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被夺走天赋的天才（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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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别啊。”
知道许凛这话是认真的，何知柳赶忙嬉皮笑脸地求饶，见许凛不悦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他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表示自己不会再开口。
可虽不再说话，但何知柳的视线却频频地往许凛身上飘去，就算许凛尽力地想无视掉他，但还是能感受到他灼热的目光。
“……”
许凛深呼吸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书，他略微提高了音量：“阿翠！”
许凛算是明白何知柳就是个麻烦至极的人了，若是放任这个人就这么待在他身边，那他估计得不到片刻清静，想了想，许凛打算让阿翠把何知柳直接丢出去算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说起来，他本来也不太想救何知柳，只是因为凤知想救罢了。
凤知觉得，只要救下何知柳，那他便还有一丝活下去的机会，对凤知这种天真的想法，许凛并不讨厌，作为一个恶劣的人，他喜欢给人希望之后又给予对方难以承受的绝望。
眼见许凛真要叫门外的侍女进来，何知柳“蹭”地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许凛身旁，捂住了许凛的嘴，讨好地笑道：“别喊，别喊，哥！我叫你哥还不行吗？”
见他居然还能动弹，许凛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人的生命力还真是旺盛，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结果现在却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活蹦乱跳的。
就是……看着何知柳身上又崩开的伤口，许凛嫌弃地扒开了他的手：“我没你那么老的弟弟，还有，别把血滴到我身上。”
何知柳身上的伤不是没用灵术治过，不过他的伤太严重了点，导致就算用了灵术也只能最多治好个三四分。
平生第一次被人嫌弃老的何知柳不敢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委屈道：“我也就大了你几岁！”
“哦，那也挺老的了。”
“……”
何知柳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眼前这个变得能说会道的许凛一点都不可爱了。
他郁闷地小声抱怨着：“话也不能这么说啊，凤知是怎么忍受得了你这样的？”
许凛瞥了他一眼：“我听见了，还有，我对凤知不这样。”
许凛说这句话时本没有想太多，可何知柳的脸色却突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你对凤知柳不这样？”
“那对别人也不这样？”
“嗯。”他只针对烦人的人而已。
许凛没多想，只是用手指轻轻地翻着书页，可何知柳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只对我这般，这么说来，我对你来说可是最特殊的？”
许凛一呛，不知他是如何得出这种结论的。
许凛眉头微皱，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刚想说些什么，却听门被人用力地一掌给推开了。
凤知沉着脸站在门外，怀里抱的是一袋重买来的桂花糕，之前买的那袋桂花糕在战斗的时候不小心给全弄洒了，导致他不得不去重新买了一袋回来。
可刚一进门，凤知却恰好听见了何知柳那句话。
看了看凤知阴沉得快要滴出水的脸色，又看了看何知柳笑嘻嘻的样子，许凛悟了，合着何知柳是听到了凤知的脚步声，知道凤知快回来了，才故意扭曲他的意思，说出这么一句话，来惹恼凤知的。
