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如果
“我不是喜欢他……我只是……”
“只是什么？”陆珈宁看着她的神情，颇为担忧，“姐姐，你到底有什么难处？”
陆珺宁倚着马车，侧头看着外头的街市，犹豫片刻，缓缓道：“我刚才单独跟他说话，不是向他表明心迹，而是想向他确定一件事。”
“姐姐，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陆珺宁见妹妹一脸担心，弯唇笑了笑，“可以。”
为了寻找恩公的事，她已经快烦死了，跟陆珈宁说说也好。
“很久之前，我曾经遇到一个大麻烦，有一个人帮了我的忙，他对我很好，我很感激，也想找到他。”
“你不知道他是谁吗？”
陆珺宁摇了摇头。
陆珈宁听得一头雾水，她实在不知道，陆珺宁身在闺中，怎么会跟一个陌生男子有这样的过往。
“那你喜欢这个人吗？”
陆珺宁有些怅然。
前世她落到那般凄惨的地步，是恩公救了她，照顾她，给她最后一丝体面。
她喜欢他吗？
陆珺宁自问过无数次，心中却没有确切的答案。
跟他呆在一起的时候，她很安心，很享受他的温柔和体贴。
但是喜欢？
陆珺宁根本不知道他什么岁数？长什么模样？
她实在不知，如果恩公跟她想象得不一样，她是否会一眼喜欢上。
眼下她怀疑的几个人，容昭也好，裴衡异也好，四皇子也好，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人物，却极有可能一个都不是。
恩公前世不愿意说出自己的身份，想必是认为她绝不会喜欢自己。
“姐姐？”
陆珺宁回过神，有些无力地解释道：“我根本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是什么年纪，所以，我很在意他，很想找到他，但我找到他的时候，未必会喜欢他。”
且不考虑恩公是否婚配，是否有家室这些事。
陆珺宁虽然不想承认，可她明白自己是一个看重感觉和眼缘的人。
当初喜欢容谨固然莽撞，却是真的一见倾心。
陆珈宁听得越来越糊涂了。
“姐姐，你是说，有一个人帮了你的大忙，但你不知道他是谁？你这么朝思暮想的，万一她是个女子呢？”
陆珺宁被陆珈宁的猜测逗笑了。
“我虽然不知道他是谁，但我听过他说话，知道他是男子。”说到这里，陆珺宁仔细想了想，“年纪不确定，但听着声音并不苍老，应该与我相差不大。”
“那姐姐为何觉得是容昭呢？”
“他的声音跟我记忆中那位恩公很像。”
陆珈宁忙问道：“他承认了吗？是他吗？”
陆珺宁摇头。
“不是他也好。”陆珈宁呼了一口气，“他是容谨的三叔，倘若他是姐姐的恩公，事情可就太复杂了。”
是啊。
但陆珺宁今夜开口之前，还是期盼着他能认下这件事。
寻找恩公，如同大海捞针，容昭已经是最有可能的人，否定了容昭，再要去寻，不知道要寻到什么时候。
有可能，这一世她都过得平安顺遂，那么恩公永远不会现身。
看着陆珺宁怅然若失的模样，陆珈宁若有所思，目光再度看向街市。
姐妹俩静默了一会儿，陆珈宁忽而开了口。
“所以，姐姐，你是因为这个人才拒绝裴公子的吗？”
陆珺宁微微一怔，没想到陆珈宁会在这档口提起裴衡异。
眼前浮现出裴衡异清逸俊美的身影，陆珺宁不由得叹了口气。
裴衡异当然好，家世好，头脑好，名声好，对她也很好。
面对他的时候，陆珺宁自问并非心如死水。
“是。”陆珺宁终是点了头。
“姐姐，可是这样对裴公子太不公平了。”陆珈宁忍不住为裴衡异打抱不平。
“怎么不公平了？”
“你都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不知道将来见面了会不会喜欢他，就因为这些不确定的事把裴公子拒于千里之外，对裴公子不公平，对你也不公平。”
陆珺宁没想到妹妹能为裴衡异说出这么一番话出来，一时哑口无言。
缓了片刻，陆珺宁道：“也许吧，可我现在的确不想谈情说爱。”
她有太多需要思考的事了。
陆珈宁的婚事，外公的寿命，皇后姨母的身孕，一桩桩，一件件，都比她的情爱重要多了。
今夜也只是因为遇见了容昭，才会询问试探。
倘若没有遇见，明日一早，她毫不犹豫地就会跟着外公离京。
陆珈宁紧跟着叹了口气。
陆珺宁瞧她这副模样，倒是忍俊不禁。
“陆珈宁，你到底是我的妹妹，还是裴衡异的妹妹，怎么这副没出息的模样？”
“我当然是你的妹妹，可就是因为我是你的妹妹，我才会为你可惜。那可是裴公子，他为了你做了那么多事，你却弃之如敝履。”
“我哪有弃之如敝履？他为我做的事，我当然都知道，只是在我不确定自己心意的时候，不想离他太近，万一让他有所误会，那就不好了。”
“姐姐，你在认识容谨之前就见过裴公子，他也是魏先生的弟子，比容谨更加气度不凡，也更加有才华，都是一类人，却比容谨更加出色。为何你不喜欢他，却对容谨一见倾心呢？”
这倒是把陆珺宁问到了。
她眨了眨眼睛，认真思索起记忆中的裴衡异，许多的碎片渐渐拼凑起来。
“是见过几回，但没怎么说过话。你知道的，他这个人恃才傲物，其实傲慢得很，表面上说话客客气气的，心里可瞧不起人了，恰巧是我最讨厌的那种人。”
人人都称赞裴衡异是儒雅公子，其实他跟儒雅两个字一点关系都没有。
城府深，做事也很有手段，跟容谨完全不同。
容谨虽然负心懦弱，但他骨子里的确是一个温文尔雅的性子。
陆珺宁当初在元夕灯会上之所以对容谨一见倾心，除了灯火交映下他的模样，也是喜欢他为自己补灯时的谦和与耐心。
“所以，你就是不喜欢裴公子？”见陆珺宁不语，陆珈宁又追问道，“就算没有你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恩公，你也不会喜欢裴公子？”
陆珺宁抿住双唇，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