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战前
纪鸿铭最后还是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发现了墨竹殇,此时的他体内的萎靡之气才刚得到控制,但微皱的眉头说明着此时的他并不好受。
纪鸿铭感应了一下墨竹殇的情况,当感觉到墨竹殇的玄核独特的精纯和颓败感,他当即明白了什么,然后心中给夏稚骁记上了一笔。
另一边,准备推进到鉴仪寨大本营的晋秋收到了墨竹殇的需求,当听到墨竹殇意图创造一个足够大的战场时,他当即明白了墨竹殇的打算,随后拿出了墨竹殇所想要的图纸和布阵材料。
送别夏稚骁,晋秋想了想,回到军帐中提笔修书,准备找夜相钦要点水属性和风属性的玄者,他觉得墨竹殇会需要的。
或者说,纪鸿铭会需要的。
……
时间在流逝,墨竹殇借着聚灵阵的图纸和材料,布下了一个面积足够大的聚灵阵。
纪鸿铭安排人镇守这些据点,维护大阵运行,当阵法成功运行的时候,所有人都能感觉到空气明显变得潮湿起来。
“哦,这个正常。”墨竹殇对夏稚骁道。
“本来说,聚灵阵能够汇集天地灵气,是不需要顾及地形因素的。但我们这段时间要么将阵眼建设在水中,要么建设在水边,所以水元素的富集程度明显高于其他元素,因此这里也将变得更适合水元素玄者修炼,亦或者是战斗。”
他没说的是,有一部分原因是他用神念的力量出手干预了。
夏稚骁点头表示明白,但又摇头道:“这里水元素富集程度太高了,像我这种火元素玄者只是待在这里就挺不舒服的。”
墨竹殇点头表示理解,毕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道:“我能感觉到东瀛那边有一些让人感到厌恶的气息,想来应该是东瀛那位半神带来的克制我的手段,并且越来越近了。”
“还有多久?”纪鸿铭在旁道。
墨竹殇道:“早就到了,但一直在附近转悠,似乎在等我们把鉴仪寨灭掉。”
夏稚骁奇怪道:“那你又说越来越近?”
墨竹殇耸耸肩:“大概朝我们这边跑过来一段路,然后就走了。”
纪鸿铭猛然反应过来:“对方这是在观察我们的实力?”
夏稚骁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传信让晋秋带领军队过来汇合。
最终,墨竹殇,晋秋,纪鸿铭和夏稚骁等人商讨了一番后,决定三日后正式推翻鉴仪寨大本营。
……
另一边。
气氛有些沉默。
鉴仪寨本就整体实力不如以往,根本挡不住朝廷的围剿,显然三日后的决战毫无悬念。
三当家沉默了许久后,声音有些沉重:“传下去,想离开的这两天直接走吧,寨子里的情况也没法给他们发遣散费了。”
明明还有半句话没说,但众人都明白那半句话是什么。
罕见的是,一向利益至上,视寨子一切为自己所有财产的宋陵竟没有反驳三当家的话,他只是慢慢阖上了布满血丝的眼眸,全身无力。
他苦心经营这个寨子数十年了要说没有一点感情是不可能的。
多年来,他一直都将寨子当做自己土皇帝的王座,也一直在靠寨子圈钱,从未想过寨子竟会在他手里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这么多年来,因为他从未用自己的手上权力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所有人一直都对他的一言堂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三当家池景笙的声音已经停下了许久,但议事堂内仍旧是一片死寂,没有人开口说话,却也没人反对池景笙的提议。
不知过了多久,宋陵突然道:“东瀛那边还要多久能到?”
他的想法是,只要东瀛的人出手相助将朝廷的军队击退,他再将宋阁瀚救出来,那就没人能阻拦他直捣京师的野心了。
有了东瀛的支持,他相信夜王朝绝对拦不住他的野心。
然而回应他的仍旧是一片死寂,偌大的议事厅落针可闻。
宋陵的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他低沉着声音道:“我鉴仪寨给了东瀛那么多好处,结果这东瀛却不肯出动一兵一卒救我鉴仪寨于水火,这是把我等的面子往哪搁!”
众人噤若寒蝉,没人敢触这个霉头,生怕宋陵的怒火烧到自己身上。
半晌后,宋陵终于渐渐冷静下来,他也想明白了东瀛的用意,但他很清楚,鉴仪寨就连朝廷都没能挡住,想阻止东瀛的野心更是天方夜谭。
甚至于,鉴仪寨最大的底牌宋阁瀚也早已被淮安扣押为人质。
鉴仪寨的覆灭已成定局。
无力感袭来,宋陵沉声道:“那位锦荣军的少将军派人送来了战帖,三日后决战。咱们可以输,但不能输得太难看。”
所有人皆是点头应答,毕竟面对必然灭亡的结局,他们至少还能给自己保留最后的尊严。
……
墨竹殇坐在山坡上,怀里抱着他锈迹斑斑的长戟,看着鉴仪寨大本营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上的银甲在夕阳下熠熠闪光,站在背光下看向那个少年的身影,只能看见一个充满矛盾,却显得莫名和谐的黑色身影。
少年朝气蓬勃,披上了银甲后显得甚是威严,在夕阳下却有一种兵败的破碎感和沧桑感,但那未染尘土的自信且坚毅的面庞却像是刚打完胜仗的将军在与战友欣赏沿途景致。
墨竹殇眯了眯眼,突然道:“啥事?”
“没事,过来坐坐。”
晋秋径直在他身边坐下:“我觉得现在的你就挺好的,这八年来,你小子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我一直在想,什么时候,能够像现在这样,跟你敞开心扉地喝酒放松,不用顾虑未来所有的不确定因素。”
晋秋笑笑:“但还是那句话,你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所以你的道路一直坎坷不平,起码在我看来是这样,也就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这样喝酒放松聊天。”
墨竹殇没有回答,却将手里杵着的长戟平放在了地上。
“你看,这不就挺好?”晋秋对墨竹殇的反应很是高兴,“你把自己困在了执念的旋涡里了,与那宋阁瀚简直如出一辙,所以你的精神始终紧绷。
“你小子,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清楚到甚至连一个少年该有的模样是一点看不见。”
墨竹殇的沉默与徐徐微风揉在一起,许久后才终于开口:“酒呢?”
“嗯?”
“不是你说的,想跟我坐在一起放松喝酒?”
墨竹殇偏过头,看着晋秋一字一句道,而那把长戟,则被他收入到纳器中。
“怎么,怕不是就随口说说,其实没有带酒?”
晋秋清楚地看到,少年的眸子像是一口古井,干涸多年,却终于泛起了水波。
“哈。”
晋秋无奈一笑,从纳器中拿出了两坛酒,放了一坛酒在墨竹殇身旁。
墨竹殇拍来泥封,就这么将酒往嘴里倒,无言。
“哎,你少喝些,你可才十四岁,不宜多饮。”晋秋无奈道,“况且这是军中,就算决战在后天,也别喝太多。”
还有,喝太快容易呛着。
墨竹殇盖上泥封,随手擦了擦嘴边的酒渍,却仍旧一句话也没说。
“行吧行吧,既然你没啥想聊的,那就当我来找你喝酒。”晋秋耸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