闷。
“哈哈，好了，别泄气。喝完这杯茶，赶紧回去吧。等到主持完了这次谈判，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喝一杯。”
凌风重重地拍了拍程庆宇的肩膀，鼓励到。
“凌总，你每次倒是挺能鼓动我冲锋陷阵的。”
程庆宇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怨妇一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站起了身子，重新回到了清水厅内。厅里的众人，果然如同凌风所说，已经回归了安静状态，都在静候着他的归来。
“不好意思，刚才接电话久了一点。这样，我们的谈判，重新开始，怎么样？”
程庆宇笑着对众人说道。
“可以是可以。不过，能不能麻烦一件事情？”
司马南扶了扶金边眼镜，说道。
“嗯？您说。”
程庆宇看着这位始终文质彬彬的司马家族公子，恭敬地说道。
“能不能麻烦贵公司先将这间会议室里的监控装置都撤了？被人监视的感觉，可是一点儿也不好。”
司马南说道。
“啪啦啪啦”，程庆宇听到了自己的心如玻璃一样碎裂的声音：这都能够看出来？这他妈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总有些人自以为很拽。
“这位小兄弟是谁？”
程力伟正坐在那里安心玩儿着自己的神庙逃亡，冷不丁地听到一个人问道。
他抬头一看，一个三十岁左右，一身黑西装，额头上纹着一把刀的男人，指着他问旁边的人。
“哦，刀哥，他是何家的保镖，程力伟。”
肌肉男恭恭敬敬地站起来，给刀哥递了一根烟，弓着腰给他点上。
程力伟重新站了起来，笑着伸出手，道：“刀哥好。”
“好。”
刀哥自顾自地一屁股坐在了位子上，嘟哝了一个字之后，看都没有看程力伟。
程力伟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在一旁重新坐下。
“何家的人，都是这么没有礼貌吗？”
没想到，他刚一坐下，刀哥就很不客气地讽刺道。
“什么意思？”
程力伟坐在那里，轻声问道。脸上的笑容，已经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漠然。
“呵呵，什么意思？意思就是何家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坐在一起？”
刀哥冷冷一笑，嚣张地亮了亮胳膊上的肌肉，说道。
他环视了一圈屋内的众人，大家纷纷点头表示同意，均是一副畏惧的样子。没办法，谁让人家是木家堂堂正正的安全总负责人呢。
别说这个地位，光是内地三届“地下黑市拳击王”这个响当当的名头，就足以让他们敬畏交加的。
“哦？是吗？那刀哥倒是给个意见，我应该怎么办呢？”
程力伟往椅子上一靠，从衣兜里抽出一根烟，给自己点上，吐出了一个烟圈，云淡风轻地说道。刀哥那那让众人不得不畏惧的气势，在他这里，仿佛不存在一样。
“这个好说。”刀哥盯着程力伟，阴冷的一笑：“两个选择，要么忍，要么滚。”
此话一出，他双目圆睁，身子往前一挺，一身浓重的杀气猛然爆发出来，猝不及防的众人，一下子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好强！
众人对望着，眼神中的敬畏，更浓重了几分，默默地往刀哥身后站了站。个别新进的、对刀哥不太了解的保镖，也纷纷收起了脸上的不屑表情，乖乖站在了他的身后。
一时间，茶水间里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个群体：一方是人多势众的刀哥，一方是孤零零的程力伟。
“要是我不愿意呢？”
程力伟猛地提了一下嗓子，也坐直了身子，一股庞大的杀气同样洋溢开来，和刀哥的杀气悍然对撞，竟是丝毫不落下风。
他眯着眼睛，取出嘴里的烟，右手轻轻一弹，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刀哥身前半米处的烟灰缸里。
挑衅，绝对的挑衅。
刀哥的脸，瞬间变得铁青。自从进入木家之后，他还是头一次在这种场合被人这样子挑衅，怎么能不怒？
“小子，你知道你刚才做了什么吗？”
刀哥怒道，“霍”地一下站起了身子，身上的黑西装应声碎裂，露出了里面结结实实的一身肌肉。随着他的话语，全身的肌肉都在那里抖动，像在示威一样。
“真是搞不明白，实力那么弱，还要让别人看肌肉。猪身上的肉也很多啊，你难道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