许凛能想到的，其实凤知也未必不能想到，只是，纵然知道何知柳是故意的，他还是情绪还是忍不住有些波动性起来。
忍着没有发作，凤知只是瞪了何知柳一眼，警告他不要乱说话之后，便走上前将手中的桂花糕递给许凛。
“你……怎么跑到这边过来了？”
何知柳休息的地方是一个极其普通的客房，离许凛住的天水阁不算远，但过来也需要一些时间，他原本已经将许凛送回天水阁了，本想让他去歇息一会，可没想到许凛却又跑到了何知柳这边过来。
“说不定是担心我呢！”
“不是。”
许凛还没开口，何知柳倒是先多嘴了一句。
这话一出，又引得凤知多看了他几眼，幸亏许凛及时出声否认，才让何知柳避免了因为嘴贱而被凤知揍上一顿，伤上加伤的后果。
看凤知压抑住了自己的怒气，何知柳看上去似乎还有点可惜。
也不知道他为何如此热衷于惹怒凤知，但看看这个人原本恶劣的性子，许凛觉得大概明白了原因——何知柳觉得估计这样很有趣。
其实……许凛也觉得挺有趣的，生气的凤知跟一只炸了毛的猫似的，许凛倒是觉得挺可爱的，而何知柳大概是……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的那类人，惹怒别人似乎让他觉得挺高兴的。
总之，神经病的心思你别猜。
不过，有一句话何知柳还真没说错，他与何知柳本质上是一类人，至少，他们都挺恶趣味的。
“我只是随便走走而已，一个人呆着太无聊。”
许凛这话没做假，他还真是因为无聊才随便走走，结果想没到逛到何知柳这边来了，又刚好这附近见到了一本不知是谁遗落下来的话本，翻了几页觉得还挺有趣的，干脆停下来看了一会。
明明是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许凛却说得落寞哀伤，他一时玩心大起，干脆即兴表演起来，还叹了一口气：“阿翠有事去找管事了，其他人也不怎么喜欢我，都没人陪着我。”
一直旁观的222：“……”妈的，戏精。
不仅是222如此觉得，何知柳也是如此觉得的，看着许凛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跟面对他时完全不同的态度，何知柳暗暗咋舌，若是他不知“戏精”这个词，否则也得送许凛两个大字——戏精！
在心底翻了几个白眼，过了一会，何知柳突然意识到了哪里不太对，合着许凛一直叫的那名叫“阿翠”的侍女根本不在这？！那许凛说的那句要把他丢出去的话也是骗他的了？
……成吧。
一直以来都是只有他骗别人的份，没想到这次却是被一个他一直小瞧的家伙给骗了，何知柳直接被气笑了，枉他为了避免被丢出去，还拖着重伤的身体，从床上挣扎起来，阻止许凛去喊那名阿翠的侍女。
不过，在生气的同时，何知柳却还觉得有些新奇，他本以为，像许凛这种家伙，就算深陷绝望了，也不会坏到哪里去，没想到他看走眼了，这家伙就是个芝麻馅的！
深深地看了许凛一眼，何知柳没去控诉对方骗了他这件事，要是他说了，许凛还指不定还得嘲笑他蠢，信了他的谎言，不过，要是他没受伤，也不至于连那名叫阿翠的侍女不在门外这么一点事都不知道。
许凛骗了何知柳这件事凤知一点都不知道，他只是觉得心疼，凤知不是不知道许凛是演的，但他还是心疼了。
至少，凤知觉得许凛这话也不算完全作假，他不可避免地想到了许凛还在陈家那会，那会许凛在陈家就是个透明人，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他，那也只是把他当成心情不好时的出气筒罢了。
就连最初嫁给他的时候，许凛也是经常被忽视的存在。
其实许凛对于被众人所不喜这一点还是很在意很难过的吧？凤知忍不住想。
凤知开始后悔之前对许凛所做的那一切。
在这种后悔的情绪的影响之下，凤知对许凛的心疼也就越浓，许凛甚至听见222响起了提示音。
“叮——目标好感度＋4，目前总好感度94。”
许凛：？？？
这次许凛是真的有些意料不到，他没想到一时戏精附体，还能有这种收获。
不过这种意外地收获让许凛还挺满意的。
“我喜欢你，以后我陪着你。”
凤知旁若无人，直接忽视了何知柳的存在，拉起许凛的手，郑重许诺道。
“哦。”
然而，面对他深情的许诺，许凛反应平平，没有任何一丝感动，凤知不由得有些失望。
他只是害羞了，凤知安慰自己，可无论他怎么找，都没有在许凛眼中找到一点害羞，反而是嫌弃居多。
凤知大受打击：“你不感动吗？”
