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不对劲
“奴婢总觉得，这婚事定得太仓促了，心里不安。”侍书叹道。
何止是仓促？简直是急迫。
家里为什么要急着把珈宁嫁出去呢？
陆珺宁的心突然猛跳，急着成亲的不是陆家，而是陈家！
前世陆珈宁在陈家过得极差，皆因陈家次子是个腌臜之人，虽不似容三郎那般残酷，也好色成性，眠花宿柳。
外头的人不知情，陈家父母对他的本性定然一清二楚，能说到陆家这样的亲事，一定想立刻定下来。
父亲忙于公务，对这些事怕是不上心，但……钟氏不知情吗？
陆珺宁心中一沉。
她没有证据，但陆珺宁直觉，钟氏对这门亲事太过热络，不可能一无所知。
无论如何，明日绝不能让陆珈宁去陈家。
看着眼前神色焦灼的侍书，陆珺宁道：“放心，我会处理此事。”
侍书倒是有些犹豫，支吾道：“二姑娘对大姑娘有所误会，怕是听不进大姑娘的提醒。”
“放心，我不会去劝她。”
陆家跟陈家已经约好了明日登门，就算陆珈宁自己不想去，也不得不去。
唯一能阻止此事的，比陆家和陈家身份更高的人。
陆珺宁万分庆幸自己去了秀山行宫，不仅解决了自己的和离难事，也帮陆珈宁讨到了恩典。
见陆珺宁如此笃定，侍书朝她一拜：“劳大姑娘费心了。”
“是劳你费心了。珈宁是我的亲妹妹，若非你前来提醒，只怕误了她的终身大事。”
侍书感慨道：“我们姑娘其实是个极聪明的人，只是把心思都放在写字作画上了，好多事……她不是不在意，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陆珺宁听出侍书话里有话，说的是她们姐妹关系。
“奴婢僭越了，望大姑娘恕罪。”
“怎么会？你来瑶华轩这么久了，赶紧回去吧，省得她问你。”
“奴婢是给荷风来送花样子的，我先搁在这里了。”说着，侍书拿出几个绣样放在桌上，朝陆珺宁福了一福，“奴婢告退。”
等到侍书离开，陆珺宁即刻让荷风进来。
“姑娘有何吩咐？”
“你立即去宫里求见韩内侍，就说我和珈宁想明儿去给姨母问安，只是我们不好出门，请姨母差人来家传一道口谕。”
“这……”荷风有些迟疑。
陆珺宁从前时常进宫，宫门值守的侍卫都是眼熟荷风的，乐意会代为通传去坤宁宫把韩内侍请出来，可这些话是指使皇后娘娘做事，韩内侍能代话吗？传进坤宁宫岂不是大不敬？
“放心，我跟姨母说过的，她知道怎么回事，去吧。”
前世陆珈宁议亲的时候，她还是容家儿媳，姐妹俩关系生疏，甚少联系。
听到陆珈宁定下兵部侍郎次子时，两家已经交换过庚帖。
门当户对的，她也没察觉什么不好，这一世才知道居然定得这么仓促，必须阻止才行。
“是。”
荷风离开没多久，城西那位女大夫也到了。
饶是这林大夫见多识广，看到春晓身上的新伤旧伤也触目惊心。
据她所说，春晓身上被针扎过，被火烧过，被鞭子抽过，也被拳打脚踢过。
陆珺宁不敢想象，春晓被容三郎带回去那一个月的时间里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她还有救吗？”陆珺宁问出了心底最艰难的疑问。
“皮肉伤只要慢慢养着，总能养好，可是她的脉象极乱，脏器怕是受损不轻。”
“先前我家府医也替她诊过脉，开了一个调养的方子，林大夫瞧瞧有用吗？”
香气忙递上药方。
林大夫看过之后，将方子放在桌上：“药方没有问题，是道好的调养之方，只是她已经神志不清，光是服药恐怕不够，还得施以针灸之术。”
“请林大夫施针。”
“我以前是在宫里做事的，曾为宫中娘娘施针，只是我医术有限，施针是依照宫中太医给的针法而行，我是不知该如何行针的。”
“你是说，她的病需要御医才能治？”
陆珺宁这下犯了难。
她自是愿意花费心力救春晓，可以她自己的身份都不能让御医为她治病，何况是春晓？
皇后姨母对她极好，但对旁人甚是冷漠，连珈宁的婚事都得开口求了，皇后姨母才管。
倘若开口说春晓的事，只会遭到皇后姨母的训斥。
“太医院的刘太医最善针灸，我可以把这位姑娘的脉象和伤情写下来，姑娘若有门路，拿去给刘太医瞧瞧，能请他出手想一套针法，我便可为她施针。”
陆珺宁明日就要进宫，但皇宫不比行宫，进宫给皇后请安，便只能去坤宁宫，不能满宫乱窜。
她进宫这么多回，也只知道太医院的大致方向，不曾去过。
只能见机行事了。
“劳烦林大夫先写下来，我想想办法。”
林大夫将春晓身上的伤痕细细和脉象细细写了下来，又让陆珺宁先按府医给的方子替春晓抓药。
等到药买回来煎好的时候，荷风也回来了。
“如何？”
“韩内侍说知道了，晚些时候会派人来传话。”
忙活了这么多事，陆珺宁小憩了一会儿，便有人传话让她去正院。
一进屋，便见陆学昌和钟氏二人坐在桌边饮茶。
“父亲，夫人。”陆珺宁上前福了一福。
陆学昌和蔼地朝她挥了挥手，“来，今日刚从许尚书那里得的白茶，坐下尝尝。”
“多谢父亲。”陆珺宁落座后，钟氏忙笑着为她斟茶。
她捧起茶杯啜了一口，赞道：“滋味鲜淳，又有回甘，的确是好茶。”
“家里除了老爷，就属珺宁最会品茶了，我这俗人只能跟着喝个滋味。”
身为当家主母，又为陆学昌生儿育女，但钟氏一向把姿态放得极低，因此陆珺宁从来不曾为难她。
但这次珈宁的婚事，不得不让陆珺宁重新审视这位主母。
“夫人太过自谦了，茶原本就是雅俗共赏，不分高下的。”
“珺宁说得好。”陆学昌赞许地点头，看向陆珺宁，“今儿去容家可还顺当？”
“顺当，嫁妆都已经取回来了。”
钟氏道：“你的陪房不是都回来了吗？怎么多出几个丫鬟来？”
“那几个丫鬟在容家一直侍奉我，甚是顺手，所以问容府当家的二夫人把她们都买了下来。”陆珺宁知道，今日又是请府医又是请太医，动静这么大，钟氏必然知道，索性把话说了清楚，“我离开容家这些日子，有个丫鬟被容家三郎折辱了许久，伤得颇重，我瞧着可怜，带回来延医问药。”
“原来如此，我和夫人还担心你在外头遇到什么事，才会有人受伤。”
陆珺宁的眸光瞥向钟氏，倒是传话极快。
钟氏被陆珺宁这样一瞄，有些心虚地笑起来，正斟酌着说点缓和气氛，外头忽然来了人。
“老爷，夫人，大小姐，宫里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