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秋千
回家?
荷风和清响俱是眼前一亮。
“姑娘是打算回娘家小住还是?”清响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陆珺宁的脸色依然苍白,却是双眸若星,神采飞扬。
“既是回家,当然是长住。”
过不了几日,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今天在魏先生寿宴上的热闹。
陆珺宁本就是低嫁去容家,容谨做出这等丑事,她一气之下回娘家,落在旁人眼中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等到皇后姨母回京,她趁着这满城风雨去请旨和离,就可以彻底跟容谨划清界限了。
片刻的欢喜过后,清响又担心起来:“咱们三个倒是回家了,香气和竹露怎么办?”
“先让她们在容家住着吧,放心,容家不敢动她们。”
清响不担心容家人敢欺负香气和竹露,只是听陆珺宁这么一说,想着想着又乐了。
“傻乐什么?”荷风问。
“我在想等香气和竹露知道咱们回陆府了,把他们丢在容家,肯定嫉妒死咱们了。”
荷风也忍不住笑:“那倒是。”
陆珺宁沉吟道:“今儿闹得已经够大了,不宜再去容家接人,我不会让她们在容家久呆,顶多过几日就回去接。”
“姑娘,除了香气和竹露,院里别的丫鬟咱们还带回来吗?”清响又问。
除了近身侍奉陆珺宁的四大丫鬟,栖山苑里有两个粗使丫鬟是跟着陆珺宁陪嫁到容家的,另有两个丫鬟加上春晓是容府采买的。
陆珺宁宽厚待下,虽是主子,亦时常跟院里的丫鬟打成一片,其余丫鬟们更不必说,关系十分亲厚。
“我的陪嫁自然要全都接回来,其余的……”
其余三个丫鬟的卖身契都在容家,若想带走,名不正言不顺。
但若不带走,那两个丫鬟还好说,春晓必定落到容三郎手中被变本加厉的折磨。
“回去跟爹商议过后,我再想想法子,大不了我把她们一起买下来。”
“那敢情好,往后大家又能在一处玩了。”清响喜不自胜。
荷风瞧她那得意忘形的模样,伸手戳了一下:“你呀,天天都只想着玩。”
清响吐吐舌头,冲着陆珺宁讨好似地笑:“是少……是姑娘说喜欢看我们玩闹的,就是要有说有笑的院子里才热闹。”
“是我说的,罢了,荷风,她今儿可是功臣,咱们对她都得恭敬一点。”
清响狠狠落在容谨身上的那些拳头,仿佛把陆珺宁心中积攒的恶气一拳一拳打了出去。
最初重生时,陆珺宁是想过以牙还牙,一定要杀了容谨和赵华音来偿命。
可时间长了,她心里也明白。
容谨和赵华音相爱早在她之前,是她去求了圣旨,打断了他们的姻缘。
他们三个之间的纠葛,起因也在此。
陆珺宁终归做不了杀人凶手。
今日她设计让容谨和赵华音在众人跟前丢尽颜面,身败名裂,便当是讨回了债,从此再无瓜葛。
“少夫人,到陆府了。”马车外的陆平通传道。
陆珺宁领着丫鬟下了马车,荷风对陆平说,往后唤陆珺宁为姑娘,陆平自是点头应下。
陆府门房见是陆珺宁回来,急忙上前迎接。
“大姑娘回来了。”
陆珺宁微微颔首:“爹在家吗?”
“老爷还在衙署,夫人带着二姑娘和三姑娘出门逛街了,公子在书院。”
居然都不在家。
陆珺宁淡淡应了声“知道了”,便径直入府。
出嫁一年多,陆珺宁因在容家过得不顺,并不常回娘家。
不过府中并没有什么变化。
堂堂侍郎府,当然比落魄的容家更轩敞气派。
陆珺宁穿过府中的重轩复道和花木游廊,回到出嫁前居住的瑶华轩。
侍郎府不似容家那般几大家子人挤在一起,就一家人住着,非常宽敞。
是以陆珺宁出嫁后爹爹依然保留这瑶华轩的一切布置,命婢女看守洒扫,以备陆珺宁回门之用。
进了瑶华轩,留守在此的丫鬟一见到她,忙欢喜的行礼。
“姑娘回来了。”
“是啊。”陆珺宁看着自己的这方小院,心中感慨不已。
瑶华轩是陆府后宅里最别致的一处,门前庭院开阔,两侧厢房齐整,穿过正屋两边的菱花门,则是抱厦和一个更精致的后院。
后院的葡萄架下挂着秋千,还有一座小鱼池。
鱼池当中的假山是用太湖石砌成,是陆珺宁十岁生辰的时候,外祖父安国公特意命人从江南采买回来的。
回到熟悉的瑶华轩,陆珺宁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才真正安定下来。
“因不知道姑娘今儿回来,屋子还没来得及打扫呢。”看守丫鬟愧疚地说。
院子里的花木她们是日日打理的,正屋门窗都关着,所以十天半月才整理一回。
“不打紧,现在打扫也来得及。荷风,清响,你们去帮忙。”
“是。”
瑶华轩正屋宽敞,四个丫鬟一起收拾也得一两个时辰,当下各自忙活起来了。
陆珺宁自己走到后院。
正值盛夏,葡萄藤爬满了架子,给秋千罩上了一层绿荫。
陆珺宁坐在秋千上,脚尖踢地轻轻晃着秋千。
这架秋千是外祖父安国公亲手为她搭的。
外公说,她娘亲小时候最喜欢荡秋千。
童年的大部分闲散的时光,她都是在这秋千架上晃晃悠悠地度过。
坐在这秋千架上,仿佛就离娘亲近了许多。
陆珺宁静静坐在秋千上,脑中思绪纷飞。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
“珺宁,珺宁。”
是继母钟秀媛的声音。
陆珺宁刚从秋千架上下来,便见继母带着两位妹妹穿过菱花门到后院来了。
“夫人。”陆珺宁朝钟氏一拜。
陆珺宁的亲娘过世不到一年,父亲就娶了钟秀媛为继室。
她曾质问过父亲,父亲说,钟家在他落魄时对他有恩,现在发达了,娶了钟家的女儿也是为了报恩。
那时候陆珺宁年纪小,不明白这些道理,只是本能地觉得父亲忘记悲伤太快,她始终记着自己的亲娘,不肯改口叫钟氏母亲。
父亲并未因此斥责过陆珺宁,所以陆珺宁始终唤钟氏为“夫人”。
“不必多礼,快起来。”钟氏上前拉着陆珺宁,抬眼看着陆珺宁,顿时直皱眉,“怎么回事?你的脸色怎么这样差?”
“我……之前跟容谨争执,头撞到柜子,昏迷了数日。”
钟氏闻言吓了一跳,旋即怒道:“竟有这样的事!这容谨也太大胆了,珺宁,别怕,等你父亲回来,向他禀明一切,必会为你讨回公道。我说呢,你怎么会突然回来,竟是受了这样大的委屈!”