“为什么要感动？”许凛不解地反问了一句，“如果你不想被我丢掉的话，不就应该喜欢我吗？”
“……”
凤知决定一回屋就让人把新买的话本都丢掉，说好的这么说就能赢得心上人的好感，让心上人投怀送抱呢？！话本骗他！
“哈哈哈哈哈。”
倒是站在一旁的何知柳忍不住大笑出声，他拍了拍凤知的肩膀，一眼就看出了凤知究竟是因为看了什么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别难过，话本里面那一套不适用在你心上人身上，你心上人……跟别人有点不一样。”
何知柳说得委婉，不过许凛倒是听出来了，何知柳这是拐着弯骂他的想法跟正常人不一样呢。
眯了眯眼睛，许凛倒也没说何知柳什么，反正他的想法的确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被何知柳戳中了真相的凤知身体微微一僵，恼羞成怒地看了何知柳一眼：“你也别总赖在我这里，我已经让你家的人过来接你了。”
“好好好。”
何知柳懒洋洋地应了一句，他摆了摆手，示意凤知赶紧带着许凛离开，别在这里打扰他休息。
一提到他家的那些人，何知柳似乎便得不耐烦了许多，方才还笑话凤知的那股精神劲没了，整个人变得有些恹恹的。
看来他并不喜欢自己的家。
许凛发觉了何知柳的不对劲，但他没有问出来，反正问了何知柳估计也不会说，他也不打算深究，毕竟是人家自己家里的事，他对这些事可没有一点兴趣。
推着轮椅，许凛打算与凤知一同离开。
但就在此刻，一阵脚步声传来，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出现在了门口。
中年男人并不胖，身型略高，穿着一身由价值不菲的缎子裁成的衣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
但是如果有人对上中年男人的眼睛，便会发觉他的目光令人格外不舒服，那是犹如打量货物一般的目光。
中年男人的视线只在许凛身上停留了一会，便落到了何知柳身上。
他似乎判断出许凛并不是一个有价值的人了。
“父亲。”
何知柳的声音淡淡的，辨不出情绪，但与以往相比，却失了那份笑意。
“嗯。”
中年男人应了一句，他先是与凤知点了点头，才看向何知柳，皱了皱眉：“废物。”
许凛一愣，他没想到中年男人会说出这种话，正常人面对受伤的儿子不是该关心一番吗？许凛隐隐约约明白了何知柳为何会成长成如今扭曲的模样。
缺爱。
许凛看了一眼中年男人，又看了一眼自从中年男人出现后便一直垂着头的何知柳，得出了原因，他没有错过当中年男人出现时，何知柳眼中浮现出来的那一抹期待，可当中年男人说出这么一句话时，何知柳的眼睛却又迅速地黯淡了下去。
这是一个缺少……父爱的孩子？
称呼一个20多岁的男人为孩子，许凛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但他很快便把他这么一点想法给抛在了脑后。
一双节骨分明的手握住了许凛轮椅的推手，自中年男人出现后，凤知便急切地推着许凛想离开，看架势跟躲避瘟疫似的。
显然，凤知也知道何知柳这爹不是什么好人，不愿意许凛再跟着两父子有什么交集，这柳家一家子人就没一个正常人。
这并不是凤知的个人偏见，而是满大陆，但凡是认识柳家的，无一个不是这么想。
除了那些有事相求主动上门的，正常人遇到柳家第一个反应绝对是绕着走。
凤知不至于绕着走，但也不想被柳家人缠上。
然而，凤知想走，许凛却不想走了。
他想到了很有趣的事情。
轻轻把凤知的手从轮椅上拂落，许凛看着中年男人不耐地想把何知柳带走，他完全不顾何知柳身上还带着伤，动作异常粗暴，许凛甚至从对方身上察觉到了一丝怒气，这个人对何知柳受伤这件事应该不是很满意，也许对方觉得会受伤的原因是何知柳不够强大，所以，他才说出了“废物”这么一句话。
而何知柳也没挣扎，他此刻显得异常的安静。
神色动了动，许凛眼珠一转，看向何知柳：“伤还没好全，不如暂且先留下来？”
这话一出，不仅何知柳愣住了，就连凤知也愣了住。
“为什么要让他……”留下来？
凤知话没问完，却见许凛笑着回过头，打断了他的话：“凤知应该也想要你留下来，作为友人，他很担心你。”
被迫担心何知柳的凤知：“……”
凤知纳闷，他什么时候跟何知柳是朋友了？
凤知略微地凑近了许凛，用灵术向许凛传音道：“我与何知柳并不是友人。”
“我知道。”
“那你还……”
凤知想不通许凛究竟想干什么。
