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夜雨时分
“——九凤仙人。”
女子此话刚一出口，便引得景鶠心中一惊。这个名字他已经千百年没有听过了，可如今竟从一个生人口中说出，这让他是万万不敢相信。
“说，你究竟是谁？”
景鶠心中对女子的警惕提到了最高，他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那么小心谨慎就是必行之策。
女子呵呵笑了起来，身后的虚空裂隙随之缝合消失。她似笑非笑的目光掠过景鶠身后的伊塔兰与般末两人，开口说道：
“我的名字是柒奈染，是你身后这两位的顶头上司，也是‘壹决’的第十七代领导人。”
柒奈染？壹决？
景鶠并未听过柒奈染这个名字，也从不知晓“壹决”是什么。不过她既然是般末的上司，那也许并不是敌人。
之前般末就跟景鶠说过她的顶头上司经常揍她，怪不得她看到柒奈染后会表现得那么害怕。
“既然你是般末她们的上司，那看来并非敌人。说吧，你来找我是有何事相商？”
景鶠摆出一副平和的姿态，但心中却依然还留有些许警惕，毕竟凡事总要讲过万一。
柒奈染两指托着面颊叹气，露出一副遗憾的表情。
“嗯——我们不能去家里谈吗？你说过要给我泡热茶的。”
“……是重要的事情吗？”
“当然很重要，比你的店都重要。”
“……但愿你不要骗我。”
说罢，景鶠抬腿向门外走去。刚走到门口，他又回头对着般末和伊塔兰说道：“般末，还有……这位小姐。二位若是想，也可一并前来，饮一杯热茶，放松精神。”
“老板，那你的店怎么办？我们都不在，就不怕有小偷进来吗？”般末躲在伊塔兰身后，壮着胆子问道。
“早就到打烊的时间了，而且既然要商讨的事情比我的店还重要，那么这件事目前才是最该优先完成的。你们先出去吧，我去把煤气和电源检查一下。”
几人走出店外。景鶠检查了一遍煤气电源后，也便关灯走出门外。般末和伊塔兰看着景鶠拿出放在店门口的钩子把卷帘门拉下来锁好。
“老板，你为什么不买个自动的？”般末闲的没事似的随口问了一句。
“省钱，同时没必要。”景鶠也随口应道，转身一看，只见般末与伊塔兰两人，而柒奈染却不知道跑哪去了。
“柒奈染呢？”景鶠问道。
“她往楼上走了，说先去门口等你。”般末回答，“话说老板你家在哪啊？该不会真的就在楼上吧？”
“嗯。”景鶠说着，但心中的疑虑又更重了几分。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家在哪的？难不成这次的会面的早有预谋，所以提前做了调查？
难道其实般末就是她提前派来打探情报的吗？不，不像。看柒奈染来时她们两人的表情，她们应该也没想到柒奈染会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想不通。
在重重思虑下，景鶠一步一步走在楼梯上，般末两人就在他身后尾随。等到了门口，柒奈染果真就在那里等待，倚着墙面，两手插着兜。
“哎呀，你们可真是让我好等。不过这里倒也不无聊，毕竟能吹着晚风看星空，感觉倒也不错。”见景鶠几人上来，柒奈染便露出微笑打趣道。
“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
景鶠并没有第一时间掏出钥匙开门，而是率先质问道。
“嗯——直觉，你信吗？”柒奈染脸上依然只是微笑，说了句不知道是真是假的话。
“……你最好别让我发现有什么企图。”景鶠说着，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进来吧。”
景鶠用钥匙打开了门，伸手示意让柒奈染她们几个先进去。
柒奈染风风火火地率先踏门而入，随后是伊塔兰与般末。只不过般末看起来略显拘谨，而伊塔兰倒是表现得没什么所谓。
“嗯~还是老样子啊，真怀念呢。”柒奈染随手开了灯，撑了个懒腰，莫名其妙的自言自语着。
这时景鶠进来关门，将门反锁。这时，他看见柒奈染正像是回了自己家一样熟练地拿出茶具端往客房。随后她又走进了自己的储物间，没过一会儿便伸出头问道：
“九凤仙，今天我想喝你的那盒铁观音可以吗？”
“……随意。还有，叫我景鶠。”
