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人依旧
既然要从博思辙下手,那便要知对方想要什么,关于这一点王灵婉比李延安要清楚得多。
这四年多来,兵部侍郎的二公子没少纠缠她。
前几日李延安遭劫,也是因她而起
若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和自己表现得夫妻和睦,那无疑是触动了对方的逆鳞。
此法虽是另辟蹊径,但这不是置他于险地吗?
王灵婉两眼失神,夹着一块鱼肉凑到嘴边,半天没有送入口中。
李延安看在眼里,不经意地扭头望向窗外,正对着的街巷内,一道气息悄然消失在了感知中。
另一边
京师内城,博府。
中庭别院的石亭内,博思辙正一脸惬意地靠在石椅上,在他的大腿上坐着一名身着轻纱罗裙的小婢。
亭内生着炭火,火星翻腾升空,携带出暖气。
小婢挺而饱满的胸脯贴合在他的胸膛,低胸领口处浮现出雪腻,一条沟壑浮现,连通向下方的幽暗。
博思辙手心攀附上其中的一座山岳,嘴巴微微张开,吃着对方送到嘴边的水果。
这时不远处,一道身影越过垂花门走进了庭院内。
扈从俯着身子,碎步来到石亭中,不自觉地瞥了眼那妩媚动人的小婢后,喉头不自觉地上下耸动了一下。
“二公子,有消息了。”
博思辙微阖着的眼睛打开了一些,目光看向身前的扈从,慢条斯理地应道:
“说。”
“李延安与王千金今早去往了膳月楼,同行的还有两个女人和一个孩子。”扈从压低身子,如实禀报。
“孩子?”
博思辙的声音不由地尖锐了一些,登山的手劲多用了一些力道,耳边不时传出一阵呻吟。
“是的,二公子,另外的二女也都是模样姣好的美人儿,怕是收养在府上的妾室。”石亭内的那名扈从添油加醋。
“妾室我追求她多年皆是一厢情愿,到头来终是竹篮打水,徒劳一场这个叫李延安的才入京几天便摘了我的桃子!”
“如今大婚才几天,便是娇妻美妾傍身,连孩子都有了,是在嘲讽我吗!”
博思辙面色阴沉,说出的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
“少爷,要不再派些杀手去截杀这小子”
“父亲昨日告诫我近日不可多生事端,何况那时候是在城外,如今在这不夜城中,要想动他绝不能草率行事。”
博思辙收回手,屏退了小婢,继而站起身向着石亭外走去,扈从缓步跟在身后。
“倒还真是便宜那小子了,抢了少爷的女人不说,小日子过得还舒坦!”
博思辙闻言侧头剐了眼身后扈从,对方见状惺惺地缩了缩脖子,不再吱声了。
“我有说过要放过那小子了吗?”
“少爷的意思是”
空气宁静了片刻,微风拂过枝翘,一只麻雀振翅飞走,树枝晃动,带下一簇细雪,落在了地上。
博思辙甩了甩额前的斜刘海,双手拢衣袖里,狞笑道:“去江湖悬赏李延安,他们那些亡命徒只要给钱,什么样的人都敢杀,事后王家想查也查不到我博思辙的头上。”
哼一个小小的平安县镖师,以为近些日子在督察院当个御刀卒就奈何不了他了?
扈从听后,眼睛微亮,俯身抱拳,应答道:“小的这就去办!”
前者点头示意,可扈从刚没走远,不远处便传来一道略显惊慌的声音,博思辙蓦然抬头,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博渊身穿朝服来到了中庭院落,深邃的目光扫向二人,视线仿佛穿透那两具皮囊,直击灵魂。
“老爷”
扈从躬着身,冲着博渊跪地行礼。
后者眼角眯了眯,随后目光转向自己的儿子,“辙儿,前几日你派人到外城的黑街找了两个人出来,去做什么?”
声音不大,但却如晴天霹雳,令博思辙打了一个激灵,想要说些什么但在对视上那双深邃眼眸时,大脑顷刻间变得空白。
“我”
博渊不咸不淡地点破他:“是去杀人?”
博思辙低着头,双眸倏然瞪大,一身鸡皮疙瘩乍起,额头直冒冷汗。
“你对王启明的女儿十分钦慕,几日前王千金大婚,选了位名不见经传的人为婿我儿向来是待人一心一意,满腔赤诚,未得美人归反倒是被近水楼台先得月,难保不会心生厌恨”
博渊娓娓道来,随着话题的深入,面前的博思辙身体开始不自觉地打着颤。
“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时候。”
博思辙踌躇一下,随即回答:“京察。”
博渊笑了,笑得面前儿子头皮发麻。
“那你可知,他是谁?”
博思辙闻言,眼底浮现出惊恐,俯身作揖冲着父亲行礼,“辙儿不知。”
“不知?”
博渊眯起眼睛,似是看透了眼前儿子耍的小把戏,不过没有点破,而是顺着话题继续道:“他是督察院的人,京察在即,你却在此时期落人把柄,是嫌为父命太长了吗?!”
声音回荡在中庭院落里,博渊不怒自威,面前的博思辙已经跪倒在地,前者抬起手搭在对方的后背,俯下身嘱咐道:
“若有下次,家法伺候。”
说罢,博渊拂袖离去。
博思辙匍匐在地,面色逐渐变得狰狞。
“李,延,安!”
麻雀翱翔于天际,振翅飞过亭台楼阁,最终落在膳月楼的窗边,收翅小憩。
灵动小巧的身体缩成毛绒绒的一团,小脑袋歪了歪,看着楼里的人。
一只稚嫩的小手伸出窗外,五指打开,掌心中放着一把熟饭,麻雀看了看小豆丁,随后伸长脖子,鸟喙开始啄食起来。
王灵音的眼睛弯成月牙,嘴角上还残留着饭后的油渍,“姐姐你看,小鸟不怕我。”
王灵婉莞尔一笑,摸着这位妹妹的小脑袋,目光同样看着窗外。
风雪艳阳,人们在街上闲逛,目光所及之处,多是些欢声笑语。
“冬去春来,融雪迎新绿,又过了一年岁。”王灵婉语气有些蹉跎。
女人都是这样,感叹时光匆匆,留不住最美好的青春年华。
如今的她已经是二十四岁了,即便是天姿国色,也终有花黄迟暮的那一天
李延安笑了,笑得灿烂。
他支起一只手,托着单腮,看着面前的美人,打趣道:
“可如今的夫人,还是这京城的冷美人,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