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双喜
因着陆家姐妹俩都要出嫁，皇后特意命钦天监择了一个良辰吉日，让两人一起从陆府出嫁，喜上加喜。
陆珺宁始终为了元淇的将来担忧，忍不住私底下见了裴衡异一次。
裴衡异闻言，叫她无需过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听到他这么说，陆珺宁心安了不少。
元淇一直过得闲散，只要他们离京，想来四皇子也不会赶尽杀绝，留下暴戾之名。
更何况，她看得出陆珈宁是真心喜欢元淇，婚事定下后，每日都是喜笑颜开。
很快皇帝又下了一道圣旨，册封元淇为越王，封在东南。
知道元淇在履行对陆珈宁的承诺，陆珺宁心头的巨石终于落地。
陆府里没有主母，内宅一应事宜都是陆珺宁和陆珈宁自己操持。
一则两人都很辛苦，二则陆珈宁迅速历练成了操持家务的一把好手，让陆珺宁倍感欣慰。
毕竟，将来陆珈宁要打理一座王府，可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到了八月初七那日，果真是良辰吉日，天清气朗，风和日暄。
陆府屋舍披映着明媚霞光，游廊画阁旁悬着大红灯笼，门窗廊柱皆贴上了双喜剪纸，一派喜气盈盈的盛景。
皇后钦点了尚宫局最德高望重的女官来为陆家姐妹梳妆，温家两位表兄以兄长的身份背着她们出了陆府。
陆珺宁和陆珈宁一起向陆学昌敬茶拜别，陆学昌这位铁石心肠的父亲也在此刻有了泪意，给两个女儿说了一番殷切叮咛。
元淇和裴衡异皆是在陆学昌跟前许下承诺，牵着各自的妻子上了花轿。
陆府门前鼓乐喧天，一乘花轿抬着陆珺宁到了裴家，一乘花轿抬着陆珈宁到了王府。
能嫁与裴衡异为妻，陆珺宁自是欢喜，可想到往后不能再日日与陆珈宁相伴，又不禁悲伤，坐在花轿里落了泪。
待花轿停稳，陆珺宁深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重新举起喜扇遮面。
“珺宁。”裴衡异伸手托住她的手腕，扶她下轿，却在她起身的刹那瞥见她眼睛有些泛红，不禁有些心疼。
只是周遭围满了人，不是说话之际，他只能小心地扶着自己的妻子缓步进府。
陆珺宁虽是二嫁，却没有人敢在明面上说三道四。
她失去了老安国公这位靠山，但又添了一位做王妃的妹妹和一个前途无量的夫君。
从府门走到内堂，两侧皆是道喜的声音。
步入正堂的时候，陆珺宁眼角的余光还瞥见了裴衡异的恩师魏奚，以及站在魏奚身后的容谨。
不过也只是匆匆一瞥。
裴衡异父母俱在，祖父母亦身体康健，在他们的主持见证下，两位新人隆重拜堂，被一群亲友簇拥着送入洞房。
两人并肩坐在流光溢彩的拔步床边，宫中女官上前说着吉祥话，亲自端来了合卺酒。
裴衡异先端了一杯递给陆珺宁，自己再取了一杯。
陆珺宁稍稍挪了花扇，目光与他对上。
她今日是由尚宫亲自梳妆，与她素日妆扮大不相同，凤冠沉重，嫁衣繁复，一派端庄贵重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一如从前一般顾盼生辉。
裴衡异不禁想起他与陆珺宁数次相见的情景。
纵然最初没有生出男女之情，但少女瑰姿艳逸、明媚脱尘的姿容，早已深深映入他心底。
走过万水千山，见过诸般风景，却没有什么东西能及得上她眉眼中的光芒。
裴衡异的目光忽然凝滞。
她终于嫁了自己。
“请新郎新娘共饮合卺酒。”女官见两人举杯未动，笑着提醒了一句。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情意尽在不言中，举起酒杯将合卺酒一饮而尽，周遭亲眷再次欢呼道喜。
饮过合卺酒，便是礼成了，纵然裴衡异再不舍，也只得先把陆珺宁留在新房之中，出去宴请宾客。
待所有人离去，陆珺宁听着房门关上，这才松了口气，把花扇放到一旁。
刚才还喧哗的屋子，突然间安静下来。
陆珺宁正在喝水，便有丫鬟进来，说是奉裴夫人之命给陆珺宁备了些小菜填肚子。
很快便有热腾腾的饭菜呈上，有炸鱼块、脆团子、枣泥卷、糟腌猪蹄、清炒山笋，都是陆珺宁爱吃的。
想来，婆婆是问过裴衡异的。
陆珺宁心中倍感温暖，每样都用了些，没敢吃得太饱。
今晚是她和裴衡异的洞房花烛夜，万一吃得太饱，在他跟前出洋相可不好。
想着裴衡异那张清贵俊逸的脸庞，陆珺宁脸颊微烫了。
活了两辈子，连死都不怕，竟是头一回洞房。
陆珺宁想了想，命荷风帮忙把自己沉重的凤冠取下，任由长发披垂，又拿了帕子将脸上厚重的妆容尽数洗去。
她坐在妆镜前，重新将娥眉点染成秀丽的柳叶眉，轻轻涂了点口脂，又在眉心点了一朵娇艳的海棠。
左右端详了一番，感觉无可挑剔之后，才重新坐回拔步床边。
只是今日裴府宴请的客人实在太多，陆珺宁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他回来。
早上起得太早，她不由自主地犯困，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之间，她感觉到有人碰了她的手指。
睁开眼睛，却见裴衡异坐在床边，眸光牢牢落在她的脸上。
“等等。”陆珺宁摸到了花扇，挣扎着想要坐起来，“重新来。”
她精心打扮成这样，是想要他挪开花扇的时候惊艳他。
谁知让他瞧见自己懒散的模样。
“别动。”裴衡异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按住。
陆珺宁仰头躺着，脸颊愈发的烫。
她还是头一次以这样的视角看一个男人。
屋里只留了一对喜烛，裴衡异沉浸在这片昏暗的新房内，目光愈发幽暗泓邃，看不出深浅。
陆珺宁没见过他用这样的眼神看自己，却不敢与他对视。
她睫毛微颤，微微垂眸，不敢去看他。
“夫君，你让我起身……先……先帮你更衣。”
“不必。”
陆珺宁感觉到他离自己越来越近，听到他喑哑着嗓子说，“不必你帮。若是你帮我更衣，那就……太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