“啊啊啊，好的‘井眼’。哎，真搞不懂为什么你要取这么个名字，难不成那时候缺水喝吗？”
柒奈染一边吐槽着，一边又进储物间里翻找着景鶠的茶叶。
“哎，伊塔兰，我怎么感觉柒奈染来这里跟回了自己家一样啊？你说他们两个该不会真的有什么关系吧？”般末贴着伊塔兰的耳朵悄咪咪的说道。
“……我感觉只是单方面的熟悉，柒奈染对那个景鶠的单方面熟悉。”伊塔兰也悄声回答道。
“欸？单方面的熟悉，听起来好怪啊，哪有人是单方面熟悉的？难不成——”
“难不成？”
般末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惊呼起来，伊塔兰赶忙捂住了她的嘴。
“给我小点声！”
“唔，唔唔……”般末连连点头，伊塔兰把她的嘴松开，般末这才悄悄说出了她刚刚的那个想法。
“柒奈染……该不是个跟踪偷窥狂吧？！”
“……”
伊塔兰无语：“就这？”
“欸？难道不对吗？”般末傻愣着问道。
“她平时在虚空里偷看偷听的还少吗？我想知道的是理由啊，理由！”
“理，理由？理由……理由就是……”般末低着头思考着，随即给出了个更为逆天的答案。
“理由难道是——她想把老板打倒在地然后拖回去当性唔……唔唔！”还没等般末说完，伊塔兰又死死捂住了她的嘴。
“你这家伙思维跳跃的毛病是时候该到医疗部里好好治一治了，你这一天到晚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啊！这种话是能乱说的吗！”
“……”
听着两人的话，景鶠沉默起来。虽然她们两个的说话声确实很小了，但面对拥有操控气的能力的景鶠，她们对话所产生的气流流动已经能让他听个一清二楚了——更何况自己就在她们身旁不远处。
暴力，窃听，偷窥。柒奈染好像却确实干过不少损事。不过，她偷窥自己的理由呢？
应该不至于和般末说的一样吧……
这时，柒奈染从储物间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盒茶叶。
“我刚才打了个喷嚏，是不是你们两个在说我坏话啊？般末？”柒奈染微笑着，用仿佛看透了一切的眼神盯着般末说道。
“啊啊呃——呜——我，我没有……”可能因为面对的是柒奈染，慌乱之中，般末的语气顿时蔫了起来。
“……老板救我呜喵……”
不过，她又是怎么知道般末她们两个在谈话的？景鶠自己的能力是操控气，所以听到很正常，但柒奈染呢？她刚刚一直在储物间，听力再好也不可能听到她们两个说话吧？
“别看我，我说这是女人的第六感，你信吗？”柒奈染好像知道景鶠心里在想些什么一样对景鶠说了一句。
不过这种说辞景鶠怎么可能会信啊，但现在他也没有闲心去质问柒奈染的话，于是便说道：
“闹够了吧，既然有事相商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听景鶠如此说，柒奈染也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那好吧，我们先进去好好聊聊。”柒奈染答应道，随后又看向般末，“呵呵呵，今天饶你一命，下次别犯了。”
“饶我……‘一命’？！呜呜呜，伊塔兰，柒奈染果然要杀我啊呜呜……救命啊——”般末抱着伊塔兰，话里还带着哭腔。
“……你再发出一点动静，我可不介意收回我刚才所说的话哦～”柒奈染黑着脸，带着微笑将拳头按的咔咔作响。
般末马上止住了哭声，嘟着嘴躲在伊塔兰身后。
“好了，我们走吧。”柒奈染在景鶠的注视下，用动作威胁了一遍般末后便走进客房，景鶠看了一眼正跟伊塔兰挤眉弄眼的般末，摇摇头，无言地感叹了一下，随即走进客房，顺便关上了门。
“坐吧。”景鶠率先坐到客房的茶几前，柒奈染随之坐在他对面。
景鶠摆开白瓷茶具，而柒奈染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景鶠将茶杯端到她的面前，直到现在，他好像才有机会好好打量一下柒奈染。
她身上穿着白色衬衫与黑色宽腿裤，脚上则一双黑色的矮跟皮鞋，外面松松垮垮的套着一件白色大衣，看上去似乎并不在意自己的服装是否得体——当然，也不能排除是她故意的。
而柒奈染的眼睛是很稀奇的绿色，那是一种暗淡的深绿，不过天蓝色的长发倒是看起来很光亮柔顺，应该是经常保养。头发上还系有水红色的发带，莫名的给人一种冲突且和谐的视觉感受。
