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阈限猎人
楚元良目光古怪地打量对方,不久前在特勤局还把自己随意揉捏的西装男人。
此刻竟表现得如此谦卑,反差大得令他很是意外。
“先前在特勤局对您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容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司空轻柔。”
楚元良下车的同时,打断了司空轻柔的话。
“在特勤局你怎样对我,我不在乎,我就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先生您先冷静,让我慢慢给您讲解。”
楚元良一把扯掉墨镜与口罩,灰白肌肤上一双硕大复眼死死盯着对方:“变成这个样子我怎么冷静!”
司空轻柔见此欣然一笑,显然是早有预料。
他向后退了一步,将身后的旅行社店面露了出来。
“看来你已经使用过尸魂了,不用担心,尸魂状态只会持续一个小时,而且在此之后您会很频繁地使用到它。”
楚元良的目光从面前的“司空旅行社”的招牌再次移到司空轻柔脸上。
“尸魂?”
“这件事先放一放,第一次来旅行社报到,我们还有很多事需要跟您讲。”
司空轻柔那俊美阴柔的面容上时刻保持着轻松的笑意,甚至感染着楚元良的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司空旅行社的一楼很大,整体装潢以黄白色为主,风格类似16世纪的欧洲。
正门前的柜台前站着两名样貌可人的接待员,旁边的休息区坐着不少人,应该是正在商讨旅行计划的游客。
当两人来到二楼走过长廊,进入一间装潢华丽的办公室,楚元良刚刚坐下,方才站在吧台的女孩端上了一杯沏好的茶水。
女孩年龄约莫十四五岁,身着暗红色的制服。乌黑亮丽的及腰长发,面容精致还有点婴儿肥,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一眨十分可爱。
那女孩盯着楚元良的眼睛看了几秒,忽然大眼睛一眯,给予他一个甜甜地笑。
楚元良被搞得有些手足无措,只得将目光转向一旁的司空轻柔。
“首先,恭喜您从阈限空间出来后没有选择逃跑,而是将‘它者’头目击败,在明知生命只有一次的前提下,敢于做出这个决定的人并不多见。”
司空轻柔没有坐下,而是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一边说,一边为楚元良噼里啪啦地鼓掌。
虽然楚元良知道对方在讲有用的东西,可此时此刻的举动实属过于滑稽。
此人在特勤局一定有些权势,甚至曾把自己的脸按在餐盘上摩擦,现在却像照顾小孩般给自己喝彩鼓掌?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阈限空间是什么?它者又是什么?”
司空轻柔掌声停止,刚好长发少女又将一沓文件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者,源自西方殖民理论中的术语,他们往往以自己代表的西方主体为‘自我’,那些被其收割压迫的殖民地人民,则被称之为‘他者’,本质上是西方殖民者对被殖民的一种傲慢的蔑称。”
“现在世界大环境变了,自从殖民地国家纷纷独立,他者的定义也从被殖民者,逐渐转变为对有色人种的蔑称,实质意义区别不大。”
“这一理论与我们儒家文化圈的国家中一句谚语相类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楚元良听着对方滔滔不绝地讲起历史,不禁皱了皱眉:“你是不是跑题了?”
司空轻柔轻轻摇头:“非也,楚先生,你遇到的那些蚊人,本质是与人类截然不同的生物,它们在自己的世界并没有智慧,只因为降临在人类身上,拥有浅层的良知而已。”
“而对人类百万年来的习性而言,它们就是它者,它者就是地狱,人类不会容忍任何能威胁自身的种群存在。”
“这也是包括蚊人在内的怪物,被称之为‘它者’的原因。它们从另一个世界而来,通过阈限空间降临到我们的世界。”
“而阈限一词,常用于表述物理与化学中一个固定界限,也可简述为一个模棱两可的世界,与模糊不清的门。您身为猎人一族,则是唯一能将门锁住的‘锁’。”
“它者想要来到我们的世界,就必须毁掉锁,猎人不死,门就推不开。”
“而绝大部分猎人的普遍实力要低于负责锁住的它者,因此猎人们为了更好地完成天职,就只能燃烧意志,赋予自己短暂的无限重生的能力。”
“在周而复始的战斗里磨练意志积累经验,寻找击败它者的一丝机会,这就是猎人存在的理由。”
楚元良听懂了对方的话:“也就是说那个世界并不是它者生活的世界,而是我为它创造的门与锁?”
“是,也不是。阈限空间不是人造的,您也仅仅具有借用的权限。阈限空间为何而存在,还是个迷。”
司空轻柔停顿了一下。
“在下身后的司空家,便是服务了猎人一族四千余年的附属家族,能为您这样的猎人服务,是鄙人,乃至司空家的大幸之事。”
楚元良愣愣地听完这些,伸出有些发抖的手拿起茶水喝了一口。
他并没有因新的人生而感到欣喜,他甚至感觉冷,冷得恐怖。
不久前在阈限空间的十二小时里,他死了三百余次。
亲身体验各式各样的死法,精神无数次处于崩溃边缘,这些居然仅仅是成为猎人的第一课。
他能预见在不久的将来,自己会面对更多更恐怖的它者,以及与其对应的死法。
“如果,我从阈限空间里出来后就逃了,把那个怪物放在那里不管,会怎样?”
楚元良尝试着询问:“如果我现在选择不干,又会怎样?”
司空轻柔笑意不减:“阈限空间是猎人一族的秘辛,也是猎人们具有极致技术的原因……”
然而未等他把话说完,一股浓郁如实质的杀意,便铺天盖地地将楚元良包围。
刚才为他沏茶的长发女孩,居然正在用一种阴鸷的目光望向这边。
那双好看的美眸里此刻充斥着暴戾与残忍,似乎此事一旦敲定,她就会毫不犹豫冲上来活撕了楚元良。
“那位大人同样是位猎人,身为猎人脾气都不是很好,希望您能理解。”
楚元良收回目光,稳了稳被杀意冲乱的心神。
“她经历过多少次阈限空间。”
“五十七次。”
闻言,楚元良心里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