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挪威的森林》不仅好听还好看
自习课还没结束，陆子潇看到窗外一个人晃悠，一句‘他妈的’脱口而出。赵韬武质问，“你为什么骂我，我今天没惹你”，陆子潇示意他看窗外，赵韬武一句‘他妈的’也脱口而出，陶贞道早就看到了，回应赵韬武说“是够他妈妈的！”
“找人就找人，干嘛摆一副了不得的样子？”
“是不是天下所谓的学生会主席都这样？”
“多正常的人，当了主席都会飘！……喏，看啦，某些女生神魂颠倒啦”
陆子潇不敢看范苗苗，她欢喜陶醉的样子肯定害人不浅，自己心会痛死的。她现在坐在位置上，书打开只是摆设，她看不进去，干坐等下课铃声响。主席倚在阳台上，双臂肘部支撑身体，笑盈盈面对范苗苗，全然不顾20班几十双眼睛。
怕什么？我是哥哥，她是妹妹。哥哥看妹妹天经地义啊。
下课的时候，20班人蜂拥出来，范苗苗小碎步急急切切，张东旭迎上去，范苗苗一声甜甜的‘哥哥’叫得身边男生浑身颤抖。张东旭叫声‘苗苗’就挤在妹妹旁边混迹人群，随波逐流下了楼梯。
“那个亲热劲，恨不得能当众亲嘴！”赵韬武抵陆子潇肋骨。
“管你屁事！还不去吃饭！”
赵韬武说话不讨好，没趣地耸耸肩，“这不是等你嘛，潇爷！”
陆子潇摆摆手，头也不抬，“这道题遇到瓶颈，马上就突破，你先去吧。”
“那要是突破不了？”赵韬武说话不讨人好。
“爷就不吃了！”
赵韬武夸赞陆子潇有志气，不吃馒头争口气。他头探过去看陆子潇做什么作业，却是物理填空题，考试中送分的那类型，考察常识。
说：_____（人名）发现自然界磁生电现象，同样电也可以生磁，电生磁又是由_____（人名）发现的？
当即赵韬武表示：这种题目苦思冥想，真是在浪费时间，直接翻书，要么我告诉你正确答案，这两个空很容易混淆，我只记住第一个人名，是瓦特。
“牛顿先生，你现在该去吃饭了”陆子潇对赵韬武说。
赶走赵韬武，陆子潇在楼上窗户旁专心致志盯着范苗苗和张东旭的身影。两人下楼在长亭边草地上坐着聊天，十五分钟后张东旭先站起来，拍拍屁股，伸手范苗苗接过，张东旭略用劲，女生弹足而起，两人双双离开长亭。估计不是上厕所就是去吃饭。
陆子潇没完全猜对。他们先去了厕所，女生进去，男生在外边等，约莫一泡尿的时间，女生清爽地走出来，两人走出校门。
陆子潇慌忙跑到后窗，班里几个同学进进出出，根本不在意陆子潇行径。要是杜巧在的话，还会观察陆子潇、注意他的非常举动。
已经出了校门的这对男女，此时牵手在一起，遇上认识的同学时，他们尽量回避。两个人走进‘没你不行’鸭血馆，那地方，陆子潇是知道，环境优雅、味口不错、价格不菲。张东旭拉开门等范苗苗进门，随后他自己的身影也掩在其中。这一消失，陆子潇就看不出所以然了。可以想象，无非一张桌子坐对面，两人打情骂俏调素情，反正不会拥抱亲嘴，周围那么多人。陆子潇心里这么一嘀咕，自己都吃惊，好像他能接受两人调情的小动作似的。仔细琢磨琢磨，不行了，自己不放心了，非想知道他们到底干什么了，人也坐不住了，蹭蹭蹭…… 跑下楼，中途和杜巧撞个满怀，因为是撞个满怀，陆子潇一点都不觉得痛。杜巧脸红如猪肝，不等陆子潇说抱歉，她自己先说‘没关系’，羞涩地眨眨眼，再不胜娇弱地转个圈，腰身一扭，跑了。陆子潇看她千娇百媚，举动异常，想自己刚才肯定是撞上她大大的胸口了，要不自己怎不觉得一丁点疼痛。
陆子潇出了校门，那对新人也够快的，吃完饭走出来。男的站在门口，手指东方不远某处，女生踮脚伸脖子观望，然后表情一笑似乎看到了，伸手和男生拉在一起往某处去。从陆子潇这个角度看，他们是朝着‘大众旅馆’走去的，陆子潇差点小便失禁。他们去旅馆要干什么？！
‘大众旅馆’牌子是挂在二楼，楼梯在房子后墙。它楼下是‘黄金屋’书店，张东旭和范苗苗去‘黄金屋’驻足阅读。
