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后悔
若是别的忙,陆珺宁定然不会再承他的情,事涉春晓性命,她不敢草率。
“裴公子真有把握让刘太医给我的婢女诊治?”
“七八成的把握总是有的。”
陆珺宁斟酌片刻,眸光瞥向他:“那便劳烦裴公子陪我走一趟?”
“裴某却之不恭。”
陆珺宁迟疑片刻,没有上马车。
便是同行,也不便同乘。
裴衡异道:“陆姑娘只管往槐花胡同去,我稍后便至。”
陆珺宁颔首,径直上了马车。
从落月楼去槐花胡同不算远,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陆珺宁便下了马车。
陆平还没上前通传,门房便道:“又是你,我们家老爷是御医,是专门侍奉宫里的贵人的,怎么能给你们家的婢女诊脉?简直是胡闹!”
陆珺宁正要上前说话,府门忽然打开,容谨和赵华音从里面走了出来。
望见陆珺宁,容谨不禁愣住。
原本以为,那日陆珺宁在容府取回嫁妆后,两人再不会相见。
却不想人生何处不相逢,在刘太医的家门口还能遇到。
容谨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往日冠玉一样的脸庞竟十分憔悴。
身旁的赵华音自小产后一直很虚弱,按说养了三四个月了,身子该恢复了,可气色还是很差,身子看起来也很单薄。
比起他们俩的疲惫之态,陆珺宁看起来容光焕发。
衣裙上的彩绣掺杂了金线,在秋阳的照耀下格外耀目。
然而再华丽的衣衫也掩盖不住陆珺宁的天生丽质,满头珠翠之下,那张脸仍然是惹眼的。
她原就生得肤若凝脂,眉目明艳,无论怎么看都是人间难得的一抹姝色。
“珺……陆姑娘。”容谨眉目深敛。
陆珺宁收回目光,不看他们俩一眼,淡淡道:“容公子。”
“你也是来求见刘太医的?”
陆珺宁“嗯”了一声,并没有跟他攀谈的意愿。
容谨当然也看得出来。
从前在容家时,陆珺宁同他说话,他便是这般态度。
如今两人和离,境况倒转了过来。
别说是同他讲话,陆珺宁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愿意。
“二郎,我们走吧。”赵华音看到容谨失神地看着陆珺宁,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世陆珺宁和赵华音只是远远见过一回,并无其他接触。
赵华音今日是头一回如此近距离地打量陆珺宁。
她早听姨母说过陆珺宁是国色天香,心中甚是不以为然。
若真是国色天香,表哥容谨又怎么会对她留情,连碰都不碰陆珺宁?
今日一见,她方知国色天香四个字用在陆珺宁身上并不过誉。
无论样貌还是气质,陆珺宁都担得起这四个字。
赵华音心情相当复杂。
一方面,陆珺宁生得这样美,容谨婚后为了她冷落陆珺宁,足见容谨对她痴心一片,矢志不渝。
另一方面,她被抬进容家为妾后,容老太太以容谨需要读书为名不让她住进栖山苑。
她明里暗里跟容谨说过好多回,容谨都没有松口要她搬去。
今日得知容谨要出门,她在容谨跟前磨了许久,容谨才答应带她出来。
陆珺宁跟容谨和离,给她腾出了位置。
现在看来,别说是让容谨扶她做正室,连搬进栖山苑都难。
当然,最令赵华音难受的是,容谨一见到陆珺宁,整个人便如失魂了一般,目光牢牢黏在陆珺宁身上。
都和离了,莫非他还舍不得吗?
赵华音见容谨不说话,使劲儿晃了晃他的胳膊,“二郎,我们该回府了,老太太和夫人还等着咱们的消息呢。”
容谨终于回过神,茫然点了下头,又看向陆珺宁。
“陆姑娘,告辞。”
陆珺宁没有说话。
容谨自讨了没趣,眼中尽是苦涩,却只能朝前走去。
容府的马车停在了巷子口,快到马车时,容谨又忍不住回过头朝陆珺宁看去。
陆珺宁仍然站在刘府门前,只是她的身旁,多了一个修长挺拔的男子。
男子一袭青山,如青松一般立在她的身旁。
陆珺宁抬眼跟他说着什么,男子眉目含笑,安静地听着。
“二郎!你跟她都已经和离了,还盯着她做什么?”赵华音此刻也看到陆珺宁身边站了个俊逸的男子。
论容貌身形,或与容谨不相上下,可通身的气度更胜容谨。
“这么短的时间,陆珺宁居然有相好的了。”
“别胡说。”容谨打断了赵华音的话,“珺宁到刘太医府上,定然是跟我们一样想求医问药。”
他信陆珺宁是来求医的,可为什么裴师兄会跟陆珺宁站在一起?
裴师兄和陆珺宁……不会……
同为男人,容谨看得出,裴衡异看陆珺宁的眼神,着实算不得清白。
他们俩站在一处,的确郎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
“那倒是。”赵华音听得出容谨的语气发虚,心中冷笑,“是我说错话了,你跟陆珺宁已经和离了,不管陆珺宁有没有新的相好,跟你也没关系了。”
容谨听着这句话,宛如针扎在他身上一般难受。
明明,陆珺宁曾经对他一往情深。
明明,陆珺宁是去求圣旨才嫁给他做妻子的。
可现在,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其他男人跟陆珺宁有说有笑。
直到陆珺宁和裴衡异一起进了刘府,他才失魂落魄地被赵华音拽上马车。
……
“没想到,还能在这里遇到容谨。”
陆珺宁见他神情淡淡,忍不住揶揄:“他是你的同门师弟,方才你为何不去打个招呼?”
“人都走远了,没这个必要。”
陆珺宁也不关心他们师兄弟的感情,只问道:“裴公子,既然你跟刘太医有交情,等会儿见到他,便由你跟他说话,成吗?”
裴衡异知道她怕碰钉子,自是温声应下。
很快家丁把他们领到刘府的会客厅。
还没落座,刘太医就走了出来。
“裴公子今日怎么有雅兴来我府上?”
“许久没见刘大人了,特意过来拜访。”
刘太医摇了摇头:“裴公子说笑了,我这小庙没什么值得拜访的。”
“怎么会?刚才我在贵府门前还遇到我的师弟容谨,刘太医妙手仁心,想求刘太医的人能从南门排到北门。”
“你遇到容谨了?唉,他是拿了魏先生的拜帖来的,魏先生的面子,我不能不给,可我不是神仙,很多病症我是无能为力的。”
陆珺宁眸光一动,倒是勾起了好奇心。
能让容谨去请魏先生的拜帖求医,必然是容家有人出了大事。
是容老太太,还是游氏?
“我倒不知容师弟家中遇到什么难处?刘大人能否告知一二?”
这家伙,怎么知道她想知道的事?
陆珺宁看向裴衡异,裴衡异回她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刘太医道:“你是他的师兄,说出来倒也无妨。你知道他有个兄弟吧,前两天出去喝花酒,回来的路上遭人劫财。”
“破财之事,怎么来求刘大人?”
“若只是破财那就好了,想来他是激怒了劫匪,劫匪不但抢了他的钱财,临走时在他的命根子上狠狠踩了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