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只属于两个人的神
昊子眼底闪着泪花：“我不是没想过你带我走的可能，但我太沉了，小晓你肯定抱不动。”
这样的话，就只有两种选择。
昊子带阿冷走，还是带叶晓走。
谁活？
“也别着急下结论。”叶晓狠拍昊子肩膀：“我们往楼上走试试，说不定还有别的出口。”
“别傻了，往楼上走还能怎样，跳楼吗？”也许是恐惧到极点物极必反，昊子的话语反而通顺起来：“小晓没时间了，再等会儿谁也走不掉，你还是阿冷！”
眼镜女孩蜷缩在角落一言不发，自顾自地抹着眼泪。
叶晓低垂着眼帘淡淡道：“咱俩从穿开裆裤时就在一块儿了，也一起走吧。”
昊子嘴角一挑冷不丁地笑出了声，旋即抱起阿冷。
“别恨你妈，她为了你没得选。”
昊子说完，迈开步子就窜了出去！
二楼楼梯到一楼大门只有不到三十米的距离，可这个距离对于昊子而言，却是那么遥远。
彻骨的剧痛从脚心传来，血与骨在无形它者的吞没下逐渐消失，咔哒咔哒的脆响出现，那是昊子的小型小骨敲击地面的声音。
可他仅仅窜出去不到十五米，脚掌就已彻底消失，整个人抱着阿冷扑倒在地，他迅速挣扎起身，用膝盖蹭着地继续爬。
吞噬一切的沙沙声逐渐大声，变得凡人的也能听闻。
布料消失，表皮肌肉结缔组织相继湮灭。
阿冷眼底闪着亮晶晶的泪花，拥抱着昊子的头。
忽然她舔了舔嘴唇，毫不犹豫地吻上了青年，想给予这个试图拯救自己的男孩一点最后的柔情。
唇瓣与唇瓣交合，滑嫩舌尖推开男孩的牙齿，在他口腔中搅动。
昊子腐化的血扩散出去，乍一看，二人就像跪坐在暗红色地毯上的公主与王子。
楚元良不知道这三个人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为他人的性命甘愿奉献到这个程度，但他很清楚，昊子肯定是跑不到对面了。
这时，他注意到叶晓往后退了几步，正在做冲刺前的准备。
接力？
楚元良意识到这点心里涌现股异样的情绪，而后就见叶晓也窜了出去。
因为没有带人，他的速度比昊子要快许多，但即便如此，他的脚掌也在以极快的速度消失。
当昊子失去重心，阿冷即将落地之际。
叶晓一把搂起阿冷的腰，再跑两步后，使尽全身力气将她丢出了酒店大厅。
做完这一切的叶晓栽倒在地，蓦然回首，就见昊子只剩半截上身。
他双眼无神望着天花板，已经走了。
湮灭的速度正在加速，仅仅片刻之间，叶晓的小半截身体也消失了。
鲜血与昊子的血融在一起，将酒店大厅的大理石地面染得暗红，宛如一朵晶莹红宝石。
“呃……呃啊啊啊！”
叶晓痛地在地上打滚，随着他的折腾，浑身各处肌肤相继湮灭，他整个人如同一个蠕动的骇人血葫芦。
“原来如此。”
楚元良偏着头看完这一幕，回忆着物质消失的所有细节，他渐渐明白了一切。
当人没有意识到肢体湮灭前，创面是没有血流出的，这也导致自己双足湮灭时，张九寨没有察觉到异常。
因为地上没有血。
而当人意识到湮灭的存在，观察者就出现了。
也就打断了这个现象的某种平衡，人体开始流血，开始感受到痛苦。
这让他回想起曾经遭遇的血肉大狗时，司空轻柔跟他提到过一个现象。
它者与地球的连接点不只有阈限空间，还有裂缝。
湮灭的产生或许并不是某种它者的所作所为，而是此次阈限空间的强度过高，以至于阈限空间本身并不足以完全容纳它者。
想到这里，楚元良缓缓走下楼梯，进入了这片湮灭一切的空间。
叶晓的惨叫声忽然停了，他见到那个姓楚的导游正在朝自己走来。
楚元良湮灭的速度要慢于他许多，甚至脚下都没有一滴血产生。
当他来到叶晓身边，明明大腿以下都已不见，却依旧能直挺挺地站着，宛如趟过了一条没过大腿的溪流。
不知为何，当叶晓见到这一幕，一段被屏蔽掉的记忆霎时间在脑海中显现！
似乎那屏蔽记忆的力量，完全蛰伏于面前青年本身，当他在自己面前展示力量，那道屏蔽记忆的锁便解开了。
插在十字架上的人头，伸手不见五指的隧道，残值烂肉横飞的空间，正是面前这个青年只身挡在所有人前面。
挡住了一切灾祸。
那时，叶晓曾想着无论如何也要追随他，却因为那个女人做的手脚，导致自己忘记了一切。
“你……是你！”
叶晓绝望之际，就见这位神秘的青年再次来到自己身前，轻而易举地从湮灭中拎起他，在将一瓶红色不明液体灌入叶晓口中后，丢出了这片死亡的空间。
叶晓残破的躯体砸在大厅外的石砖上，身体迅速恢复，仅仅几个呼吸间消失的肢体再次长出。
他不在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神迹，连滚带爬地回到酒店门口。
视野中的楚元良正在消失，而那双黄金竖瞳只是淡淡望着他，犹如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
神。
叶晓这一刻呆住了，他自以为悲惨的人生与此时此刻做对比。
简直是一场儿戏。
他明白了自己这一生的目标应该是什么，明白了应该追寻什么。
叶晓没有再回到湮灭中，他双膝跪地对着即将消失的楚元良深深一拜。
楚元良面无表情地看向朝自己跪拜的青年，直到双眼被湮灭吞没，然后转身面向这个冷地刺骨的阈限世界。
……
现实中，叶晓跪了许久。
当他满含热泪地起身，却发现身边的阿冷与他并肩跪拜，而且依旧没有起来的意思。
“小晓，我们遇到神了。”
叶晓听到她轻声的呢喃没有说话，而是看向昊子消失的地方。
那里一滴血也没有留下。
整个酒店满目疮痍，不只是这里，街道上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裂缝。
崩溃哭嚎的人在街道上奔走，或是在柏油路下的碎石中翻找，想要找回消失的亲人与同伴。
叶晓轻声说道：“我感觉，他会回来的。”
“是的，我要等到他回来。”
阿冷跪在地上依旧没动，语气中的诚恳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