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王启明入京
李延安在酒楼里坐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晚上才从里面出来,连勾栏院都没有去。
外城是有宵禁的,所以要赶在宵禁前回到内城。
他摸了摸揣在怀里的那枚道家符箓,叹了口气后,便朝朱雀门走去。
一炷香后,王氏大宅。
李延安从澡堂出来,换了一身最不常穿的吏服,朝着偏房小院走去,路途中碰巧撞见了王灵婉和绿萝,以及初来乍到的周妙玉。
王灵婉见他的一身庶民打扮,柳眉不自然地轻蹙起来,“为何穿成这样,我记得你今天穿得是那件黑锦。”
这也要过问?李延安眼皮跳了跳,还没等回答,另一边的绿萝抢过话茬:
“小姐,这一身适合他,符合身份,若是成天穿着小姐给的那件黑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咱们府上姑爷呢!”
话音落下,王灵婉和李延安脸色同时一僵。
“丫头说得不错,今日我出内城,路上撞见一地痞无赖,沾了一身,这才回来换洗衣服。”李延安开口解释。
“送镖的,谁让你喊我丫头的,以后不许再喊!”绿萝双手叉着腰,下巴抬得老高,拿鼻孔对着他。
你不也成天成天小镖师的叫我特么活了两辈子,前后年龄加起来,着急点都能当你爷爷了李延安内心吐槽,不过并没有和绿萝一般见识。
毕竟人家年龄才十六岁,以他的视角叫一声“丫头”并无不妥。
“知道了,丫头。”
李延安摆了摆手,冲着王灵婉行礼过后,直接无视了气得原地跺脚的绿萝,径直走向偏房。
偏房中的小院里,孙长连躺坐在不知从哪找来的摇椅,双臂枕着后脑,左脚搭在右腿上,望着天空发呆。
一天不见人影,刚见面又是这般思春的模样难道?!
李延安瞪大眼睛,上前几步后,从脚边摸起一粒碎石,冲着对方扔了过去。
碎石块从对方的脸颊边抛飞而过,孙长连回过神,目光看了过来,见是李延安后,冷哼一声,把身子翻了过去,背对着他。
光是看举止模样,像极了一位在生闷气的小妇人。
“头儿,我知道昨日你没进去,心情不好。”李延安上前了几步,将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一阵嘘寒问暖。
孙长连双手抱胸,抖了抖肩膀,将他的手抖落下来,脸上摆出一副跟你不熟的表情。
你个大老爷们,还挺傲娇李延安嘴角抽了抽,将手收回,也不愿意在做哄人开心的事儿。
何况还是哄一个带把的。
今晚,李延安睡卧房,孙长连睡在院中的竹躺椅。
受害者好像是头儿,为什么睡院子的却是他李延安有些好笑,内心由衷得赞叹起武夫的头脑。
睡意如潮水,他沉沉得睡着了
半夜三更,李延安中途睡醒,下意识得起身望向另一边得床铺,只见孙长连躺在那熟睡着。
两日后
王府上下出内城相迎。
外城东门,挂着京师镖局的马队缓缓驶入城中,马车的车斗里木箱叠放齐整,马队两边罗列着两排披坚执锐的甲士。
队伍中,王启明掀起车帘,看见王氏商号后,叫停了马车。
王灵婉在绿萝的搀扶中走下车,抬起莲步走向县令老爷所在的车厢,李延安和孙长连今日作为小姐的贴身护卫,紧随其后。
两人是通过书信的,前者早就知道父亲进京的日子,所以提前进外城来迎接。
到了车厢前,众人俯身行礼。
王启明笑着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孙长连:“若非你一路留下标记,我们还没这么快入京”
“做得不错。”
孙长连再次俯身抱拳,随后起身道:“这其中绝大多数是丰年的功劳,若非他说服乌龙寨的宋虎,属下一行怕是早就折损途中。”
在自家老爷面前,平日里爱开些小玩笑的孙长连,今天显得尤为正式。
公私分明
王启明继而转过头,打量着李延安,眼中流露出几分欣赏。
李延安也识趣,恭敬道:“为大人分忧,乃属下本分。”
眼前这位不仅是自家老爷,搞不好还是未来的丈人说什么也得搞好在其眼里的第一印象。
透过掀起的帘子,车轿里还有两道身影,一个是妇人,一个是五岁模样的女稚童。
妇人应该是王县令的夫人,宁安许氏,同时也是王家主母,不过那五岁稚童是谁没听说王县令还有一个女儿啊?
不仅是李延安和孙长连一脸问号,就连王灵婉都是不可思议,虽说她多年未回宁安,但这突然蹦出一个这么大的妹妹,多少有些吃惊。
“娘亲她是?”王灵婉声音轻颤地小声试探着。
“老爷押送税银路上捡到的,收作义女,名为灵音,以后你便视自己亲妹妹般待她。”
许夫人抱起王灵音到窗边,小豆丁小手抓着窗沿,将脑袋伸出来,脸颊看样子还有些婴儿肥,冲着王灵婉眨了几下大眼睛,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姐姐”。
王灵婉笑了,抬起纤纤玉手揉了揉对方的头。
“夫人,你先跟婉儿回府,我今天要随户部入朝面圣。”王启明声音严肃,嘱咐了一声。
“老爷保重。”
许夫人面露担忧,她虽是妇人之家,但一路上服侍在侧,耳濡目染多了,也明白自家老爷入京的打算。
绿萝等一些丫鬟上前,将许夫人和二小姐扶下车后,王启明便随着京师镖局通驰道,朝着皇城赶去。
奉天殿上,天元帝端居高位,一身明黄龙袍加身,头戴着旒冕,居高临下地凝视着文武百官。
身旁的宦官太监,捋了捋搭在手腕上的拂尘,冲着大殿外喊了一声:“宣,王启明入殿!”
声音传荡,殿外传来脚步。
一身绿色七品官袍的王启明步伐坚定地走入大殿,手中还握着早已写好的御状。
“臣王启明,叩见皇上。”王启明叩首朝圣。
天元帝抬了抬手,道:“平身。”
“圣躬安!”王启明谢恩后,徐徐站起身。
面对满朝文武,衮衮诸公的目光,他面不改色,将手中的御状呈了上去:
“禀皇上,微臣的宁安镖局押送税银途中遇巢山乌龙寨截杀,从对方口中得知是巢州知县丁文青想要借手劫掠大庆国税,请皇上裁断!”
“竟有此事?!”天元帝双眼眯了眯,帝王杀机侧漏。
户部登记的宁安税收在今早的奏折里有写,总计八千四百两。
这数目,除了庆国京师以及那些大城大扈,对于地处偏远的宁安县来说,是令人难以想象的。
“杨左使。”天元帝喊了一声。
“臣在。”
杨之幻俯身走出队列,一身绯袍加身,英气十足。
“丁知县通匪劫朕庆国税银,朕命你督察院于明日前彻查完此事!”
杨之幻应了一声后,天元帝转过目光,恩威并施,“王县令治理有功,励精图治,该当封赏,诸君有何建议?”
“臣以为,巢州知县已有通敌之嫌,数日前巢州知府请辞,位置空缺,如今虚位以待,王县令治理有方,不如便升为新任巢州知府。”
杨之幻,俯着身子,眯眯眼不动声色地扫视群臣,缓缓说道。
这位一手操持督察院的权臣,趁着即将到来的京察威势,话锋力压满朝文武!
一盏茶后,众大臣纷纷附议,天元帝拟旨封官赐袍,赏银千两,黄金百两。
此消息也逐渐在京师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