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靠山
“娘娘，”陆珺宁惊讶地看向皇后，竭力让自己镇定一些，“娘娘，四殿下已经成婚，此事如何能成？”
“如何不能？”坤宁宫正当中的瑞兽香炉吐着白气，皇后轻抚着手上的蔻丹，慢悠悠道，“元深娶了正妃，是时候纳一位侧妃了。”
皇后不但要陆珈宁嫁给元深，还要她做侧妃？
陆珺宁没想到皇后为了自己的权势，竟然要做到这一步。
“你放心，珈宁是本宫的亲外甥女，本宫当然不会让她受委屈，如今暂且是侧妃，等到元深更近一步的时候，本宫自会把正妃拉下来，让珈宁坐上太子妃的位置。”
皇上要册立元深为太子了吗？
应该是。
要不然以皇后的行事作风，不会急着把陆珈宁推到元深的内宅中去。
上一世，直到陆珺宁死前，皇帝都没有册立太子，这一世果真有了许多不同。
陆珺宁并不怀疑皇后所说的话。
身为中宫皇后，要想给儿媳妇挑刺实在太容易不过，对她来说，只有把陆珈宁扶上太子妃的位置，才能实现利益的最大化。
当初她一定要从娘手中抢走恒王，便是这样想的吧。
可惜，陆珈宁不是她，纵然元深将来再风光，也不会不择手段的争取。
在皇后眼中比亲人性命更重要的权势，陆珈宁并不想要。
陆珺宁觉得可笑。
几个月前外公过世的时候，皇后姨母一副哀伤过度的模样，只怕那时候知道自己和珈宁失了靠山，开始谋划让陆珈宁做侧妃之事。
姨母贵为皇后，陆珺宁哪有违抗的能耐？
更何况，此时她孤身一人，当面顶撞皇后，必定会受罚。
经过上一次罚跪之事，陆珺宁知道，皇后心中从来都只有自己的利益，没有什么血脉亲情。
“既是姨母的安排，必然完全，我想，珈宁定然明白姨母的苦心。”
听到陆珺宁这句话，皇后脸上终于展露出笑意。
“珺宁，打小本宫就很喜欢你，不仅仅是因为你长得像姐姐，而是因为你跟本宫一样，是个识大体的人，凡事要看得长远，你们姐妹过得风光，无非就是本宫和爹的宠爱。爹已经仙逝，你们姐妹连安国公府都没法住下去，倘若本宫失势，你们又如何自处呢？当然，你嫁给裴衡异，下半生应是顺遂无忧，可是珈宁呢？她脑子木讷，又没有你这样的绝世容貌，哪有裴衡异这样的公子哥儿登门求亲？且趁着本宫如今还有能力，将她推上太子妃的位置，待生下嫡子，便可高枕无忧。”
是吗？
陆珺宁心中觉得可笑。
倘若珈宁真如皇后所说，姿色平平、脑子木讷，硬推到太子妃的位置真能高枕无忧吗？
这样的珈宁，只是更好成为皇后姨母的傀儡，为了保住地位对皇后姨母言听计从罢。
“姨母的教诲，我记住了，回去后我会跟珈宁说清楚个中厉害。”
皇后满意地颔首，朝陆珺宁笑道：“只要咱们一家人齐心，再风光一朝、两朝皆不在话下。”
陆珺宁只垂首站在跟前，恭顺地听着皇后训话。
等到皇后说的乏了，方命徐内侍送她出宫，一如往常一般给了许多赏赐。
看着陆珺宁离去的背影，皇后眸光一转，神情变得沉凝。
身旁女官是她的心腹，见状便问：“娘娘是担心陆家两位姑娘不会乖乖听命？”
“那倒不是。”皇后微微扬起下巴，傲慢道，“老爷子一过世，她们俩根本没有任何筹码能与本宫讨价还价。兄长虽然也疼爱她们，却更在意自己的亲儿子亲闺女，哪里会为了她们来顶撞本宫？”
至于陆学昌就更不用说了。
只要皇后一提让陆珈宁嫁给元深，陆学昌不但不会反对，还会对皇后感恩戴德。
“那娘娘顾虑何事？”
“珺宁这丫头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裴衡异拿捏得死死的。”
“裴衡异出身名门，才华出众，又得陛下器重，珺宁姑娘嫁给他，对娘娘来说如虎添翼。”
“这当然是好事，不过，越是如此，陆珈宁越得嫁给元深，等到两桩婚事完成，裴阁老一家便绑在了本宫这条船上了。”
女官还没说话，皇后瞥了她一眼：“刘贤妃那边都安排妥当了吗？”
“娘娘放心，一切如常。”
皇后重重呼了口气，筹谋了这么多，任何地方都不能出岔子。
……
陆珺宁出了皇宫，回到陆府，迎面便遇上了陆珈宁。
“姐姐，娘娘是不是又为难你了？”
“嘘。”陆珺宁示意她不要乱说，强忍着心里的不安道，“娘娘早就不计前嫌了，赏赐了我好多贵重的东西，走，进屋我一件一件拿给你看。”
待进了瑶华轩，陆珺宁立刻让荷风关上房门，拉着陆珈宁进里屋。
“珈宁，姨母她还是要摆弄你的婚事。”
“她想让我嫁给谁？”
“元深。”
“让我做四殿下的侧妃？”
陆珈宁的脑子其实非常好使，她只是不喜欢勾心斗角，喜欢把精力用在读书作画上。
陆珺宁点头。
比起陆珺宁的焦头烂额，陆珈宁倒是看着平淡无波。
“珈宁，我会再想法子。”
“姐姐，外公已经过世了，皇后娘娘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直接召你进宫说话的。”
“难道你想嫁给元深做侧妃？”
陆珈宁摇了摇头，但神情并不愁苦。
“姐姐，从前你为我操了那么多的心，如今我外出游历这么久，跟在外公身边学了那么多道理，我已经长大了，此事你无需为我担心。你和裴大人婚事将近，还是专心准备嫁妆，高高兴兴的出嫁吧。”
“发生这么大的事，我如何还能心无旁骛的备嫁？珈宁……”
“姐姐，”陆珈宁使劲握紧了她的手，露出一个笑意，“我知道你对我最好，可我的婚事，你便让我自己做主吧。”
元深已有正妃，陆珈宁即便有皇后支持，想做太子妃也很艰难，万一不成功，便是一辈子居于人下。
陆珺宁正欲劝阻，妹妹的眼神却越发坚毅。
“我不会亏待自己的，也不会让你再为我担心。”
陆珺宁有些迟疑，对着陆珈宁的眼神，却终归点了头。
或许，妹妹真的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