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新的一天
次日
王氏大院
李延安蹲坐在偏房的石阶上，咧着嘴，露出一口整洁的白牙，一手握着鬃毛木刷“簌簌”地洗漱着牙齿，在其腿边斜靠着一柄木制朴刀。
此刻刚到卯时，天色还没有完全亮，府里的男丁女眷们都没有上岗，他却被孙长连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按镖头的话说就是，哥俩个在一块儿很久没有过招了，有些技痒。
在一番抗议无效过后，无奈跟着一块起床练功。
“丰年，咱们武夫可没这么讲究，你都在那磨蹭一盏茶的功夫了，好了没有？！”偏房外的小院里，孙长连身着单衣看向石阶上的少年郎，手里提着一柄同样的木制朴刀，心情不耐地说道。
我跟你可不一样，身虽是武夫，心里向往着精致生活，若不是拼爹没拼过，谁大早上起来练功习武？李延安白了对方一眼，抓起一支木瓢舀了些水，仍是不紧不慢地漱口洗面。
又过了半盏茶
孙长连忍无可忍，一个箭步向前，上身爆气脱衣，周身气机滚动抵御着周围寒冬腊月的酷冷，脚掌蹬地，所处地面上隐隐有裂纹浮现。
“老孙，你特么来真的？！”
李延安瞪大眼睛，眼皮一阵狂跳，将手中的鬃毛木刷往身后一抛，手忙脚乱地抄起身边的木刀与之招架了过去。
刀身相碰，一股大力顺着刀柄传来，令他虎口一麻。
粗鄙的武夫李延安心中忍不住碎了一口。
二人相互喂招，点到为止。
“不错，身手有些进步，想在有所精进，就只能踏入练气境，只有打开天门与天地交感才可算是在武道上登堂入室。”
孙镖头递来一条汗巾，自个儿倒是没出什么汗，只不过面前的李延安单手撑着院里的树干，面色潮红，气喘吁吁的样子。
“开天门需要十数种药物来作媒介，口服最佳，不过价格极其昂贵，我们普通人一般都是去泡稀释过的药液，除此之外还需要三品炼神境的高手来加以引导，条件少一样都不行。”
“镖头你想说什么？”李延安擦着汗。
“当初我是县令老爷花重金开的天门，前前后后一共花了近三百两银子。”孙长连叹了口气：“老爷为官清廉，生活拮据，一年的俸禄也不过二百两，又见不得人间疾苦，常常自散家财，抚恤流民。”
庶子寒门不易，武夫也是如此，没钱没势，做什么都是四处碰壁，何况自家老爷也不是什么有钱的主。
普通人要想开天门，太难了
我当初还想抱县令老爷的大腿呢，原来手里也不怎么富裕啊李延安漫不经心地一句,“县令老爷没银子，小姐有啊。”
孙长连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一种拨开云雾见月明的表情。
李延安二人所在的偏房小院与正房的大宅只有一墙之隔，与总镖头切磋完之后，也到了用早膳的时候。
后厨那边响起了动静，不多时，宅院上空便弥漫起香味儿。
感受到腹中空空，李延安揉了揉干瘪的肚皮，视线看向后厨的方向，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孙长连看了眼下属，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莫急，送早膳的丫鬟很快就来了，知道你吃得多，待会儿分你一点儿。”
时间不长，偏房的院门被推开了一些，撑起一道只容得下一人的门缝，而后一名身姿小巧，着一身浅绿色襦裙的丫鬟，从门后探出半个脑袋。
待对方步入小院，李延安笑脸相迎，但看见对方两手空空后，笑容便凝固住了。
没有带食盒
什么意思，包住不包吃？！！
李延安眨了眨眼睛，瞳孔逐渐变得无神，最后傻愣在了原地。
如今的他身家上下加起来只剩六十个铜板，出去消费连一顿饭都不够！
“奴婢，见过两位客人。”院里的小丫鬟欠了欠身，随后伸手向院外做了“请”的手势，“小姐邀二位一同去内厅用早膳。”
二人皆是一愣，在这个讲究三纲五常的社会，显然是没想到自家小姐会邀请他们一同用膳。
孙长连屈身行了一礼，婉言道：“小姐贵为千金之躯，与我们这等下人共膳，不合规矩。”
闻言，李延安大惊失色，见总镖头还要说些什么，赶忙抢过话茬，“小姐宅心仁厚，兰心蕙质，我二人定不会辜负其心意，随后便到。”
说完，李延安九十度屈身，连连拱手。
大宅，内厅。
穿着淡紫色宽袖罗裙的王灵婉，端坐于饭桌一角，低头喝着白粥，在其面前的是一碟咸菜，一个包子，和一小碗的酱肉糜。
“小姐，这天冷得，不吃点肉食怎么行呢？”站在一旁的绿萝，见自家小姐筷子只夹咸菜不碰肉食，话语带着嘘嗔，嘟囔着说道。
王灵婉虽不是名门世家出身，但好歹也是生在官家，只不过王县令为官清廉，自幼便灌输着勤俭持家，民脂民膏的道理，幼年的耳濡目染之下也造就了不求奢靡只求知足的品性。
桌子的另一边置放着两副碗筷，不过与王灵婉这一面不同，那边吃食要丰盛许多。
每一份都配有一笼的大肉包子，两张米饼，四根油条，以及一碗豆腐脑和一碟酱肉糜。
厅门外传来了脚步，先前传唤的婢女冲着厅内自家小姐欠了欠身后，便自行离去了。
紧接着李延安二人便走了进来。
先是冲着端坐在桌前的王灵婉行了礼，在对方点头示意过后，二人纷纷入座。
李延安看了眼桌上的份量，心中默默打出了五星好评，二话不说，抓起一个肉包便往嘴里送，看得不远处的绿萝直皱眉头。
粗鄙的武夫
另一边，平日里大马金刀的孙长连，则是看上去有些拘谨。
这位总镖头张望了一眼坐在身旁的下属，嘴角不由地抽了抽，与此同时，桌子下面的一只脚也在疯狂diss着对方。
见对方无动于衷，心中不由地直摇头：真他娘的给老子丢脸！
王灵婉视线移向埋头干饭的李延安，嘴角浮现出一抹浅笑，“爹爹交代过了，你二人要好生招待。”
继而目光又看向有些不自然的孙长连，柔声补充：“如果跟小女一起用膳不适应，往后可以不用过来，下人们会准点送到偏房那里。”
孙长连受宠若惊，赶忙抱拳道：“小姐能请我们过来，是我二人的福分！”
王灵婉点了点头，“二位且慢用，小女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行告退。”
说罢，站起身子，款款出了内厅，身后的小绿萝招呼了两位丫鬟过来收拾碗筷。
“伺候好两位客人。”
撂下完一句话，便也小跑着跟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