“说吧，有什么事？”景鶠开口问道。
“很简单，加入壹决吧，景鶠。”柒奈染说着，从那盒铁观音中倒出了一些茶叶，划出虚空裂隙，不知从何处引出热水进了茶壶。
“壹决？刚才我就听你们说了，那到底是什么？”景鶠将茶壶的壶盖轻轻扣上。
柒奈染一手拄着脸颊，眼睛看向茶壶，回答道：“壹决是在数百年前兴起的一个对抗渐质的组织。起初是由几百个想终结渐质的普通人组成的，但因为实力过于弱小而一度几近消失。后来因渐质拥有者们的加入，这才让这个组织重新兴起，直至现今。
“而如今，我们壹决已经成为了国际性的组织，被世界各国认可，是世界对抗渐质危害的最强战力。”
“所以，你是想来找我去对抗渐质？”景鶠看着茶壶，问道。
“没错，正确且合理的想法，不是吗？”
“该不会……第六次渐质入侵来了？”景鶠的神情有些微妙。
“没错，第六次渐质入侵，这种事情欺骗带不来好处。”柒奈染也不吊人胃口，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果然啊……”
对于渐质入侵，景鶠在几天之前就已经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并不是很确定。不过事到如今，听柒奈染如此回答，此事便已确凿无疑。
“……”景鶠皱着眉头，指头略有不安地敲动着。
“……容我三思。”
他并不是害怕渐质之影，也不是不愿阻止这场灾难。他经历过此前所有的渐质入侵，也与无数个渐质之影战斗过，可以说，以他的实力，寻常的渐质之影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他如今所疑虑的，其实是自己……
“没关系，慢慢想，我们还有时间。”说着，柒奈染拿起茶壶，往景鶠与自己面前的茶杯里倒了些茶。
“哎，伊塔兰，他们两个怎么进去这么长时间都没出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般末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眼睛看向正紧闭着的客房。
“……你是个傻子吗？就他们两个能出什么事？”伊塔兰站在一旁，对般末的言论感到十分无语。
“柒奈染是什么实力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你难道没听见刚才柒奈染是怎么叫那个景鶠的吗？九凤仙啊——你一个中炎人别告诉我连九凤仙都不认识……”
“呃——”般末大脑飞速运转，但好像……她好像确实不知道九凤仙是谁。
“你们中炎关于中炎七明仙的传说不是家喻户晓吗？中炎七明仙之首九凤仙人，权能通天彻地，荡尽九州妖魔，保中炎万年太平，这么厉害的人物你居然不知道吗？”
“我——我当然知道，九凤仙嘛，谁不知道呢？哈哈。”般末略显尴尬的笑了两声，妄图遮掩自己不知道九凤仙的事实。
“我一个切毕顿森人都知道他的故事，你一个中炎人居然忘了，说你点什么好……”
“我才没忘呢！我不是记得清清楚楚嘛！”
“嘴硬。”
“话说回来，老板家里还真干净啊，东西都摆的整整齐齐的，不脏不乱没异味，原来他这么爱干净吗？”般末突然说道，试图转移话题。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呢？房间里乱的跟垃圾场一样。”伊塔兰再次不留情面的吐槽道。
“我，我那不是扔！是节俭，节俭懂不懂！”
“对对对，节俭，你最节俭了，为了不让店里留食材浪费，一天吃几十碗是吧？”
“我！你！唔……”般末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反驳出个所以然来。
……
“决定好了吗？”
客房内，柒奈染看着景鶠问道，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加入。”景鶠默默说道。他刚刚想了很多，不过最后不论如何，消灭渐质之影，结束第六次渐质入侵才是唯一的办法，也是他可以保护自己所珍视之人与所珍视之物的唯一途径。