陆子潇跟踪到书店门口，看见二人姿势林立，翻书阅读，他不敢贸然进去，怕两人正好出来，打照面尴尬。从门一侧可以看到两人所在书店的位置，书店很大，两个人分得很开，站在不同区域各取所需。范苗苗闲翻粉红皮的有美女帅哥封面的爱情小说，张东旭立定在中外名著一栏前，头顶书架上尽是高尔基、伏尔泰、莎士比亚等吓人的作家的书。过几分钟，范苗苗溜达到畅销书柜，她失声尖叫，虽然不大，但张东旭还是听到了。她招手请他过来，“哥哥，这是李潇潇的新书《为爱奋斗》，看李潇潇和你多像啊！”
张东旭手里拿着《挪威的森林》一书，封面是在白色中透露出淡淡的红色，景物包括远山上黛青的森林、近处的皑皑积雪、天空蓝色的明月，三个画中人，一男两女，表情平静谈不上喜悦，也不显过多哀愁。
陆子潇已经从高辅资料区通道溜进来了，假装对一本《状元宝典》感兴趣，目光不时溜达到张范二人身上。范苗苗翻开《为爱奋斗》看扉页的介绍，张东旭贴近她，弯脖子像是看书又像是看她的胸口。现在的季节，女孩子的衣服领口都还不是严丝合缝的。陆子潇一眼看破天机，张东旭肯定偷看了某人的胸口，而且看到的内容足够丰富、程度足够深入，因为看《为爱奋斗》的简介根本不会让男生咽口水的。
范苗苗合上书的那一刻，陆子潇甚至能看到张东旭眼睛里闪过的对胸口的不舍。范苗苗表示李潇潇这本书还不错，内容比较贴近高中生活，主席顺应她的意思，“那我们就买下来吧,我还要送你另外一本书，喏，《挪威的森林》。”
“怎么，伍佰还出书？”范苗苗听过《挪威的森林》没看过《挪威的森林》。
“是日本的，叫村上春树写的。很多人看过都说不错，前贝塔斯曼书友会销量排行一直很靠前，可以说是经久不衰的著作。”
“那，哥哥，是不是，两本都要，买？”范苗苗轻声慢语。
“嗯，买送你啊。”
“干嘛，不让哥哥花钱，小妹自己买。”
“我这是作礼物送给你，哪能让你付钱？”主席不同意。
既然是礼物，还是主席送的，范苗苗当然笑纳，美滋滋的和主席到收银台排队。陆子潇绕到中外名著一栏，挑出《挪威的森林》，只随便翻开一页，读不到30秒，就被内容深深吸引。读完一个片段又随便向后翻开，又被另一个片段深深吸引了。陆子潇只好心有不甘地放下书暗骂：“他妈的，原来是本小黄书！”
站在一个少年的视角，书中细腻描写了唯美的两性场面，带给人画面的享受和身临其境的感觉。某一段写道，在月光照亮的窗前，一个大胆开朗的女孩子，向一个文静的男孩子展示青春的酮体，少年内心不躁动不猥琐，像看出浴的美人，又像看人体雕塑，饱含神圣的欣赏和根本的拥有之情。陆子潇联想到朱自清的《荷塘月色》和断臂的维纳斯，境界朦胧写意。村上春树真是帅呆了！大师级的两性就是艺术。
另一个片段，叫直子的姑娘，在一个寒冷的冬节，疗养院夜晚的窗外飘着大雪，她溜进少男的房间，滑进少年暖意的被窝，两人缠在一起。但这段描写充满感伤。在少年的怀里，直子追忆和她唯一的爱人，因为心理疾病，无法体验某种愉悦的遗憾；现在只能躺在最好的朋友怀里，享受不属于爱人的愉悦。这段描写，日本少女把爱和性看得很重要。只有爱或只有性都是残缺的。
陆子潇被煽动得同情这位少女，可一想这少女也不过和自己年龄相仿，他不也没体验两性的快乐嘛？有什么关系？自己无所谓。《挪威的森林》肯定是部好的小说，但当读者的感情从作者营造圈子中跳出来，就觉得它的氛围刻意营造。没什么大不了的，离了谁地球也照转。书的结局女孩子还死掉了，那样的遗憾也是作者刻意感伤。
张东旭买这样一本书，送给少女范苗苗。《挪威的森林》是本很好的感情著作也是部潜意的性教育书，用认真的态度描绘性的美感。张东旭送这样的书，到底想干嘛？陆子潇狠狠地拳头砸在厚实的木栏上，受惊扰的人侧目而视。陆子潇看看收银台，张东旭和范苗苗已经不在了，可别是爬上二楼开房间去了。他追出来，没见着张东旭和范苗苗身影，开房间的可能性实在很小，因为范苗苗那本书还没看完，应该不会就随便答应他开房间。
