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该嫁给他
刚刚还轻松愉悦的心情,因为这件事又沉重了起来。
清响望见她的神情,以为陆珺宁还在记挂容谨,所以不想听自己谈裴衡异,暗暗懊恼,不敢再说话。
回府后的几日,陆珺宁多少有些心事重重。
为陆珈宁,为裴衡异,为钟氏,也为了恩公。
直到六日后,香气进来通传,说是叶娘子来了,陆珺宁的精神才为之一振。
“快请。”
叶娘子很快走了进来,身后还有家丁抬着一个箱子。
陆珺宁不解地问:“这是?”
“这是裴公子送过来的墨,说是给二姑娘的。”
他要送给陆珈宁,陆珺宁自然没有推辞的份儿。
“陈彦文的事,查出什么眉目了?”
此话一出,叶娘子的神情立即凝重了起来。
“的确查出来了一些旧事。”
“是什么不好的事吗?但说无妨。”陆珺宁要的就是陈彦文的丑事。
叶娘子道:“这陈公子十五六岁的时候便已出入京城的风月场所,还跟怜香楼的头牌初月是相好,花了上千两银子给初月赎身。”
“有这样的事,京城里一点风声都没有?”陆珺宁疑惑道。
“初月赎身后,人就消失了。这都好几年的事了,自是无人再提。”
陆珺宁若有所思:“陈彦文在江南读了几年书,这么说,他们俩都离开了京城?”
“那就不知了,反正自那以后没人见过秋月,她一个风尘女子,既赎了身,便无人关心了。”
“或许,陈府不让初月进门做妾,所以他把初月带去了江南。”
叶娘子听得点头:“有这可能。只是他回来大半年了,初月也没有跟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议亲特意不带回来?”
罢了,没人找得到这个初月,纠结此事也无用。
陆珺宁转而问道:“回京后,他还出入妓馆吗?”
“这倒没有,我特意打听了好几家,都说他没去过。”叶娘子说着,“兴许他在江南磨砺了性子,改好了。不过想他从前的行径,二姑娘还是不要嫁过去的好。”
陆珺宁当然不会让陆珈宁嫁过去。
有皇后娘娘的支持,拒绝这门亲事轻而易举。
但陆珺宁眼下必须抓住陈彦文德行有失的证据,才能让陆珈宁认清钟氏的真面目。
见陆珺宁满面忧思,叶娘子道:“东家放心,我跟几位朋友叮嘱过了,若是陈公子再踏足秦楼楚馆,他们一定会告知我。”
“辛苦你了,我不便亲自查问,此事只能劳你多费心。”
“应该的,”叶娘子欠身朝她行礼,“今儿早上我让厨师做了两盒燕窝糕,请东家跟二姑娘尝尝。”
“多谢。”
送走叶娘子,陆珺宁蹙眉不语,过了好一会儿才微微舒了口气,起身道:“带上墨和燕窝糕咱们去翠云苑。”
“是。”
时序渐进深秋,头顶上的太阳依旧明晃晃的,风一吹来却能感觉到凉意了。
陆珺宁披了件薄绸披风,快步往翠云苑去。
侍书亲自迎着她进门,说陆珈宁此刻正在作画。
“珈宁。”
陆珈宁站在书案后,抬眼喊了一声“姐姐”,却没放下笔。
难得来翠云苑,陆珺宁不着急撂下东西就走,索性坐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看着陆珈宁作画。
陆珈宁头发拿玉簪随意地绾成单螺髻,耳环、手镯一应没戴,只穿着一件半旧的藕荷色衣裳。
衣衫上沾了不少墨渍,显然是她专门穿着作画的意思。
饮过一盏茶后,陆珈宁终于放下了笔。
陆珺宁这才站起身走到书案前。
她画的是一幅墨菊。
“姐姐觉得好吗?”陆珈宁问。
陆珺宁微微颔首。
她不太懂画,不似裴衡异那般能说出哪里好,好在什么地方。
只能直白的说:“你的画很细致,不过……”
“不过什么?”