不管是他所一直守护的中炎，亦或是他视如己出的白清，总归到底，都绝对不能被渐质侵犯损害。而想要不被渐质毁掉这一切，就只有消灭渐质。
事到如今，综合所有，他没有拒绝的选项。
“那太好了，事不宜迟，我们明天就出发吧。”柒奈染高兴地说道，但语气中却似乎还有些“不出所料”的感觉。
“本来都是应该先带新员工在壹决做一些测试的，不过情况特殊，这些东西就等回来再做吧。欢迎加入壹决，景鶠。”柒奈染微笑着伸出手，景鶠看着那只手犹豫了一下，不过还是握了上去。
“那么明天早上我来找你，记得吃早饭哦。”
柒奈染将自己杯中的茶喝完后起身开门，恰巧与正舒舒服服坐在椅子上的般末一个四目相对。般末一个激灵跳了起来，老老实实地站到了伊塔兰身边。
“结束了，我们回去吧。”柒奈染说道，右手朝着般末两人一挥，不给两人反应的机会，便让两人凭空消失。接着，她伸出食指往身边一划，一道虚空裂缝便随之出现。
柒奈染回头，看着依然坐在茶几前一动不动的景鶠，自顾自地把刚才的话又说了一遍：
“我再提醒一遍，不要忘记吃早饭哦。一日之计在于晨嘛，图个好兆头。”
柒奈染撂下这句话后，便转身消失在了虚空之中。
房间里重回平静。
景鶠依然坐在那里，古井无波的两眼静静地看着瓷碗中的茶水。
他似乎在想什么，又似乎没想什么。
窗外夜色更浓了几分，恍惚间好像又传来了雨点打在楼梯扶手上的噼啪声。
又开始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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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档案——伊塔兰·弗尔吉斯
姓名：伊塔兰·弗尔吉斯
性别：女
年龄：22
身高：175cm
国籍：切毕顿森
身份：机动机关师
种族：人类
武器：机械科技
爱好：网络游戏，音乐，酒
性格：谨慎是她的主要特点。在许多人眼中，她都是一个值得队友信赖的人，不过她因为过去的某些原因对于陌生人过于谨慎，不好相处。而自从加入机械部后，嗜酒也成为她的一大缺点，这会极大影响她的身体健康。
外貌：银灰色短发，蔚蓝的眼睛，身穿蓝银色竖纹毛衫与一条深黑的长裤，外搭一件深蓝色的外套。腰的右侧挂有两个腰包，左侧挂着一个银白的齿轮吊坠。时常佩戴墨镜与一个黑色旅行包。
部门/势力：壹决机械部
渐质侵蚀程度：356％（中危）
生日：7月26日
渐质能力：物质破析的能力
种族能力：无
奇异物品：无
能力解说： 伊塔兰可以看到几乎任何物质的结构与回路并加以分析，从而获取相应资料。在能力发动时，她的右眼会变成金黄色。而在能力发动期间，伊塔兰只要触摸到所有已经被破析完成物体，她都可以将其强化或化为粉末。
资料一：伊塔兰出生于切毕顿森的一个普通家庭，从小便对机关展现出了非同一般的天赋。在其十九岁时，因意外卷入了基地的某次行动，并从而获得渐质能力加入基地。目前在基地机械部工作。
资料二：伊塔兰的职业是机动机关师。因为相较于其他机关师来讲，她的随身携带物品仅仅只有一个挎包，负重量极低，因此可以更轻松地在战场上来回移动。她经历过大大小小共百场行动，是位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员工。但由于之前的某一场行动，她患上了严重的心理应激障碍，会突然对显露出渐质能的陌生人大打出手。
资料三：几乎每个人最初见到伊塔兰的时候，都会明显的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一丝警惕或是监视的感觉。但只要确定了是值得相信的队友关系，那么她便会毫无保留，对队友们表现出百分之百的信任。
——档案部资料编辑人——科利塔·法鲁安
——来自机械部部长洛斯莱恩德的留言：优秀的技术型人才，就是酒量太小了。
——来自医疗部部长海壬的回复：禁止酗酒！机械部的员工普遍酗酒还不是你的问题！
——来自人事部部长蓝启星的回复：自从你当上了机械部部长，我每次路过机械部门口都能闻到一股伏特加的味道……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