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败露（上）
盛朝虽未男女大防，但男子与女子也不能时时刻刻凑在一起。
凉意舒适的正屋之中，冰镇过后的梅子酒的气息将人的情绪带动到高潮。
苏绮怀远远的瞧了眼在人群之后的寇为，突然觉得他在某些方面和苏念薇有些相似，都是这么的淡然处之。
不管他周遭的男子脸上的表情多么兴奋，在他脸上都找不出外界影响的痕迹。
苏绮怀有些想看苏念薇的表情，转头看了她一眼，却见她注视着坐在人群中央的许凤娇和梁莹，根本没有看坐在对面的寇为。是没有发现？还是觉得无所谓？
苏绮怀收回目光，啜了一口梅子酒，凉意丝丝入肺，这酒既有酒香清冽，又有梅子的酸甜，对于苏绮怀一个不好喝酒的人来说，也是可以接受的。
余光扫到另一边的苏茗雪，她一反常态的眼神中透露出痴恋的情意。苏绮怀心头一跳，顺着她的目光看向对面，各个都五官俊朗，让她分辨不出苏茗雪在看的是哪个？
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薄纱蒙在了苏绮怀的心头，虽无作用，却让她无端有些担忧。
吕凤娇信誓旦旦弹了一曲《高山流水》，一如她脸上的自信，这首曲子是她的拿手琴曲，仿佛清泉流淌，整首曲子流畅自然，四周听完的人无一不叫好。
苏绮怀跟着拍掌，吕凤娇的琴技已经超出她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她只是打打嘴炮，未曾想琴技功夫也丝毫不差。
吕凤娇满意的听着周围人的拍掌之声，略微扬头，得意的看着对面的的梁莹。
梁莹脸色沉了一沉，之前从未听说许凤娇有这么一手的琴技，但她自有自的骄傲，从容的将原本想要弹奏的《凤求凰》换为了《广陵散》。情情爱爱的曲子，在这时候比未免俗气了些。
不理会许凤娇得意的视线，梁莹镇静自若的开始弹奏。
时而如暴雨降临，时而如清泉流水，时而如春日明媚下翠鸟的啼鸣的曲子在她的纤纤玉手下倾泻而出。梁莹这次比试只为赢，下了十足十的功力，比起上次弹奏《相思曲》里的情意绵绵，这次的《广陵散》只为展示她高超的技艺。
周遭的宾客听得如醉如痴，一曲过后，仍陷入在曲中无法自拔。
梁莹不屑的瞥了眼吕凤娇，对方脸色骤然发白，但仍要强撑着维持脸上的神情。
许妙年起身道：“请三皇子和四皇子选出今日琴艺最佳者。”
三皇子和悦笑道：“四弟，你先来吧。”
四皇子的脸色不太好看，两根锋利的眉毛朝中间聚拢，他迟迟没有说话，吕凤娇垂下的手指捏的关节发白。事实上懂一点琴艺的人都能听出梁莹这次的水平远超吕凤娇，四皇子若选吕凤娇为胜者，那才是真的贻笑大方。
“梁莹的琴技，自然要略胜一筹。”四皇子淡淡说道。
三皇子微微一笑，“我同意四弟的说法。”
两位皇子都选梁莹为琴技更高者，吕凤娇再不满意，也只能认下。看见四皇子阴沉着脸大步走了出去，吕凤娇借口说累了，便也跟着离开了梁府。殊不知她这番行为，更像是落荒而逃。
她借口的拙劣谁都能听出，梁莹原本想留她在宴会上，让她接受来自各方嘲讽的目光，许妙年却在她耳边道：“梁姐姐，若在把她强留在这里，倒是显得姐姐有些咄咄逼人了，三皇子还在这儿呢，他待人温和，定不喜姐姐是这样的人。”
梁莹撇了撇嘴，勉强同意了她的说法。
“时间还早，大家不如也来展现自己的才艺，无论是吟诗作对，还是琴棋书画都可让大家瞧瞧，这次就不比试了，就是让大家高兴。梁姐姐库房中的古琴琵琶，大家也都随意使用。”许妙年婉声道。
张芝莹道：“珠玉在前，我们可不敢啊。”
许妙年莞尔一笑，“那妹妹我，就先当抛砖引玉中的砖，让各位来当那个玉了。”说着，她让丫鬟抱来琵琶，坐下信手而弹。
靡靡之音再次响起，不知是不是因为喝得梅子酒有些多了，苏绮怀脑袋有些昏昏沉沉，她在苏念薇耳边说：“我去外面坐一会儿。”
苏念薇忧心的望着她：“要我陪着你去吗？”
苏绮怀婉言拒绝，“外面这么热，你去做什么？我一会儿就回来。”
在她起身离开之后，谁也没有发觉，顾行舟也无声无息的离开了位置。
“你想说什么？”院子里的丫鬟小厮都进入了屋中伺候，院内现在空无一人。
顾行舟拘谨的停在离苏绮怀三米外的地方，中间隔着雕花栏杆。
燥热的暑意将苏绮怀全身包裹，在梅子酒和热意的双重作用之下，两颊变得粉若桃花，偏偏她还不自知，以一副她什么都知道的语气，问紧随其后的顾行舟。
“不知上次的事，老夫人决定好了没有。”顾行舟靠在朱红色圆形木栏上，抱着双臂，两眼望着被阳光暴晒的几乎要炸开的青石板。
屋内靡靡之音，屋外蝉鸣不绝，苏绮怀道：“王医师正在赶来的路上，大约后日便会到了。”
“可是真的！”顾行舟难得露出惊喜的光芒，侧过身目光灼灼的盯着苏绮怀。
这件事让他就这么高兴？苏绮怀心里想，不禁看向他，他笑起来的样子犹如高山之上的冰雪消融，是那么难得。剑眉星目，唇红齿白，明明没有表情时像是终年不化的冰雪，笑起来却灿烂的像照射在山巅的一片明媚阳光。
“那我后日前去伯府拜访，见见这位王医师。”顾行舟盯着苏绮怀薄红的脸颊，“苏小姐喝醉了？脸这么红。”
苏绮怀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不知是因为炎热还是因为真的喝醉了，脸上一片滚烫。
正想着，突然扫到了苏茗雪，苏绮怀一把拉住顾行舟，将他拉到拐角后，探出头悄悄的往外看。
要是让苏茗雪看见苏绮怀和顾行舟两个人在外面，不知道要如何编排。
苏茗雪前面的男子背影有些熟悉，待他转过身，苏绮怀疑惑的歪了歪头，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寇为。苏茗雪来找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