“总觉得缺了一点生气。”那日在宫中时,嫔妃们都盛赞陆珈宁画中的蝴蝶画得好。
他寥寥数笔,未画尽得蝴蝶特点,但蝴蝶看起来栩栩如生,好似活物一般。
陆珈宁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裴公子画得那样好。”
“你未必要跟他一样才是好的。他的画偏写意,你的却是写实,各有千秋罢了。”
这话说得极妙,陆珈宁终于笑了起来。
“今日叶娘子过来两盒燕窝糕,一盒给我,一盒给你尝尝鲜。”
陆珈宁点了点头,目光飘向清响身旁的箱笼。
“那又是什么?”
“这是裴公子托叶娘子送的墨。”
“真的?”陆珈宁大喜过望,飞快走过去打开箱笼。
一股墨香扑面而来。
她捡了一块墨,拿在手中爱不释手,“裴公子可真是厉害,不但学富五车,画技高超,还会自己制墨。”
听到陆珈宁对裴衡异的夸赞,陆珺宁暗道不妙。
万一她倾心于裴衡异,她们俩的姐妹关系只怕是岌岌可危。
正在斟酌该如何提醒陆珈宁的时候,陆珈宁忽而抬起头:“姐姐,你当初为何放着裴公子这样的人不选,偏要嫁给那容谨呢?”
“我……”陆珺宁没想到陆珈宁会说这样的话,一时结巴住了,缓了缓,方无奈道,“裴公子乃是人中龙凤,哪里是我能挑拣的?”
“从前他没跟你提过亲吗?”陆珺宁没出阁的时候炙手可热,媒婆频频登门,哪些人来提过亲,陆珈宁也记不清楚了。
“当然没有,从前我跟他连话没说过几句。”
“可我觉得他对你……”
“对我怎么了?”陆珺宁警觉地问。
“当然是喜欢了,要不然他怎么会那么热心指点我作画,还送这么多墨过来。姐姐,书画能识人心,我觉得裴公子是可靠之人。”
可靠不可靠另说,陆珺宁今生只想找到自己的恩公。
当然,她不否认,如果恩公真的是裴衡异,她会很欢喜。
“我跟容谨是赐婚,既得陛下宽恕和离,三五年间我都不会议亲。”
听到这话,陆珈宁意识到了陆珺宁的难处。
“姐姐,是我说胡话了。”
“无妨,你我之间,原是该想到什么说什么。我也不是不打算嫁人了,只是若要再嫁,不能仓促。”
陆珈宁点了点头:“姐姐未必就嫁给裴公子,我记得镇南侯世子盛霖就对姐姐一往情深。”
“多久以前的事了,还拿来说?”
“盛霖世子来提亲的确是很久以前的事,不过他至今仍未娶妻。姐姐嫁过去便是世子夫人。”
“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别提了。”
要说裴衡异,他的掌心里有一道伤痕,或有可能是她的恩公。
盛霖却全无可能。
她跟盛霖其实还算相熟,恩公说话的方式、对待她的态度,绝不可能是盛霖。
“那看样子裴公子是八竿子能打得着的人了?”陆珈宁聪慧,立马品出了言外之意。
“好了,眼下最该操心的是你的婚事,珈宁,关于陈家二公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陆珈宁的神色一下晦暗下来。
“都不认识的人,能怎么想呢?但爹和娘都觉得好,我想着应该是不差的。”
“皇后姨母说了要过问此事,你何必担心他们?”
“娘费尽心思替我张罗婚事,我不想拿皇后娘娘来压她,让她伤心。”顿了顿,陆珈宁又道,“姐姐,我知道你从来都看不起娘,可在我心里,她跟爹是一样重要的。”
陆珺宁听得出来,妹妹对这桩婚事是不满意的。
但她极度信任钟氏,即便皇后放话撑腰,她也不愿意让钟氏伤心。
要解决此事,只能下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