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养妻
他怎么来了?
陆珺宁惊愕之余,想到外公刚才的话,转头看向外公。
“他就是你说的随从?”
安国公笑眯眯地,还没开口,裴衡异已牵着马走到近前。
“公爷。”裴衡异放下缰绳,朝安国公恭敬一拜。
安国公看着裴衡异,微微颔首,看向众人:“衡异,你们都认识吧?”
温明昊“嗤”了一声,戏谑道:“隔三差五地往咱们公府跑,能不认识吗?”
裴衡异面色不改,逐一寒暄招呼。
“陆大人,温公子,两位温姑娘,两位陆姑娘。”
陆珺宁的心情有些复杂。
刚才外公说裴衡异是他的随从,难道裴衡异要跟他们同行吗?
安国公道:“你们总说我老了,不中用了,我便请了衡异与我们同行,他跟着魏先生游历天下,学识渊博,文武双全,有他在,路上遇到什么状况都不用怕了。”
“公爷过奖了,公爷戎马天下,能跟随在公爷身边是晚辈的荣幸。”
温明昊朝陆珺宁扮了个鬼脸,小声道:“马屁精。”
陆学昌听到裴衡异要同行,自是有些惊诧。
只是听着温明昊的冷嘲热讽,再看陆珺宁和陆珈宁姐妹俩的表情,心中便有猜测。
陆珺宁姿容冠绝京城,谁心悦她都不奇怪。
不过动色心简单,动真心却难。
陆珺宁毕竟嫁过人,京城里门户相当的人家怕是不愿意娶回去的,顶好就是做个高门继室。
裴府是百年簪缨世家,裴阁老入阁十年,德高望重,裴衡异又是裴家子孙中最出众的一个。
他愿意跟着他们离京游历,看样子他对陆珺宁是势在必得。
钟氏给陆学昌生的两个儿子读书都不成器,倘若裴衡异能成为他的女婿……
当下陆学昌摆出长辈的姿态,关切道:“裴公子,转过年去便是春闱,我记得你明年要应考,这可是大事,你此时出门,恐怕不利备考啊。”
“多谢陆大人关心,读书本不是一时之事,明年若是考不中,下一年再考就是了。”
“看样子裴公子视功名利禄为粪土啊,不愧是魏先生高足。”
“陆大人过誉了,晚辈并非视功名利禄为粪土,只是在功名利禄之上,还有更要紧的东西。”
温明昊干咳一声,陆珈宁亦满怀欣喜地看向陆珺宁。
陆珺宁无言以对。
她真不明白,裴衡异是几时跟外公攀上关系的?居然能说动外公带他同行?
缓了缓,又觉得这对裴衡异而言并非难事。
他是名门之后,又是名满天下的才俊,陆珺宁也很清楚,他那副温文尔雅,清贵端方的模样很是欺骗性。
若不是陆珺宁跟他接触多次,定然也会被他的外表欺骗。
尤其此人学富五车,狡辩起来还能引经据典,旁人很轻易就会被他说服。
“时辰不早了,咱们准备上路吧。”安国公想是看出了陆珺宁的别扭,忙道,“裴公子未必会跟我们同行多久,若是他这随从当不好,我即刻便撵他走。”
裴衡异恭敬道:“是。”
陆珺宁暗暗下定决心,等今晚到了下榻的地方,好好跟外公说一说,劝他赶紧把裴衡异赶走。
“时辰差不多了,祖父,你们再不出发,天黑前是赶不到你们要去的驿站的。”温明妤虽然难舍祖父和两位表妹,亦不得不开口提醒他们尽快上路。
“好,即刻出发。”
陆珈宁扶着安国公登上马车,陆珺宁今日却没打算乘马车,打算趁着有太阳的时候骑马。
她裹紧了身上的斗篷,翻身上马。
裴衡异亦骑上马,趁着这机会踱步到陆珺宁身旁。
“很不高兴?”裴衡异问。
陆珺宁没好气道:“裴公子既然不请自来,难道还在意我高兴不高兴?”
“当然。”裴衡异弯唇,笑意却有些无奈。
那日从陆珈宁得知陆珺宁此次离京归期未定,他便心乱如麻。
一年、两年,时间太长了,可产生的变数也太多了。
陆珺宁要离开,他拦不住,唯一的办法,便是与她同行。
他登门递帖拜见安国公,表明了自己对陆珺宁的心意。
万幸,安国公并未将他撵出去,但安国公也说了,只能给他一次机会,倘若陆珺宁对他无意,绝不会让他跟着。
“我若说是逼不得已,你信吗?”
陆珺宁轻哼一声:“只有外公和珈宁才会信你的鬼话。你堂堂裴公子,谁会逼你?谁敢逼你?”
“你。”
“无赖。”陆珺宁小声道。
“除了无赖,我的确想不出别的法子了。珺宁,你别赶我走。你不想跟我说话,就一句都别说,只是别赶我走。”
天光晴好,清光落在裴衡异身上,愈发显得他眉目清逸,干净清冽。
陆珺宁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目光。
听到他擅自改了称呼,她垂下眼眸,脸庞微红,狠着心小声嘀咕道:“我就是要赶你。”
外公带着她和珈宁出门,享的是天伦之乐,他一个外人跟着他们像什么话。
“你别把我当裴衡异,只把我当成一个向导,一个随从。”
“这等小事怎么敢劳动裴公子大驾?”
“堂堂一品安国公,怎么不能差遣我了?”
就知道他会狡辩。
陆珺宁懒得理他。
“珺宁,你们此行去江南,除了书里诗词里提到的那些盛景,还有许多不知名的美景和不知名的美食,有我同行,你们必定不虚此行。”
这他的确没有夸大其词,江南,他少说也去过五六回了。
“可是……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不用说。之前那两回,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这家伙,真是巧舌如簧,把她的话堵得死死的。
“你非要跟着我们出门,错过了明年春闱,到时候裴阁老还有你们裴家的人岂不是恨死我了?”
裴衡异听出她语气中有所松动,眉宇顷刻间有了神采。
“你担心我错过春闱?”
陆珺宁咬牙:“我不是担心你,我是担心自己无端遭人记恨。”
“别担心,我绝不会错过春闱。总要谋一个好差事,才能养妻糊口。”
养妻?
裴衡异说完,飞快打马行到车队前边,只留下满面通红的陆珺宁。
“表妹,一路保重。”温明妤带着温明姝朝陆珺宁挥手道别。
“表哥,表姐,表妹,你们也保重。”
陆珺宁飞快压抑住紊乱的心跳,向他们笑道。
不经意间,她瞥见城门那边晃过一张熟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