“你不是说要让他救我么？”
“我可以过后再去找他，总之，别跟这两人扯上任何关系，柳家的人可不是善类……”话还没说完，凤知却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样，“你……想活下来？”
凤知有些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唔……”
许凛有些苦恼，他没想到用作理由的借口会让凤知想到这一层上面来。
“我考虑一下，你先留下何知柳。”
“……好”
凤知的灵术让他和许凛的意识交流只发生短短的一瞬间之内，许凛愿意活下来对来他说基本算得上是意外之喜，如果可以，他也不想强迫许凛。
虽然许凛说的只是考虑一下，但凤知还是很高兴，不过，为什么得留下何知柳他才愿意考虑一下？
对于这一点，凤知极其不满，甚至，他产生了一丝危机感，他说他并不知道许凛留下何知柳的理由，可事实上，他未必不知道，他只是不想承认罢了，但在屋内三个人的视线注视下，凤知还是点了点头：“嗯。”
算是承认了与何知柳的友人关系。
“既然如此……”中年男人沉吟了一会，看向何知柳，“那你便留下来吧。”
中年男人毫不犹豫地让受了伤何知柳留下来，他看上去完全不关心何知柳，只想着让何知柳与凤知这等强者搞好关系会对家族有益。
对于这个结果，许凛并不意外，他知道，中年男人轻视他，必定不会听他的话，可当他一拉上凤知，事情就又变得不一样了。
目送中年男人离开，何知柳露出茫然既又疑惑的神色，对于习惯算计人心的他，这样的神色极其罕见。
沉默了一会，何知柳复杂地看向许凛：“为什么……”
话没问完，何知柳却又犹豫了，他想问，又不敢问，可定了定神，他还是继续问下去了：“为什么要让我留下？”
“你不是不想回去？”
何知柳无言，他的确不想回去，不喜欢那个冷冰冰的家，但……许凛看上去可不是那种体贴地会来关心他的心情的人。
“那我让你留下来不是很好么？”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为什么要帮我？”
何知柳急切地再次问道，他有些期待起来，期待从对方口中听到想要的答案，预想之中的答案甚至让他过分兴奋起来。
可许凛却只是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你猜？”
这句话一出，许凛没给何知柳继续追问的机会，只是拉了拉凤知的袖子：“我们走吧。”
“好。”
凤知应下，推着他离开了。
许凛不是不清楚何知柳想要什么答案，但他不想说，一来那不是他的真心话，二来……就算是说了，何知柳也不会信。
何知柳无非想要别人的关心，想要别人的爱，可何知柳是个多疑的人，许凛可不相信，像何知柳这般的人物，没有人像他表达过爱意亦或是关心。
不过，这样的话一旦说出口，何知柳便不会相信了，他会疑心对方是不是在欺骗自己，是不是想要利用自己。
何知柳只是享受有人对他透露出关心或者爱意时的快感罢了，这样的快感一过，何知柳便会对对方完全失去兴趣。
所以，许凛没有如他所愿，他没有给何知柳答案。
他只留给了何知柳想象的余地。
任凭何知柳随意去猜测，猜测他同情他也好，关心他也好，或是……爱他也罢。
想的多了，假的也会成了真。
当何知柳对答案的期待达到了顶峰的时候，他才会告诉对方，那个对方最不想知道的答案。
当然是因为……等告诉他真相时，他痛苦的样子很有趣啊。
许凛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不知道何知柳在看戏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被他拉进这戏中来。
想到这，许凛的心情有些愉悦起来。
但很快，他便发现一直推着自己的轮椅的人停住了脚步。
凤知一脸复杂地看着他：“你……”
“你是不是……”故意那么做的。
凤知意识到了一个极其恐怖，却又让他不敢相信的事实。
凤知话没说话，许凛却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样，打断了他，许凛眼睛微弯，将白皙的手指竖在了唇边：“嘘，就算知道也别说出来啊。”
凤知的心渐渐凉了下去，有那么一刻，他甚至产生了一丝害怕，觉得眼前的人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