陆子潇返回学校，上到二楼，赵韬武在和陶贞道走道里踢纸球。以前他们在教室里颠足球，房顶、墙壁印满乱七八糟的灰泥印，挨年级主任臭骂一顿，足球也没收了。虽然遭受黑手，足球热情不灭，两人收集废弃稿纸包成球状，外层裹厚厚几圈透明胶，一个没有什么弹性的足球就完工了。两个孩童踢得起劲，较量谁能晃过谁，鼻翼两旁汗涔涔的。冯加勇站立一边观战，心里痒痒的，可陶贞道不邀请，他也拉不下脸加入。不时有19班人从走道过，两人也不避让，路人干扰他们，他们也干扰路人。有个路人说踢球就到操场，堵在走道里干什么。陶贞道抬头，认识路人，是19班的郑须臾。陶贞道说，小便本来应该上厕所的，可某些人就是在断壁残垣的角落，以为夜色能遮住一切。郑须臾胖脸刺溜就红了，握紧拳头，咬住嘴唇不说话，陶贞道瞪着他，问他是不是想打架，郑须臾身体胖胆量小灰溜溜撤回19班。
陆子潇说，想不到这家伙这么不文明，随地大中小便。赵韬武说陶贞道更不文明，偷看郑须臾小便。
“上次我去网吧，到晚自习下课的时间，我和李铁硬从车棚那边，那儿围墙矮，翻过来，看见郑须臾往裆部塞东西。”陶贞道说，赵韬武和陆子潇认真听。
“放飞机吧？”赵韬武的思维一向不同凡响。
“尿尿和飞机难倒我分不清啊！你不要以为我没放过飞机。”陶贞道表示不满。
“行，哥，我错了，你全才”，赵韬武道歉，“你接着说”。
“没了。”陶贞道说。
“这就尿完了？”赵韬武不满意地问，“他干嘛不去厕所？高三楼后不是有厕所吗？靠车棚很近嘛。”
“那个厕所晚上没灯，黑咕隆咚，人家好怕怕，就地解决多方便。”陶贞道释疑。
“小武，要是你，你也会这么做的！”陆子潇损赵韬武。
“厕所要是没灯，蹲下去总担心下面有只手。”原来赵韬武担心这个。
“女生才倒霉了，大小便都要蹲着”，陶贞道说完，三个人都乐了。
黄色笑话，三个人都是高手，到一起就不可避免调侃。也奇怪，换了和别人在一起想说也说不出来。别人要不慢一拍，要不就是你说，他们免费听，听完了笑笑，没有互动；更可恶的，是你说完了黄段子别人不笑，你自己立即觉得说错话了、道德不如人家了、浮浅粗俗了。
赵韬武和陶贞道笑够了，才注意到陆子潇的脸色，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肯定有事要说，两个人也跟着严肃起来。
“那个厕所真的没灯，靠近高三‘一鸣楼’的那个？”
“有。但坏了。”
“我想在厕所揍张东旭一顿，你俩觉得怎么样？”
“你是想问我们帮不帮忙吧？”陶贞道说破潜台词，“直说吧，我和小武听你的。”
“在学校，我俩什么都听你的。”看赵韬武那认真劲儿，叫人哭笑不得。
“谢谢你”陆子潇笑了，“好了，从现在开始，都不许笑了！”
“我这表情还不够严肃吗？”
“跟表情无关，态度要端正。”
“我已经很端正了，你尽管说，我听着。”
“那好，我打算今晚在厕所里揍张东旭。他可能上厕所，正常人三节晚自习如厕一次，概率很大吧。我们监视他，今晚他不上厕所，明晚总会去吧，我们还监视他。他要是去了，不管大便还是小便，我们仨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他进便池。这招够狠、够阴、够刺激吧！”
赵韬武说老套，没新意。在我们双卵中学，打架都是到厕所，谁被打趴下了谁吃屎，那样才有荣辱感！斗争才激烈。
陶贞道笑着问赵韬武有没有被打趴下过？赵韬武飞起一脚踢去，被陶贞道闪过。陶贞道嚷嚷，你一定吃过屎，反应这么激烈！走道上本来还有女生杜巧，听到陶贞道嚷嚷的内容，神情厌恶，觉得玷污了耳朵，鄙夷一瞥进了教室。
陆子潇喝住两个男生，问赵韬武今晚哪个老师值班。后者扳扳手指，口中念念有词说临到沈胖子看班，陶贞道骂他脑子进水，昨天是沈胖子看班，赵韬武恍然大悟的样子，哦，那今晚是历史老师。三个人都高兴，她最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