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老鼠的童谣
“哥，别躺着了，那些人走了。”
“跟你说别躺着了，地上太凉了。”
女孩躲在砖头堆后面，小声说着。
楚元良没动弹，就跟真死了一样。
“哥，你别吓唬我啊！”
“那帮养狗的走了，真走了，我看得可清楚了。”
楚元良闻言，这才睁开眼睛，晃晃悠悠地就要站起来，却感到大腿上一阵剧痛。
拉开裤腿一看，里面淤青了好大一块。
“他妈的，不就是揍了他家狗吗？真把我往死里打啊？”
“哥，你没事儿吧？”小女孩从砖头堆后面跑过来，扑在楚元良身上就为他检查伤势。
“没事儿，只是有点青了，过几天就好。”
话音落，楚元良嘴角一挑，开心地说：“相比这个，咱俩有骨髓吃啦！那么大一根骨棒，一定特别特别有营养。”
女孩看着楚元良得意的表情，眼睛一酸就要哭。
楚元良见势不对过去就给她擦眼泪。
他心里很慌，特别的慌。
比跟大狼狗打架的时候都慌。
……
这一年，楚元良八岁，女孩七岁。
晚上，楚元良趁着人贩子与其他孩子睡觉的时候，偷偷把女孩叫醒，又偷了一个打火机。
两个人便跑出来棚户区，来到不远处的工地里架起一个破铁锅，把偷来的大骨头棒子丢里面煮。
其实他们如果想跑，早就能跑掉了。
但在这么一个危险的社会，跑掉了又该怎么活着呢？
留在人贩子这里，好歹口饱饭吃，也不至于饿死。
煮了半个多小时，大骨头被彻底煮烂了。
楚元良也不怕烫，拿起大骨头就用捡来的铁锯开锯。
没过多时，骨头断口露出了里面那白花花的骨髓。
“快快快，捧着喝。”
“哥，你先喝。”
“没事儿，你喝吧，我捡了两个骨头，一会儿再煮一个。”
女孩噘着嘴又要哭，楚元良见势不妙捧着骨头假装喝了一大口，其实也只是呡了一点点。
“呐，你喝吧。”
女孩犹豫了几秒，这才捧着大骨头喝了起来，楚元良则一直微笑着看着她。
过了许久，女孩才把骨髓喝光。
“走，咱回去睡觉。”
女孩没动。
“咋了？不困吗？”
女孩眼帘低垂，似乎有话想说。
楚元良也看出来了，歪着小脑袋看着女孩。
“哥，我对不起你。”女孩一开口就是哭腔，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个不停。
“你去偷骨头的时候，有个好心人送了我一碗肉，我想着等你忙完了咱们一起吃，就被我藏起来了。”
楚元良愣了一下。
“可再等我回去找的时候，发现已经两只小野猫吃光了，我怕你生气，就没告诉你。”
楚元良，表情逐渐变得冰冷。
女孩看到哥哥这个表情，抱着他哇的一声就哭了。
“猫在哪？咱们吃猫肉。”
……
585:33、585:32、585:31……
“小老鼠，你们在哪？来啊来啊，我好饿啊！”
阈限空间内，楚元良神经质的乱喊乱叫，在地上一个劲地爬着。
爬过挣扎动作的木质假人，爬过阴暗的臭水沟、爬过如海浪一般直击内心的人话。
爬着爬着，忽然一双擦得锃亮的皮鞋出现在楚元良的脑袋前。
楚元良身形一滞，脑袋缓缓向上看。
皮鞋上面是没有一丝褶皱的西装裤，而后是西装，再然后是一颗菱形的脑袋。
楚元良沉默了，而后晃了晃脑袋缓缓起身。
编个花圈给妈妈，
妈妈让我记住她。
编个花圈给爸爸，
爸爸让我抱抱他……
那童谣再次从瘦高人影的脑袋中响起，楚元良也逐渐冷静下来。
“我刚才都干了什么蠢事？”
他伸手拍了拍这瘦高人影的肩膀，对方这次没有消失。
“谢了。”
楚元良来到之前的文具店，拿了纸笔再次将童谣的内容记录下来。
花圈、妈妈、爸爸、花篮、鲜花、花篮里放满人、火苗在烧、灰烬的雨、水流过的地方、吱吱的叫声、咿呀的梦呓。
楚元良将这个童谣读了一遍又一遍，眉头也皱得愈发的紧。
因为他怎么看，这个童谣讲的都不是人的故事。
回顾之前的遭遇。
城市暴发疾病、老鼠成群结队。
橘红色的天空，充斥浓烟，也刚好对应了火苗与灰烬。
“这首童谣不是人写的，而是具有智慧的老鼠。”
楚元良当即醒悟，这一瞬间所有的信息都接连对应上了。
老鼠携带的疾病摧毁了整座城市，人的尸体堆得老高，为了防止疾病扩散，官方将整个城市封闭，而后烧了整座城。
因为火焰进不去下水道，老鼠反而逃过一劫。
当火焰散尽，灰烬如雨，成片成片的尸体成了老鼠的天堂。
那样才能在花篮中放满爸爸与妈妈。
“这样一来，我的目标应该是在下水道才对。”
楚元良话音一落，瘦高人影口中的童谣便就此停止。
“你能沟通吗？”
瘦高人影此时彻底陷入安静，菱形的脑袋逐渐合在一起，彻底不动了。
楚元良见无法沟通，看了眼剩下的时间。
还剩四十五分钟，鼠潮就会再次出现。
这个时间内不能解决掉boss，那么自己也将再次体验被活吃一小时的痛苦。
一招手，黑斧顷刻间出现在手中。
楚元良来到距离最近的一个下水道入口，抡起斧子悍然劈下。
漆黑的下水道内，楚元良在伪装成腕表的一次性脉冲炸弹上按了按，一束刺目的强光从腕表屏幕上射出。
楚元良淌着没过小腿的污水向前走着，周围时不时响起老鼠的吱吱声。
“一开始是蚊子，然后是羊，现在是老鼠，听说李贝菈是鸭子，特么的，难道阈限空间的本质是动物园吗？”
楚元良没由来的想到个冷笑话，也许讲给别人没人笑，但他自己确实笑了。
一连在下水道里淌了十多分钟的污水，楚元良来到一处布满铁锈的门前。
透过夹缝往里看，尽头的拐角处，一个硕大的老鼠尾巴正在左右摇摆。
楚元良小心推开铁门，攥着黑斧缓步逼近。
“大哥哥，你是谁呀？怎么会在这里？”
楚元良原本神经就高度紧绷，听到有声音从身后出来一斧子就抡了过去，却抡了个空。
面前明明什么也没有。
“大哥哥，你在做什么呢？”
楚元良循声向上看，赫然是一个小女孩倒吊在下水道的上沿。
正在用一双好奇的大眼睛看着他。
见到小女孩的面容，楚元良整个人都是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